“夜王那個廢物,坐擁百萬尸鬼,居然被人找出真身,萬軍叢中直接斬,連累百萬大軍蕩然無存…若是那支大軍由我執掌,席卷天下都易如反掌…”
一間陰暗的房間中。
一個披肩長梳成大背頭,未扎髻,眉心有著一道橢圓印記的中年男子,負手站在一面冰晶凝成的鏡面前,臉色陰森、語氣陰沉地低語著。
那冰晶鏡面之中,赫然正顯示著草原之上,于都斤山南北,伏尸遍野的畫面。
“全死光了!夜王一死,重擔便全落到了我的肩頭…
“可這方世界,又哪里是那么好欺負的?
“即使楊廣被牽制在南海,北方草原,也還有人能斬夜王…”
正繃著嘴唇,皺眉沉吟時,房門忽被敲響,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
“徐先生,我是倪小白。三娘子行將押送一批軍輜前往陽直,特遣末將前來問一問,十頭神獸可曾備好?”
聽得此聲,那中年男子大袖一拂,冰鏡化霧,平空蒸。
繃緊的面皮放松下來,嘴角亦隨之微微翹起,陰森的臉色,頓時轉為和藹慈祥的神仙風范,整個人氣質霎時一變,予人仙風道骨、如沐春風之感。
他過去打開房門,對著外邊一位披掛紅甲、長相平平的女將和煦一笑,聲線柔和地說道:
“倪將軍,神獸已然備好,我這就親自給三娘子送去。”
那自稱“倪小白”的紅甲女將面無表情對著“徐先生”拱手一揖:
“那末將便在外邊等著。”
說完徑直轉身離開,去院子外邊等著了。
看著那紅甲女將離去的背影,徐先生臉色不變,仍是那仙風道骨,令人如沐春風的模樣,雙眼卻微微瞇起,瞳中閃現一抹寒芒:
“倪小白…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住我。你的武功,至少是大宗師境界!
“你掩飾修為乃至真容,屈尊李秀寧府上,做她的家將,究竟有何圖謀?”
這徐先生雖看出那紅甲女將不簡單,但他自己也是心中有鬼,根本不敢輕易揭穿那“倪小白”的畫皮 即便這方世界怪異頻出,可大宗師仍然是武林之中,最頂尖的戰力。
即使在一方大國,仍可作為鎮國之柱。
以大宗師的身份、地位,刻意隱藏修為、掩飾真容,紆尊降貴潛入李閥這一方割據勢力,做一個小小家將,這背后的水,可著實深不可測。
以徐先生的手段,自然不會將區區武道“大宗師”放在眼里。
但倘若她是受人指派來做事的,那么能夠支使一位大宗師的人,又會有何等可怕的手段?
在沒有探出那倪小白的真實身份,及其背后隱藏的秘密之前,心中有鬼的徐先生,才不會貿然揭穿她,免得節外生枝,牽連到自己,敗壞了大事。
進入偏關地域后,倪昆一行棄馬步行,避開已被突厥人占據的各處關隘,翻山越嶺一路南下。
途中,見倪昆的四位“侍女”穿山過嶺如履平地,十來丈寬的山澗,隨隨便便就能飛掠過去,輕功之高,遠在自己夫婦二人之上,陳玄風、梅風不禁大是驚訝。
“倪小弟,你這四位侍女,是從哪里找來的?輕功怎如此高明?”
休息之時,梅風坐到倪昆身邊,小聲問道。
倪昆淡淡道:“哦,她們都是陰癸派弟子,輕功那是看家本領。”
梅風一臉古怪地瞧著倪昆:
“倪小弟,你莫不是在說笑?
“陰癸派那可是鼎鼎有名的魔門大派。倪小弟你如此天真單純,怎么可能降伏得了陰癸妖女?怕不是要被她們吃得骨頭都不剩下…”
我怎么天真單純了?
我也是心狠手辣的老妖怪好吧?
倪昆無奈一笑:“好吧,我確實是在說笑來著…”
說她們是陰癸弟子你們都不信…
那我要是說她們其實是陰后和她師妹,以及她兩個親傳弟子,你們豈不是以為我把牛都吹上天了?
見倪昆承認“說笑”,梅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冷不丁拋出一個問題:
“倪小弟,你其實是移花宮的人吧?”
倪昆一呆:“啊?”
移花宮?這又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梅風一拍巴掌:
“哈,瞧你這樣子,別不是被我說對啦?
“嘿,我就說嘛,輕功如此出色,身材還如此好看的女子,除了陰癸派,也只有移花宮才能教出來了。
“移花宮雖然也很邪性,但畢竟沒有陰癸派那么邪。據說移花宮兩位宮主的嫡傳弟子,也是一位豐神俊朗的少年郎?
“倪小弟你如此俊雅風流,難道你就是移花宮主的嫡傳弟子,所以才會有輕功如此出色的四位侍女?”
倪昆一臉無語,姐姐你莫不是忘了一年前,初遇我時,我是多么地落魄?
“師妹,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這時陳玄風說出了倪昆的心里話:
“倪小弟一年前是什么樣子,咱們都見過的。如果他是移花宮主嫡傳,當時又怎會落魄到那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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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風撓了撓頭皮,尬笑:
“呃,好像是哎…”
“我確實不是移花宮的人。”倪昆笑著解釋一句,又問:
“話說回來,移花宮是怎么回事?小弟以前怎從未聽過?”
陳玄風淡淡說道:
“移花宮乃是遠在西域天山的一個隱世門派,門派駐地無人可知。
“因移花宮從不在江湖行走,所以名聲不顯。
“我們也是機緣巧合,才聽說了移花宮的傳聞。”
梅風笑道:
“當初我們還在關中時,秦皇軍團殺來,兵臨長安城下。
“我和師哥自告奮勇,前去打探秦軍虛實,意外偷聽到了兩個秦軍高手說話。
“說,秦皇于敦煌練兵時,曾經派手下第一高手石觀音前去天山,邀請移花宮入伙,但被移花宮主拒絕。
“那石觀音脾氣也不大好,見移花宮主軟硬不吃,當場就動起手來。
“沒想到兩個移花宮主武功極高,一對一石觀音尚且可以與大宮主邀月打平,可二宮主憐星加入后,石觀音就只能負傷而逃…”
陳玄風接道:
“關于移花宮的消息,我們也只是偷聽到了一些,卻從未親眼見過移花宮的人。
“只知移花宮有兩位武功極高、非常美貌的宮主,一大群武功高強、膚白貌美的女弟子,以及一位宮主嫡傳的男弟子…”
聽到這里,倪昆已是心里有數:那位移花宮唯一的男弟子,應該就是花無缺了。
不過移花宮整個穿越到了天山,那惡人谷有沒有穿越過來?
若惡人谷、江小魚沒有穿越過來…
移花宮主的“兄弟相殘”計劃,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十幾年的心血統統要打了水漂?
不知道心性極端偏狹的邀月宮主,會不會因此狂…
說了一陣“移花宮”的八卦,倪昆又好奇問陳梅二人:
“陳兄,梅姐姐,你們跟著李閥做事,以后要是闖出大名聲,不怕被尊師知道,上門來找你們麻煩嗎?”
陳玄風一臉茫然:
“為什么要怕被師尊知道?”
梅風也不明所以:
“我們要是能在李閥麾下闖出偌大名聲,那不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么?師尊為什么要來找我們麻煩?”
聽他們這么一說,倪昆也有點懵:你們難道不是偷了九陰真經,私奔出來的嗎?
當初你們救我,難道不是因為還沒有做過多少壞事,心還有沒黑透,還保持著幾分淳樸么?
見倪昆一臉詫異,梅風眨眨眼,問道:
“倪小弟,你是不是對我們有什么誤會?
“我跟師哥,可是學藝有成之后,光明正大拜別師尊,出山闖事業的…”
倪昆仔細一想,當初見到梅風、陳玄風時,他們兩個雖然一直在趕路,可好像還真沒有任何倉惶慌張的感覺。
說起黃藥師時,他倆語氣之中,似乎也只有崇敬景仰,卻并無任何心虛愧疚之情。
并且目標似乎也很明確,就是直奔關中而去…
所以,他們當初并不是在逃亡,并非是想逃得離東海越遠越好,而是想利用先知先覺的優勢,前去關中投奔李閥,混一個開國功臣的身份?
“既然是正大光明下山的,那你們當初裝什么壞人啊!”
倪昆實在忍不住了,如此吐槽道。
“什么叫裝壞人?”陳玄風義正辭嚴:“我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
梅風則嘻嘻一笑:
“倪小弟,看來你對我們真的誤會挺深的。
“嗯,我們沒有告訴過你,我們師尊的稱號吧?
“聽好啦,我們師尊他老人家,人稱‘東邪’。
“邪是什么意思,你總是懂的吧?
“那身為東邪的弟子,我們要是爛好人,豈不是辱沒了師門?”
面對如此強大又合情合理的理由,倪昆頓時無話可說。
想不到一直以來,他都誤會了陳玄風、梅風。
原來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陳梅二人,并沒有偷走經書,破門私奔,而是光明正大藝成出山…
看來穿越之事,對黃藥師也有很大的觸動啊!
不然以黃藥師那古怪的脾氣,門下弟子上學時談戀愛,他肯定是要飆的…
倪昆暗自感慨著,又隨意跟陳玄風、梅風掰扯了幾句,見眾人休憩已足,便繼續啟程趕路,花了幾天功夫,橫穿過呂梁山脈,又翻越云中山,徑往陽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