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慶祝晚宴上,民眾代表們當然是開懷暢飲,開懷暢吃,說說笑笑無比愉快,對這一次偉大的會議的勝利結束獻上誠摯的祝福。
并且他們還被蘇詠霖賦予了全新的任務。
即在回到原先的工作崗位上之后,要多方努力向周圍的人宣揚民眾代表大會這一全新的存在。
他們需要用自己的經歷告訴他們身邊的人什么是民眾代表大會,以及這套制度是如何運行的,更要把蘇詠霖告訴他們的事情轉告給身邊所有人。
能告訴多少人,就告訴多少人,說的越多越好,讓越多的人知道就越好。
然后,他們這一批民眾代表雖然在休會期間沒有實際上的權力,但是他們的代表身份還在。
作為全國性質的民眾代表,作為國家最高權力機構的組成部分,他們擁有直接向民眾代表大會執行委員會反應地方現狀的權利。
且民眾代表擁有在地方官府、復興會組織辦理公共事務的時候出面參與的資格,地方官府和復興會組織在辦理公共事務的時候,如果地方上有民眾代表,是需要邀請他參與的。
蘇詠霖告訴他們,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連蘇詠霖都不能反對他們的意見,就算他們分開了,他們也應該秉持自己民眾代表的身份,在地方上以自己的身份保護民眾的利益。
蘇詠霖希望他們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和蘇詠霖一起,照亮大明的夜空,讓黑夜終結,讓黎明到來。
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這句話深深地刻印在了每一個民眾代表的心里,他們望著蘇詠霖,便像是在望著黑夜里的炬火一般,滿眼都是虔誠。
而與之相對的,是參加宴會的中央代表們普遍不怎么高的興致。
三百多名中央代表在來中都參加會議之前,真的以為中央代表會議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他們被選為中央代表是被認可,被承認擁有參與國家決策事務的重大權限。
他們認為這不單單是榮耀,更是權力和地位。
結果會議結束之后,或者說在民眾代表大會召開之后,他們才意識到他們所組成的中央代表大會則更像是一個獻策獻計的顧問組織,并沒有實際決定任何事務的權力。
他們爭吵決勝出來的提桉條款,居然真的需要民眾代表大會的投票決議才能被承認為是正式的國家意志,而在此之前,他們的建議并沒有任何法律意義,不具備強制力。
這一事實讓不少中央代表隨著民眾代表會議的進程而不斷的感受到了失落、失望的情緒,覺得自己的滿腔抱負都化作一團烏云飄走了。
蘇詠霖沒有站在他們這邊。
雖然蘇詠霖和九人決策小組主持了中央代表會議的召開和進程,但是蘇詠霖和九人小組在民主共和國時代的正式存在名稱不是中央代表會議執行委員會,而是民眾代表大會執行委員會。
這一事實表示了大明的國家最高權力機構是民眾代表大會,而不是中央代表會議。
全體國家功勛、精英組成的中央代表會議實際上只是一個建言獻策的組織,沒有實權。
所以他們的中央代表身份真的只是榮耀,而不是權力和地位。
面對這樣的事實,在這場一團和氣快快樂樂的慶祝晚宴上,他們這邊的氛圍和民眾代表們這邊的氛圍形成了較為鮮明的對比。
原本就郁悶的蘇海生現在更加郁悶。
因為他的提桉經過二次提審之后還是沒有通過,于是五年之內就不要想著有啥可能性了。
他一口一口的喝悶酒,心情很不好,只覺得苦酒入喉心作痛,覺得自己帶著滿滿的興奮和期待大老遠的從虎思斡耳朵趕回中都參加會議這件事情簡直傻到家了。
早知道自己準備很久的提議居然無法通過,早知道自己過來只是當一個建言獻策的工具人,那還不如呆在安西都護府遺址的發掘現場感受古人的風采呢。
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張越景還說他是什么封建大家長式的做派,說這樣是不好的,不是革命的,是有問題的,需要反省,不能把民眾看作長不大的孩子。
當時他沒底氣,不敢反駁,雖然心有不滿,也不敢多說什么。
但是現在想想,他要不是把民眾當作自己的孩子,他才懶得幫他們做了那么多重要的事情,他才懶得帶兵奮戰保護他們的安全。
建設西域的時候,蘇海生覺得自己對民眾是真的掏心掏肺了,不僅按照規定派兵幫助他們,自己都親自下地耕種,挑著擔子運送肥料,竭盡全力幫當地的居民和新來到的移民創造比較好的條件。
民眾但凡有什么需求,官府辦不到的,蘇海生都安排軍隊去幫忙,人民子弟兵有求必應。
不把他們當自己人乃至于自己的孩子,誰會那么好心?
這世上除了自家爹娘,誰會那么關心自家孩子?
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誰管他人瓦上霜,除了爹娘,誰還會那么掏心掏肺?
以前那些土匪山賊一樣的官兵到底是怎么對待民眾的,他們自己心里也有數,大家心里也都清楚,現在大明軍隊如此優秀,哪個還沒點父母之心?
醫生還說要醫者父母心呢!
像我這樣盡職盡責的大家長有什么不好?都要學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僚才好?
蘇海生心里很受傷,覺得自己有點小小的受到了背叛的感覺,很難受,一杯一杯酒下肚,不滿的情緒也沒能緩解,他現在急需一個能夠與他談論心事的人。
他向自己的左邊看了看,看到了蘇絕和張越景正在交流著什么,神色比較輕松,沒有什么不爽的樣子。
嗯,還是算了吧。
他現在已經不敢和蘇絕還有張越景聊天了,因為他知道這兩人都是蘇詠霖的死忠,手上還有自己的把柄,能不接觸就別主動上桿子湊上去了。
他向右邊看了看,看到了趙玉成正在和坐在他身邊的徐通說話,不知在交流著什么,皺著眉頭,神色似乎有點不快。
好!就是他了!
蘇海生拿著酒壺就準備出擊。
而此時此刻,趙玉成正在向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后輩徐通傳授他自己也沒有感悟成功多久的人生經驗。
“什么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我問你,霍去病有沒有兒子?”
“有吧?”
“什么有吧?就是有!這句話也不是說什么霍去病不要家,而是霍去病不要漢武帝給他建造的富麗堂皇的府邸,他的意思是功業未成,不是享受的時候,又不是不結婚!”
趙玉成惱火的指著徐通一頓輸出:“咱們帶兵打仗上戰場的,誰知道什么時候就丟了性命?這個時候肯定是越早留后越好啊!
現在我妻子都懷孕了,過陣子就要生了,你呢?還單著,一天到晚泡在軍營里面,怎么的?能泡出個兒子還是女兒?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