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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四十一 耶律瑾狂喜著投入了蘇詠霖的懷抱

  耶律瑾算是一個高度漢化的契丹人了。

  他自幼在家庭的教育下熟讀儒家經典,進修文化知識,屬于金國治下契丹人群體中的高級知識分子,和那些被金國驅趕著去放牧的契丹人完全不同。

  有如此的教育背景,他在金國的時候和那些漢人官員談論儒家經典也不落下風,能和他們辯論相當長的時間,讓不少漢人士大夫都覺得很驚異。

  所以在金國,他是負責禮部工作的,中都陷落之后,因為這段教育和工作背景,他被蘇詠霖安排到最開始的祭禮司和后來的禮部工作,入明之后,他更是被直接升職為禮部右侍郎。

  這讓他非常開心。

  最開始,他覺得就算他是一個契丹人,以這樣的教育背景和文化水平進入禮部,應該也可以得到大家的尊重。

  可事實證明,他把尊重這兩個字想得太簡單了。

  作為一個契丹人,祭禮司時代尚且還好,等到禮部里面升職之后,他不說是處處碰壁,也可以算是過街老鼠。

  早期的禮部,可以說孔拯和周江完全把持了全部的權力,什么事情都是他們兩個決定,直接把耶律瑾當做空氣和吉祥物,完全不和他商量任何事情。

  耶律瑾這個右侍郎什么事情都辦不成,有些禮部發生的事情甚至要從朝廷公文上才能得知。

  面對這種情況,一開始,他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他還不夠像個文化人,不夠文質彬彬,于是他竭力迎合孔拯和周江。

  他經常穿著儒服,給自己的衣服熏香,辦公室里掛著孔子像,經常祭拜孔子。

  而且他手不釋卷,一有時間就讀書,桌面上全是儒家經典,還經常抄錄孔子名言掛在自己的辦公室中,日日朗誦,日日溫習,竭力讓自己顯得更像是一個儒家文人。

  然而這一切不僅沒有用,反而給他帶來了更多的羞辱。

  他被嘲諷為是沐猴而冠,裝的再像儒家文人,到頭來也只是一個北虜,喪家之犬。

  就你這樣的也配祭拜孔子、讀儒家經典?

  你簡直是在侮辱圣人、褻瀆經典!

  耶律瑾氣憤到了極點,覺得自己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夠嗎?

  還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他們的接納呢?

  偏偏他當時沒有底氣在禮部里發飆,于是晚上睡不著,白天心神不寧,飯也吃不好,整個人瘦了十多斤,直接減肥了等于是。

  他向耶律成輝訴苦,耶律成輝只能安撫他,因為和山東系的不和是擺在明面上的,雙方早就撕破臉不存在彌合的可能了,所以反而沒什么反制手段。

  耶律成輝只能用苛待尚書省內山東系官員的方式來給耶律瑾出氣。

  可是這種間接出氣的方式實在不能讓耶律瑾感到好受,只能讓耶律瑾受到更多的打壓。

  最后他被逼的實在是受不了了,都精神衰弱了,只能硬著頭皮到蘇詠霖面前哭訴,請求蘇詠霖給自己換一個職位。

  禮部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沒這么欺負人的。

  結果蘇詠霖給他劈頭蓋臉一頓痛斥,罵的他至今為止都能把當是蘇詠霖罵他的話給背下來。

  內容不多,很簡單,就是說我把職位交給你,你卻不能掌握你職位本身附帶的權力。

  作為上官被下屬欺負,還被同僚排擠,被上級無視,你這個官做的實在是太失敗了。

  我以為你有很好的教育背景和工作背景,應該能提領起你自己的本職工作,結果萬萬沒想到你連維護本職工作的能力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么我把你放到任何地方你都做不好,你都要被人欺負,要被同僚排擠,你什么都做不到的。

  要不然你辭官別做了吧。

  面對皇帝的冷嘲熱諷,耶律瑾哭的聲嘶力竭,整個人癱在地上,眼淚水把蘇詠霖宮殿內的軟墊都打潮了。

  等他哭到快要絕望的時候,蘇詠霖走下座位,把耶律瑾扶了起來,給了他兩個選擇,一個是辭官回家,恥辱退場,一個是繼續在禮部奮斗,爭取自己的合法權利。

  “如果你要辭官回家,我也不會覺得很意外,而且我要告訴你,你辭官之后,是不會享有部堂級官員的退休待遇的,自己謀生吧。”

  蘇詠霖的冷言冷語激起了耶律瑾心中的恐慌和最后的執念,他連連搖頭,說他不愿意辭官,他希望證明自己,他不想帶著恥辱離開朝堂。

  于是蘇詠霖給了他機會,讓他證明自己。

  蘇詠霖把提領考試司的機會給了他,讓他帶領考試司和孔拯、周江等人爭奪權力,把管理考試籌辦考試的重要權力奪到手里,死死把持住這禮部至關重要的權力。

  想方設法讓孔拯和周江吃癟。

  “你說你想要尊重,但是我告訴你,尊重不是靠迎合得來的,是靠自己的硬實力得來的,你讀儒家經典,穿儒袍,熏香,練字,背誦圣人言論,這毫無作用,在他們看來,這只是猴戲而已。

  你要知道,在他們看來,其實值得尊重的并不是圣人道理,并不是儒家經典,而是掌握權勢的人本身,掌握權勢的人讀儒家經典,才會得到他們的贊美,乞丐讀儒家經典,只是自取其辱。

  懂了嗎?真正值得他們贊美的,不是儒家經典,而是儒家經典給他們帶來的權勢,權勢!當有朝一日孔拯和周江發現自己的權勢不如你了,他們就不得不尊重你了。

  我是怎么得到尊重的?因為我強勢,因為我掌握權勢,所以他們尊重我,現在他們把你欺負到了這個份上,你要是不能反制他們,狠狠揍他們一頓出口氣,這個官你就真的別做了。”

  蘇詠霖的“諄諄教誨”讓耶律瑾產生了頓悟。

  一個晚上之后,全新的耶律瑾重裝上陣。

  對于最后的機會,耶律瑾非常珍稀,他不再穿著儒服,家里家外只穿官服,且行事風格一掃往日的隱忍,變得無比強勢。

  在考試司組建的過程中,孔拯、周江等人數次與他起爭執,和他爭吵,試圖維護自己的既有權力。

  耶律瑾則一改往日的迎合,與之針鋒相對,一步也不后退,甚至一巴掌把一個言語上冒犯他的山東官員抽倒在地。

  這個山東官員氣急了,要告他,他指著都察院的方向讓他去告。

  “大不了訓誡罰俸,你看看我回來之后還是不是右侍郎,而且你要是敢去,你等著,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卷鋪蓋滾回老家!”

  所有禮部的官員都被耶律瑾的強勢震驚了。

  自此再也沒有山東官員敢對著耶律瑾齜牙咧嘴,甚至隱隱有些畏懼,生怕被他一個巴掌抽在地上還沒地兒說理去。

  耶律瑾一掃往日的沉默,逮著機會對一些犯錯的山東官員大聲斥罵,以此樹立自己的權威。

  有人試圖向都察院告發耶律瑾殘暴、不團結同僚,都察院來人讓耶律瑾去喝茶,耶律瑾老實認錯,從此不打人了,但是依然說一不二,堅決不退讓。

  他的官職也因為沒有什么錯誤而原封不動,象征性的罰了一個月的俸祿以為懲戒。

  可是這并不是孔拯和周江希望看到的結局。

  隨后一段時間,不斷有蘇詠霖安排的人進入禮部隨他組建全新的考試司,也有原禮部內非山東人官員被他調入考試司內辦事。

  這期間,孔拯想進一次考試司的辦公室都做不到,被他直接攔在外面,一點面子不給。

  孔拯氣急要告他,他還是指著都察院讓他去告。

  孔拯要罵他,被他狠狠地反罵回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孔拯罵他粗俗不識禮數,他直接一句我蠻夷也,說著就朝他亮拳頭,看起來是要和他真人PK。

  孔拯一時間居然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在這樣的過程中,耶律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于是他開始明白蘇詠霖所說的話的意思,開始深深地理解了尊重是怎么得來的。

  也由此,他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成為了蘇詠霖的鐵桿擁護者。

  他打心眼兒里感激蘇詠霖,表示愿意為了蘇詠霖做任何事情,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死不了,那就繼續為蘇詠霖辦事。

  一段時間的考察之后,蘇詠霖向他展示了天網軍的存在,并且介紹了蘇隱給他認識,讓蘇隱吸納耶律瑾成為天網軍的編外人員,禮部的潛伏者,外族系中他的秘密親信。

  蘇詠霖要求耶律瑾完全向自己效忠,成為自己真正的親信,而不是什么“外族系”的一份子。

  之后哪怕是要他撕咬同為契丹人的同僚們,他也必須要這樣做,為了蘇詠霖付出一切。

  而蘇詠霖會給他他最渴望的東西——尊重和權力。

  耶律瑾沒有思考和猶豫,他幾乎是狂喜著投入了蘇詠霖的懷抱,完全摒棄了自己的職位立場和民族立場,自此成為了蘇詠霖絕對的擁躉。

  雖然他不是復興會員,也不懂復興會的事情,但是作為一個純粹的擁躉,有些時候也能發揮出重要的作用。

  比如此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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