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蹄聲不是尋常羈旅之馬的噠噠聲,而是如同狂風驟雨拍打地面一般的沉悶聲響。
隨著這聲音不斷接近,馬蹄沖擊地面的聲響,幾乎猶如爆裂的戰鼓擂動之聲,震的人耳膜生疼,心臟也不禁加快了跳動。
聽到這馬蹄聲,萬海豪微微瞇起雙眼,按住了劍柄,體態看似放松,實際上隨時都能夠爆發力量,給予任何來犯者雷霆萬鈞的致命一擊。
小鎮上的練劍少年們聽到這馬蹄聲,面色各異,有的激動的滿臉通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有的卻是面色慘白,雙股戰戰,不能自已。
“這馬絕對是吳家馬場的嵐騏!我和父親一同外出游歷的時候,曾經見過一次,這像是天空一樣的毛色,只要長了眼睛,就絕不會認錯!”
“我…我十多年前,也曾見過一次,騎這種馬的人,只是孤身一人,就滅掉了整個秋風盜,殺的山寨血流漂櫓,雞犬不留!”
“嗯?你怎么知道這些?”
“道聽途說的,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我看到了!這騎士掛著燃州牧的牌子!”
“聽說戰爭要打起來了,這是要來招攬萬師么?”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血雨腥風,但…以萬師的能力,必然能夠殺出個馬上封侯,以軍中功績,庇佑子孫萬代!”
“萬師在鎮里深耕,從未做過人前顯圣之事,怎么將名聲流傳出去的?”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這十年以來,萬師已經教出了許多劍道造詣不凡的師兄師姐,即便自己不去揚名,那些師兄師姐們只要表現出一些本事,就像是掉進了兜里的錐子,立刻就會露出鋒芒!”
練劍少年們說話的功夫,騎士已經進入小鎮,來到眾人眼前。
年長一些的鎮民們神情忐忑,既想要將孩子帶回家,又不敢湊的太近。
因為這陌生人的氣勢實在是太過鋒銳,以至于讓人一見就覺得畏懼,甚至懷疑對方是一名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存在。
萬海豪上下打量著對方。
年輕男子,身材壯碩,著一襲黑紅色輕鎧。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是他的身高。
萬海豪覺得自己在普通人中,已經算是高個子了,對方卻幾乎還要比自己要高出一個頭來。
黑發黑眸,不茍言笑,哪怕是不曾開口說話,只是初見,就讓萬海豪感覺到一股獨行者的氣息撲面而來。
“萬宗師,久仰大名!”
高大青年翻身下馬,目光灼灼地看著萬海豪,朗聲道:“初次見面,我是燃州牧麾下親衛營第一騎將,宋楚!”
“這是我的身份令牌。”
這青年騎將雖然表現的很是坦蕩,但語氣之中多少帶著點僵硬,似乎是很長時間沒跟人說過話了。
燃州牧指的自然是這一域之中的最高執掌者,馬燃!
萬海豪對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名聲在外,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會被招攬,只是沒想到對方給出的接待規格如此之高。
“第一騎將,血炎將宋楚!”
萬海豪深深吸了口氣,仔細端詳了宋楚一瞬,制止了對方掏出銘牌的舉動:“果然氣度不凡,令牌不用拿了,我相信能夠擁有這樣氣魄的男人,不會是個冒名頂替之輩。”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只是初次見面,他就對宋楚心生好感,但萬海豪也不是鉆牛角尖的人,只將這種感覺歸結于惺惺相惜。
燃州傳聞,說血炎將宋楚是掌握了超凡之力的神將之下第一強者,甚至在戰場上,借助軍勢,連神將也要避其鋒芒。
萬海豪覺得很奇怪,明明雙方身份完全不對等,自己應該會處在弱勢一方才對,可在面對這家伙的時候,卻總是感覺,自己如果早早加入燃洲牧麾下,絕不比他差半分!
這種迷之自信和底氣,讓萬海豪也百思不得其解。
聽到他的話,宋楚笑了笑,單手解下身側的長劍,丟給旁邊眼饞的練劍少年:“借給你們開開眼。”
少年們一哄而上,開始拼命爭劍,都想要親手去摸一摸這柄萬金不換的好劍。
萬海豪看著弟子們沒出息的樣子,面色不太好看,神情尷尬,低聲呢喃著“廢料”、“不堪造就”之類的話。
宋楚卻是漫不經心地說了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小孩子心性,是這樣的。”
“如果說我的那匹嵐騏寶馬相當于勞斯萊斯,這劍就相當于一把限量版火麒麟,很少有男人能夠抗拒它的魅力。”
勞斯萊斯?那是什么東西?
聽都沒聽說過!
倒是火麒麟…分明應該用“頭”或者“只”來做計數單位才對!
“把”和“桿”,通常用于火銃上。
血炎將說的話違和感有些強烈,卻并未影響到萬海豪的觀察力。
萬海豪像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猛然偏過頭,眼神鋒銳如刀,斬在一名少年身上,瞪的對方不敢動彈:“廢材,別拿手指去碰劍刃!”
“在行動之前,先動動你的腦子,這是大名鼎鼎的聽焰劍!”
“你是不想要自己這只手了,還是覺得沒了右手之后,你可以去練獨臂劍法?”
聽焰劍是煮雨子朱涵易所親手鍛造的寶劍,作為燃洲鍛劍宗師親手鍛成的神兵利器,它當得起“萬金難求”的評價!
據萬海豪所知,朱涵易這些年絞盡腦汁,耗費無數心血,將自身對劍的感悟鍛進了自己的作品之中,創造出了聽風劍、聽泉劍、聽日劍、聽山劍、聽濤劍等一系列八柄名劍。
而那些名劍,被譽為“易道八劍”,即便是燃州之外的人,也都聽到過這些神兵的傳聞。
據說,即便只是尋常劍術好手,拿到易道八劍中的一柄,也有可能擊敗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存在。
聽焰劍的具體工藝,萬海豪并不曉得,卻大概知道這是一種漆紋融鍛造劍,煉制過程中融入了名為漆鋼巖的超稀有礦物,見血就會發出劇烈爆炸。
實戰過程中,大概是稍微戳破一點皮,就能從對方身上炸掉一大塊血肉。煉體水平不夠的人,恐怕連骨骼也要被當場崩碎,經絡扭曲,成為殘廢。
“眼力不錯,的確是聽焰劍,不過,我的打出血炎將的名號,這劍只占了三成。”
宋楚咧開嘴角,面上浮現出一抹笑容,拍了拍掛在大腿外側虎皮套中的一支金屬器械:“比起冷兵器,我還是更擅長使用熱武器一些。”
“靠著這支銃,我才有底氣和附近敵州的神將們周旋。”
“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狩象!”
“一些被我擊敗過的家伙,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在背后詆毀它,說它是不殺之槍。”
“不過…”
“燃州和楓州、玉璧州之間的戰爭已經全面爆發,用不了多久,我就會以敵人的鮮血徹底洗掉這個恥辱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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