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門被人用暴力打開,那金屬門撞在墻壁上的聲音傳入小尤耳中,帶給了她一絲希望。
她之前在電話里聽到過那個男人的聲音,對方就是想要租下她房子的賈先生。
本以為陷入了必死的絕境,可就在快要溺亡時,一條繩索卻從岸邊拋來。
小尤知道鬼就在屋子里,但她現在沒有其他的選擇。
手指握緊,胸口劇烈起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小尤猛地推開柜門:“救命!樓內有鬼!我在這里!”
她顧不上去拿手機,用最快的速度沖出房間,當她滿懷期待跑進樓道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卻絕望到讓她窒息。
銹跡斑駁的樓道門完好無損,根本沒有人踹開門進來。
“怎么可能!我明明聽到了踹門聲!”
雙手抓住了頭發,恐懼仿佛無數條毒蛇瞬間爬滿全身,小尤幾乎快要瘋掉了。
“韓非,你怎么停在這里不動了?我們不是要去七樓嗎?”
“等一等,我總感覺身邊好像有東西,你剛才有沒有聽見求救聲?”
“沒有啊!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那兩個男人的交談聲就在小尤身邊響起,但是小尤卻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就好像兩人站在不同旳兩個世界,而這棟樓就是兩個世界慢慢重合的一角。
靈感強烈的人或許能夠感知到一些東西,不過也僅僅只是感知到罷了。
“我在這里!我就在你們身邊啊!”
小尤抓狂求助,她拿著自己的手想要撥打韓非留下的電話,卻意外發現手機時間定格在了六點零一分。
“救救我!你們能聽見我的聲音嗎!”小尤的眼淚流了出來,她現在已經沒有了哭泣的時間,恐怖的腳步聲在房間里響起,一雙濕漉漉的鞋印出現在一樓某個房間當中。
衣柜旁邊的鏡子映照著鞋印上方,鏡子當中有一個陌生男人,他的脖頸好像折斷了一般,向下凹陷出一個恐怖的角度,脊骨則朝上延伸。
他整個人就好像是被繩子吊住脖頸,吊了很長時間,導致頭顱和身體快要分開。
小尤無意間掃到了鏡子,她被那男人恐怖的樣子嚇的魂都要丟了,哪還敢在原地停留,尖叫著,連滾帶爬朝樓上跑去。
樓道門上了鎖,樓道也變得無比陰森,在時間被定格之后,這里根本不像是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她好像莫名其妙進入了鬼存在的世界。
“小賈,你真沒聽到求救聲嗎?我感覺有人就在我的身邊。”
“你別嚇我啊。”
“我的手好像能夠觸碰到靈魂,我剛才真的感覺到有人從我身邊跑過!”
那兩個男人停頓片刻后,也一起朝著樓上跑去。
“我就在你們的身邊啊!為什么看不見你們!為什么你們也看不見我!”
小尤瘋了一般向上跑,她身后的腳步聲不遠不近的跟著,那個被吊死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擔心小尤逃跑,沒有活人能夠在進入這里之后,活著離開。
“不對,我們身邊真的有什么東西在,她好像在求救,我隱約能聽見她的哭喊聲!她往樓上跑了!我們跟上!”
“你慢點啊!韓非!等等我!我害怕!”
兩個男人的聲音緊緊追隨著女人,他們似乎在另一個世界和女人同步,一起移動。
被腳步聲逼迫,小尤只能原路返回,她下來的時候,樓道還算正常,等她再往回跑時,公寓樓開始不斷老化,就好像被時間遺忘,塵封在世界的角落里。
墻皮上的裂痕在蔓延,黑色縫隙當中好像有頭垂落,偶爾還能看見緩緩睜開的眼眸。
家家戶戶的房門都跟之前不同,顏色變深,有的沾染上了清洗不掉的血污,有的門板上貼著黃紙,還有的則被警方用封條封死。
從進入衣柜再出來,整棟樓都發生了變化,所有東西都跟之前不同了。
已經被嚇崩潰的小尤,哭喊著朝樓上跑,沒有一個鄰居出來幫她,現在的她完全被恐懼支配。
大腦無法理智思考,雙腿機械般重復著同樣的動作,小尤不敢回頭,她一口氣跑到了四樓。
這一層的聲控燈是壞的,其中有一戶人家的門半開著,幽幽的冷光驅散了黑暗。
“有人在嗎!救命!”
小尤高聲求救,她拉開了房門,希望樓內鄰居可以幫她。
但當她探頭朝屋內看去時,卻感覺身體仿佛被凍僵了一般,全身汗毛倒立。
那個漆黑的房間里沒有開燈,空無一人的客廳當中,只有一臺電視機在播放奇怪的畫面。
黑白雪花當中,隱約能看到一個黑色的房子,防止里有七個黑色的小人和一個紅色的小女孩,它們互相殘殺,撕碎了彼此的身體,然后不斷重復著拼合的過程。
這恐怖的畫面讓小尤打消了靠近的想法,她根本不敢進屋,扭頭朝著更高處跑去。
來到五樓,聲控燈發出猩紅的光,將房門兩邊的白色對聯和門心處的白色囍字映照成了紅色。
在經過的時候,還能隱約聞到一股詭異的肉香。
扭頭看去,小尤的臉瞬間變得慘白,那戶人家餐桌旁邊,坐著一個身穿嫁衣的木偶,它渾身纏滿了紅線。
在小尤看它的時候,木偶的腦袋被紅線牽動,嘎吱一聲直接扭了過來!
“啊!”
一腳踩空,小尤的手機掉落在地,那濕漉漉的鞋印距離她已經很近,她根本顧不上撿手機,手腳并用朝樓上爬去。
接連不斷的驚嚇和恐懼,讓小尤的身心都到了極限,可是她不敢停下,求生的意志讓她必須要支撐下去。
跑過六樓,重新回到七樓,但是小尤不敢進去,她知道那個“鬼”最開始就是在自己家出現的。
“媽媽沒有在屋子里。”
掛在吊燈上的母親不見了,小尤內心唯一的寄托崩碎,她的腿愈發無力。
“最愛我的人不在了,我接下來不知道要面對多少恐懼和折磨,既然這樣,我不如自己結束一切好了。”
往上跑是死路,小尤自己也知道的,她只是在絕望中狂奔罷了,一切都是徒勞。
小尤沒有去八樓,快被恐懼折磨瘋掉的她跑回自己家,直沖臥室。
那里的窗戶是她打開的,跳下去就能結束這恐懼,以前她做噩夢的時候、害怕到實在無法承受的時候,她也會去做這樣的選擇。
“沒錯,這不過只是一場噩夢,很快我就能解脫了!”
打開臥室門,窗口就在眼前,小尤一步步邁出,很快就可以觸碰到公寓樓外面的夜空了。
“尤伊!”
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響起,小尤回頭看向客廳。
渾身是血的母親從滿地鏡子碎片中爬起,撲向了某個地方。
血液揮灑,一個陌生男人慢慢出現,母親開始和他爭奪起那個帶血的手機。
小尤媽媽的身體遠不如那個陌生男人強悍,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黑霧可以輕易灼燒她的皮膚,但她毫不在意,一邊大喊著阻止小尤跳樓,一邊拼盡全力想要把最后的靈魂灌入那個手機當中。
“媽!”
小尤也看到了為自己搏命的媽媽,那一刻恐懼好像被另外一種情緒壓住,她不斷發抖的手抓住了房間里的椅子,根本沒有多想就跑了過去,狠狠將椅子砸向客廳當中的陌生男人。
椅子從男人身上穿過,沒有對男人造成絲毫傷害,只是激起了男人內心的怨毒。
滿是眼白的眸子盯住小尤,在他分心的這一刻,那位母親拖著支離破碎的身體鉆進了手機。
同一時間,韓非和小賈沖進七層小尤的房間,他們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正感覺不妙的時候,小賈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有個陌生人打來了電話。
“陌生號碼?我們接不接?”小賈看向韓非,但此時韓非的表情無比凝重,正拿著刀,慢慢朝客廳里走去。
見韓非沒有說話,小賈隨手按了一下接聽。
結果就在小賈選擇接聽的瞬間,他手機的時間定格在了某一刻,四周溫度急速降低,一切東西都在老化,他們好像被“鬼”拖進了某個地方!
正往前的韓非也停了下來,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身高接近兩米的吊死鬼,還有手持椅子快要不行的小尤,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臥槽?!”小賈拿著手機,傻站在門口,他接電話的手現在還在發抖。
“救救我女兒!我愿意為你們做任何事情!”
凄慘的叫聲同時從小賈的手機和吊死鬼掌心的手機傳出,韓非也沒有任何猶豫,他的反應速度比那個吊死鬼還要快,一步向前,甩手抽刀,對準吊死鬼的脖頸斬去!
銀芒劃過,那個男吊死鬼的頭顱直接掉在了地上。
“快過來!”韓非朝著小尤高喊,他知道那吊死鬼不可能這么輕易就被解決掉,連續補刀。
韓非還記得人的要害都有什么,他每次出刀也都是直奔要害而去,但鬼的要害和人是不同的,那吊死鬼就算沒有了腦袋,身體依舊可以自由活動。
“這玩意要怎么殺死?”
失去了記憶,韓非全憑本能行事,他竭力回想劇本中的鬼故事。
之前殺死男孩尸體是因為先用儀式把男孩身上的黑霧吸收掉,然后讓其他鬼怪把其吞食,現在韓非能依靠的只有小丑送給他的刀。
“那薄薄的黑霧好像就是鬼的仇怨,這吊死鬼也是一道怨念!想要真正干掉他,首先要把他身上的黑霧給打散。”
韓非趁著吊死鬼沒反應過來,瘋狂出刀,他知道自己只有這么一次機會。
“手機!媽媽的手機!”
倒在地上的小尤看見韓非和小賈進來,她感覺好像兩束光穿過了厚厚的云層,心里重新燃起了一點希望。
趕緊從地上爬起,她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給韓非添亂。
韓非聽到小尤的提醒,揮刀斬斷了吊死鬼男人的手臂,可就算身體分離,那吊死鬼的手指依舊緊緊握著手機不肯撒手。
“這玩意怎么殺不死啊?”小賈在后面大喊:“韓非!注意身后!”
吊死鬼的魂體被韓非砍的破破爛爛,但在黑霧的幫助下,那只鬼身上的傷口不僅開始愈合,有些地方甚至長出了一些看著很畸形的東西,根本不像是人會有的器官。
一刀刺穿了吊死鬼的手,韓非拿到染血的手機后,立馬撤退。
“先避一下!”
突遇怨念,韓非能夠在第一時間做出這些反應,已經遠超普通人了。
“快走!”
三人一起朝樓下跑去,但小尤卻說出了一個壞消息:“這棟樓好像被封住了,沒辦法用正常的辦法離開。”
在三人往下跑的時候,他們聽見小尤房間里傳出的瘆人聲響,好像是一個人把自己的骨骼全部拉開,然后重新拼合一般。
“小尤,讓你媽給房東打電話!問清楚那房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會藏有這樣一個吊死鬼!”韓非也是急了,他剛才一抬頭就看見了吊死鬼,這對一個失憶癥患者造成了很大的心理沖擊。
在吊死鬼異化的時候,韓非三人已經來到一樓,他們試著用各種“開鎖”方法嘗試,但都無法將樓道門打開,感覺好像整片黑夜都堵在了門外面,非要將他們困死在樓內。
“不行啊!”小賈看著已經開始砍門的韓非,趕緊勸阻對方冷靜:“你們聽見那腳步聲了沒?我怎么感覺腳步聲好像多了,那吊死鬼會不會多長出來了幾條腿?”
“沒辦法出去,那就只能跟他正面耗著。”韓非的心跳非常快,但大腦卻十分冷靜:“樓內這么多住戶,肯定不止他一個鬼,昨晚我們還看見五樓在嫁鬼,真不行就把它往那里引!”
“但萬一我們同時被兩個‘鬼’干怎么辦?”小賈面帶苦笑,他第一次聽見有人用這樣的方法對付鬼。
“對上一個我們是死,對上兩個我們還是死,這么想想是不是感覺我們賺到了?”
韓非不再廢話,提刀往上走:“除了五樓之外,四樓那個放電視的房間也很可疑,我剛才在經過那里時,內心產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情緒。”
“什么情緒?”小賈緊跟在韓非身后,現在他只能抱緊韓非大腿。
“好像是懷念。”
“懷什么?”小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說呢?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我好像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