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澈還沒想到該找啥話題,倒是高坂千秋先開了口,挽了挽馬尾,問道:“話說遠山先生您怎么會在這?是有什么工作嗎?”
對方寬宏大量,沒有追究剛才的事,讓遠山澈長松了口氣,解釋道:“不是,我是來吃飯的,聽說這條街有一家拉面店味道不錯,就想過來嘗嘗。”
“都這么晚了,您還沒吃飯嗎?”高坂千秋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半點心虛都沒有,立馬改口道:“正好,我也還沒吃來著,既然遠山先生您知道有好店,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其實她已經吃過晚飯了。
但這是個好機會,可以請遠山澈吃頓飯,正好她今晚意外地拿到了獎金,做家教的工資是半個月一結的,現在還沒到手。
之前井川武夫那事,她給身邊的人添了很多麻煩,尤其是遠山澈,他跟豆子和梨子不一樣,她們之間沒什么交情,對方卻無償幫忙,還弄得一身是傷。
遠山澈想說些什么,但忽然鼻子一癢,連著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
高坂千秋翻出一包紙巾,擔心道:“怎么,您感冒了嗎?”
“沒有,只是鼻子有點不舒服。”遠山澈連忙道謝,接過紙巾擦了擦鼻子,手背下意識貼了一下額頭,卻是一驚。
我去,好燙!
高坂千秋本來也沒當回事,遠山澈看上去十分健壯,給她的觀感就是個跟生病徹底無緣的人,該擔心的是他會不會又受傷了。
直到看他臉色不大對勁,她猶豫了一秒鐘,說了聲抱歉,伸手摸了摸遠山澈的額頭,頓時臉色一變,說道:“遠山先生,您發燒了啊!”
遠山澈也摸了摸:“好像是耶!”
“這哪里是好像,就是發燒了,您都沒感覺的嗎?”
“呃…”
遠山澈汗顏,雖然在來這里的路上,他就感覺頭暈乎乎的,但沒當回事,因為風很大,也沒注意到自己額頭發燙。
這樣一想,剛才他直接腦補高坂千秋跟人做糟糕的交易,確實有點降智,還真是昏了頭。
高坂千秋顧不上請客吃飯了,趕緊說道:“我陪您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原來大名鼎鼎的臨海修羅,也會像普通人一樣感冒啊。
“不用了,我回家休息就行了,我家里有退燒藥的。”遠山澈連忙擺手,他的身份不適合去醫院,容易引起抵觸,比較麻煩。
至于去熟人開的私人醫院,可以但沒必要。
又不是什么大事,要是讓佐佐木仁他們知道他發燒,指不準又會像當初跳樓那回,強制他在家休息幾天了。
還有他那幫憨憨小弟,保準會一股腦跑到他家里來探病,然后提出類似大蔥捅屁股治療感冒的餿主意,他完全想象得出那種沙雕場面。
聞言,高坂千秋不由得勸道:“但遠山先生您現在是一個人住吧?萬一感冒更重了就不好了,我覺得還是去一趟醫院吧。”
之前那天拉上二溪去逛街,二溪還特地拜托過她們,她回老家后,要是哥哥有什么事,希望她們能幫幫忙。
“沒問題啦,只是小感冒,不用擔心。”遠山澈婉拒道。
高坂千秋思索著,折中道:“如果遠山先生您實在不想去醫院,那至少讓我陪您回去吧,您晚飯還沒吃不是嗎?我廚藝不錯的。”怕遠山澈誤會,她補充道:“當然,我做完飯就走,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哎,真不用,高…千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那好吧。”
見高坂千秋總算點頭,遠山澈松了口氣,便準備告辭回家。不去想還沒什么,這一想自己發燒了,頭暈得更厲害了,確實得躺下來休息一下。
隨即,高坂千秋扶了扶眼鏡,平靜道:“既然這樣,那我只好跟二溪說一聲剛才的事情了。”
遠山澈立馬瞪大了眼睛:“喂!”
不帶你這樣的吧!
“開玩笑的,您別緊張,我也不是什么惡魔嘛。”高坂千秋學他的動作,擺了擺手,然后微笑道:“我頂多跟二溪說一聲,遠山先生您生病了不去醫院,也不讓人幫忙,一個人硬扛。”
“…………”
遠山澈不由得語氣一滯。
他已經想象出來了,要是讓爸媽知道這事,百分百會電話轟炸,進而推及到他一個人在外生活照顧不好自己,果然還是得有個伴才行,于是年底回家繼續安排相親…不對,二溪來過這里,他們之間的關系比去年緩和了很多,沒準等不到新年,八月盂蘭盆節他就會被喊回去相親。
再看看高坂千秋,她噙著不失禮貌的微笑,原本這讓他覺得很文靜,但現在怎么看怎么假,就跟戴著假面似的。
這人,貌似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單純老實的優等生啊。
兩人對視片刻,高坂千秋略顯歉意,深深鞠躬。
“我說這些,不是想威脅遠山先生,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幫上您的忙,就像之前您幫我那樣…因為我不像遠山先生您這么厲害,能做得不多,拜托了!”
“唔…”
遠山澈搔了搔臉頰,開始動搖了起來。
魯迅先生真是神人,開窗和拆掉屋頂的對比,時至今日,還是那么準。
高坂千秋這一手以退為進,讓他覺得自己要是再拒絕,好像是有點不近人情。
他嘆了口氣。
“那好吧,麻煩你了。”
遠山澈叫了一輛出租車,兩人一起坐了上去。
高坂千秋穿的是便服,算是省了些麻煩事,要是她穿的是高中制服,再跟他一個黑西服走一塊,會十分顯眼。
他揉了揉太陽穴,不只是頭暈了,現在腦殼都隱隱作痛,之前出海釣魚那天,他還跟干部們裝病來著,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現世報,這回是真病了。
估計是這幾天鍛煉多了,一身大汗回到家直接沖冷水澡,才不小心感冒了。
“…”
高坂千秋坐在旁邊,顯得有些坐立難安。她倒不是擔心遠山澈的病情會很嚴重,感冒嘛,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主要是出租車的計價器實在跳得太快了。
她迅速心算了一番,到遠山澈跟司機說的地方大概要花多少錢,然后一陣肉痛。
雖然不是她出的車費,但還是好貴!
很快,抵達了公寓樓下。
“進來吧。”
坐著電梯直達18樓,遠山澈從西裝內袋里掏出鑰匙,開了家門。
高坂千秋扶了扶眼鏡,咽著唾沫,亦步亦趨跟在后面,比剛才坐出租車還要緊張。
她雖然知道遠山澈應該很有錢,但還是沒想到他居然住在這么豪華的公寓,再想一想他們之間就差了五六歲,即便她將來能考上名牌大學,估計也很難在同年齡時,取得這么高的成就。
果然,像以前那樣,在學校死啃課本是不夠的。
遠山澈率先脫鞋,進了屋,然后一愣。
“等等,先別進來!”
“怎么了?”
他說得晚了一些,高坂千秋已經探過腦袋,往屋里瞅了一眼。
之前二溪回老家后,遠山澈就將原本擺在客廳的手辦櫥柜,統統挪到了房間里,省得被人看到了,怪羞恥的,但是他忘了,今天早上剛到貨的加藤惠等身手辦,還大咧咧地擺在門口。
高坂千秋沒看過動畫,也完全不知道手辦還能這么大一個,但她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女高中生的模型。
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原來遠山先生您喜歡短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