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宮,早朝散去之后,夏帝邁著步伐,在深宮之中游走。
王永年小心伺候在身旁,經過一夜的調養,他的身體好了不少,只要不隨便動武,便無大礙。
在今日的朝堂之上,只有幾個諸子百家的代表人物來到朝堂之上,然后夏帝翻出晉王送來的奏折,當著文武大臣,諸子百家代表人物的面,念叨了一番,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后,便讓諸子百家的剩余人北上,同時也下達了帝令,在大夏國境內征召勇士,物資,甚至戰馬等等。
北境四洲的淪陷,讓諸多世家也認識到,此刻大夏面臨的情形有多危急。
諸子百家的老一輩中,也有上一輩的大宗師現身,然后游走于其余的諸子百家中。
在御花園中坐立良久的大夏天子起身,目光中帶著一股壓迫之力,擺手揮退了身邊的王永年后,才緩緩地邁著步伐,朝著最中心的大夏宗廟而去。
王永年看著夏帝離去的方向,然后躬著身子退了下去。
王永年發現,今天的夏帝有些奇怪,他深知夏帝的脾氣,如果他心情沉重,情緒難以控制的時候,都會獨自一個人前往宗廟之中,然后靜坐常思。
時間不會很長,但是卻不會低于一個時辰,而大夏宗廟之內的殿堂,恐怕才是夏帝一個人難得的獨處時間。
“拜見陛下…”
宗廟前,負責鎮守此地的禁衛單膝跪地迎接,開口道。
夏帝擺了擺手,然后越過禁衛,獨自朝著宗廟而去。
“嘎吱…”
夏帝推開沉重的木門,前方偏殿內,一個身著黃色明袍的老者,側身向此,見是夏帝,然后又歸于平靜。
關上重門,陽光暗了不少,殿內常年點有牛油巨燭,火光將室內照耀,充滿了陽光的韻味。
前方的神案上,一個又一個依次排序的皇帝神位坐落于此,在這兩側,一些規格小一些的神位供奉兩旁。
這里,是供奉為皇室做出巨大貢獻的宗室子孫才能夠配享于宗廟之中。
在后方,一排的神位被用紅色的絲帛遮蓋著,夏帝立足于此,目光中直直看著這里,一動不動。
“回家了…”
夏帝從底下寬大的袖袍中掏出一物,然后放在最邊上一個被紅色布帛掩蓋住的神位之下,口中低聲說了一句以后,站在神位前,靜靜站立。
“父親,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嗎?”
夏帝緩緩轉身,看向前方的一個皇帝神位緩緩開口說道。
他邁著步子,如同一頭雄獅一般,氣勢迫人,而又從容。
“這就是代價……”
一聲回應從空蕩的宗廟殿堂內傳來,這聲音只彌漫在這宗廟之中,而且只有夏帝一人能夠聽見。
夏帝聽聞后,神色不變只是朝著前方而去,然后站到宗廟殿堂的中間位置,緊接著腳下一股異力迸發出來,立時側方位置,一道石質小門從墻壁上打開。
夏帝也沒有意外的神色,只是身影一步步隱沒在石門后的黑暗中。
踏入門后,沿著眼前的石質臺階一直往下,徑直走了七八丈距離,前方的道路也蜿蜒曲折著。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一個沒有阻攔的門框出現在前方,一眼看去,眼前并不盡是黑暗,都是帶有些許光亮。
抬頭望去,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四周的光亮來源,全靠中間一道細小的燭火照亮著。
在夏帝前方,地下暗室中央處,一個模糊的人影若隱若現。
他似乎抬了一下頭,又似乎沒有動彈。
在他身體的各個方向,一根根不知各種材質做成的細微鎖鏈從四面八方延伸而來,牢牢鎖住這道半隱于黑暗中的人影。
而正中央那道細小的燭火之下,正是這些細微鎖鏈的源頭所在。
如果葉無雙見到這一幕,一定會認出,這是傳說中用神物隕鐵鍛造而成的鎖神鏈。
這種傳說中的東西,已經幾千年未曾出現在人世間了,只因為它所針對的對象也只有神境修士。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眼前這個被鎖神鏈束縛住的人,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神境修士。
而鑄造這間地下暗室的材料也非同一般,也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落音石,無論是大宗師強者,還是神境修士的神覺,遇到落音石,也看不透,哪怕是施展神通術法也不能,只能親自透過落音石用肉眼看見,才能夠確認這背后的事物。
夏帝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了,他在這個人影身前停下,然后面對著這位神秘而又陌生的神境修士,開口說道:“我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只是當他真正來臨的時候,我還是無法做到不動一絲一毫的情意…”
“呵!這就是凡人…”
這人影似乎對此不屑一顧,對于夏帝口中所說的事情嗤之以鼻。
夏帝沉默不語,眼前這個神境修士,乃是他父皇在他臨終前帶他見的最后一個人,也正是在他對他父皇說出那番話后的夜里。
夏帝還清晰記得自己的父皇蹣跚著步伐,枯瘦的手抓得他生疼。
邁入這地室后,他的父皇拖著殘軀向著眼前這個人影深深跪拜下去,然后將他丟在此處,頭也不回的回了寢宮,那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見他父皇。
“現在后悔了?呵呵,凡人啊~”
人影動了幾下,然后口中帶著嘲諷的語氣說著,中間的燭火又顫抖了幾分。
“凡人又如何!別忘了…這里本就是凡界…”
夏帝轉身,背對著人影開口說了一句,然后又邁著步子往外走去,身上的情緒在這一刻似乎都消失了。
親要看著夏帝離去,正中央的這道人影晃動了幾下,然后那唯一的燭火也跟著搖曳起來,似乎隨時都要熄滅一般。
“好!說的好!想不到一群活了經年歲月的竊天之賊,還不如一個孩子看得明白…”
“老了老了…”
人影發出最后的嘆息聲,然后從遠處傳來輕輕的響動。
他知道,夏帝已經離開了,放下了心中堆積的包袱,繼續著朱家歷代皇帝的遺志,背負被罪責繼續前行。
按下此處不提,另一邊,北境第二關隘之前,晉王朱見鋼站在建立于一坐小型山脈上的城池,目光遠眺。
在他身邊,被譽為大夏另一智帥的李幽陪同在身旁,一樣目視前方,后方還有諸子百家的數白年輕人,和幾萬大夏軍士。
“王爺,上香吧…”
李幽開口說道。
今日已經是頭七,晉王在此設立祭壇,祭奠這些英靈,同時也為到達的援軍鼓舞士氣。
知恥而后勇,晉王并未開口說什么話語,僅僅是立了一塊神位于前方,上書大夏軍魂之神位,側面插著諸葛方作戰時用的大戟,戟尖上掛著大夏的軍旗,然后便靜靜立于此處,目光遠眺北方。
眾多軍士整齊的排列于此,每個人都站的筆直,目光緊盯這前方祭壇上的神位,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每個人的心中,先是充斥著難言的悲傷,沉痛過后,便是無盡的戰意。
二十萬大夏軍士已經開始整合,并且完成的布防,不斷有大夏騎兵前往四周方圓百里范圍內游弋,一是接應逃亡而來的北境四洲的無辜百姓,二是為探查三蠻六十萬鐵騎的動向。
一旦三蠻鐵騎涌來,所有大夏軍士,都勢必要給這些野蠻人以迎頭痛擊。
李幽開口以后,晉王轉過身,通紅的眼眶中似乎已經將所有想要說的話全部都說完了。
“禮!”
“……”
“武!武!武!
“……”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呼嘯聲響起,每一個士卒皆持手中長戟,然后重中落下,發出整齊劃一的金屬敲擊聲。
以這樣的方式來禮送戰亡的將士,是大夏幾百年來的傳統。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前方晉王的身上,如何與三蠻人對戰,全在晉王的指揮之下。
一柱長香插于神位之前,晉王已經忍耐很久了,他送往京都皇宮的絕密書信不下數十,昨夜終于迎來了他想要的答案。
一個戰字,卻讓晉王朱見鋼紅了眼眶。
從他唯一的嫡子遇刺開始,他無時無刻不想與三蠻人一戰,如今時機已經到了,新仇舊怨可以開始清算了。
而且,他也收到了大周郡王的求援書信,如果不能拖住三蠻人,那么大周就真的有覆滅之危了。
二十萬大夏將士已經準備好,依靠大夏第二座關隘,他們就有足夠的優勢與三蠻人正面迎戰,而不怕自己騎兵上的弱勢被放大。
數千里之外的大周國境內,葉南看著手中剛得到的情報,眉頭一皺,然后將其綁在一頭飛鷹的身上,放飛之后,看了一眼北方,又繼續沿著查到的一些蛛絲馬跡北上。
多日來的探查,武夷郡主的蹤跡,在進入大周京都以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無影,盡管葉南用盡了手段,還叫來同位大宗師的葉東一起探查,也只找到一些模糊的線索。
不確定之下,葉南心一橫,打算直接去大周邊境北城,詢問一下大周郡王周武閔他女兒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