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鏗鏘,明泉的源頭有很多個,引入通幽居的卻并非最為活躍的源頭,只是落在這些巖石上邊仍會發出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響。
天機道人的神情并沒有很大的改變,僅僅只是白白的長眉抖落了幾下。
像是冬日里積雪深厚的青松。
李子寒也從大起大落重新來到了死灰復燃一層,她高興的說道:“那我還有救對吧?“
我還能逆轉未來,我還能一步登青天!
“不能。“天機道人端起一杯茶小酌一口說道,他的眉眼在此刻轉變為很是冷肅。
李子寒的臉色一下子又晴天轉陰天,變為灰白色的背景,她的小臉一下子癡癡呆呆的。
天機道人接著說道:“資質根骨本就是天注定的事情,除非你能尋得傳說中的天材地寶為自己徹底重鑄根基,別無他方法可走。“
天機道人并沒有將話說死,留白著說道:“小友,我確有一法可以助你根基重塑,只是有些痛苦,還得留待你的父親說出一二。“
他的視線或是說眼皮子背后可能藏著的眼睛對向了李荀,問道:“李尋一.先生,你怎么看?“
李荀微微咽下口水說道:“一切遵照道人的意見和孩子的意愿,我說的話不算是。“
他還是將皮球踢了回去,對方實力莫測,每一句試探都可能雜糅神魂攻擊,很可能無聲息間就中了套,李荀必須保持百分百的精神專注來確保自己的精神不會沉淪。
李子寒沒有半分猶豫的說道:“失敗的結果是什么?“
我身懷無上天賦異能,卻沒有一具適合吐納源能的身體,引質九次都是依靠一個強悍的秘境破損后的大量精純能量補足的。
第一境引質境尚且如此,后面的路我應該如何走?
天機道人這一次嘴角不再含笑,而是有些冷聲的說道:“如果失敗,道基盡毀,前功盡棄,后路不再!“
重鑄根基,成功則是一躍朝天,失敗則是墜落低谷,再起不能。
“哦,那還是太嚴重了,我不改了。“李子寒澎湃而起的熱血瞬然消停下來。
她的臉色重新回復平靜,這種賭道運的方式還是太過生猛,不如考量一下如何將那契約的最后兩個愿望運用起來。
聰明,李荀在一旁面無表情,實則心里邊已經起起落落數十遍,聽到李子寒堅定不移的回答,也松了一口氣。
這個天機道人不知是出于何種心態說出這般話的,李荀也不敢探出神識隨意探測。
被對方抓住小尾巴可就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揭過去的事情。
“行,那就讓貧道為你的引質添磚加瓦,看看能登上幾層樓。“天機道人也敞開窗子說話,十分透亮。
他看了夏梓一眼說道:“夏小姐先請出去片刻,管制正門,即便是發生再大的動靜也不用擔心。“
夏梓微微低頭,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這也倒是,面對天機道人,對方提出的所有都是可以無條件答應的。
待到這道倩影飄然離去,天機道人重新擦拭了一番八卦銅鏡,看上去很是愛惜的樣子。
李荀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這位外號又被稱為多寶的天機道人從來不會如此喜愛鐘情一樣法寶。
如果有,那一定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法寶。
但原諒李荀的眼拙,他并沒有在這黃銅八卦鏡上邊看出任何端倪,別說是器靈的氣息,就連神兵法寶的肅殺氣機都不存半分。
若是硬要評價說明兩下的話,這也只是個雕飾精美絕倫的銅鏡,無他。
李荀從不是個自以為是的人,他亦不會因此而看輕這面八卦銅鏡。
天機道人慢慢擦拭鏡子,這東西其實只是他隨便找來的一面古物鏡子,并無神異之處。
那為什么將它找出來呢?
因為法寶太多了,隨手一摸就順到它了,正好順手就恰巧用了。
多寶道人表示:就是這么豪橫!
天機道人也不會勉強李子寒的選擇。
這種高風險高回報的事情本就是有些強人所難,他也不會硬要對方承下自己的機緣。
只是有些可惜,這個孩子身上有些東西他也無法參透,宛若迷霧包裹住一樣。
一顆閃亮亮的璞玉就在面前,卻無法雕琢,實在是有些考驗他的心性。
天生強大的神魂,卻有著一具孱弱已久的身體,實在是可惜了。
天機道人不再多想,有緣人今日錯失了機緣,他也沒有辦法,那就只好按照對方的想法走了。
“來,重新將手放回鏡子上邊。“天機道人說道,他的手也伸了出來,捏住八卦銅鏡的兩角邊緣,穩固其身形。
道人那好似是羊脂玉雕琢的手呈現在二人眼前,水滑水滑的,倒是和臉形成了鮮明對比,完全沒有歲月打磨的痕跡。
李子寒乖乖地將手放到銅鏡上去,她想這一回或許可以觸碰到那幾道身影。
或許能夠觸碰到這玄妙的極限,明悟許多東西。
這是李子寒心中所想,畢竟那幾位身影的背影就給她無限的遐想。
但事實上并非如此,沒有神異之感,只是腦海當中聽到一聲玲瓏叮當。
清脆迷神,回轉無極。
李荀眼簾一花,精神也開始搖搖欲墜,他頓時驚厥起來,發現自己從某個時刻就已經陷入天機道人的秘境之中。
李子寒的眼前景象也是如同繁花涌現,迷了眼睛,施施然的改變。
轉眼間,她就踏足在一片山水之間,只是放眼望去,一切都沒有了原樣,沒了通幽居,沒了竹齋,只是空余山水花草。
李子寒的眼眸四處查看一番之后在心底嘀咕道:“這又是哪兒?“
她唯一肯定的只有一點,這里并沒有危險,她的小蜘蛛感應星軌并沒有觸發。
一道白光忽然涌現,宛若流光拋出,十分耀眼。
“叩關八法,若是你能過了,自然可以重塑根基,鑄造新身。“天機道人一身白衣飄飄,傲立在半空之中,他的三千白發也隨著飄蕩。
天機道人的面容忽的一瞬仿若回到了年輕時刻的模樣,不知是不是李子寒看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