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小點聲。“雷順飛靜悄悄的說道,臉上帶著有些欣慰的笑容,帶著陳玉躡手躡腳地走進屋內。
布局不算寬敞,陳玉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外面看是三層,實際上可能是四層,一進門入眼的陳設非常多。
無論是桌椅食物電器亦或是其他什么的用具,都齊全的有些過分,讓她有些搞不清狀況,這個地方確實是個作為安全屋的好地方,但也不至于一個人用到如此多的東西。
外有秘境屏蔽,不掌握特殊的進入渠道,很難進得來,雷順飛當時在濃霧里七拐八彎的迷惑行為也就不難理解了。
內有雷順飛這個第六境輕車熟路了解地形,哪怕被人入侵到這里,也能拖延時間或是脫身而走。
“你看。“雷順飛忽然說話,打斷了陳玉的思緒,只見他打開一間房門,還算暖和的氣流卷到身上來,橘黃色的燈光鋪滿其中。
十幾個床鋪排列的整整齊齊,排放在兩邊,陳玉一眼掃過去,上面是尙還年幼的孩子們,最大的可能才六歲多的樣子,安詳的在此酣睡,寂靜無聲。
“你...“陳玉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十幾個床鋪分列兩邊的過道中央坐著一個人,黑色的四角高背椅,還斜擺著一根漆黑從上至下均等劃分為十八截的直柄拐杖。
他手里捧著一本書,柔順卷曲的棕色披肩發在橘黃色的燈光下顯得十分柔和,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長衫,椅背上掛著一件黑風衣,這里暖氣很足,所以沒穿在身上,雖然手里捧著書,卻并沒有在用眼睛看,而是用修長的手慢慢觸摸每一個字,在黑衫的襯托下極為白凈。
“莫衷?“陳玉的聲音很欣喜,面前的男人早就聽見了他們的聲響,抬起頭來,依舊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白玉珠眼球,顏色稍深的青色層膜覆蓋在瞳仁上,雖然無神,但很好看。
莫衷聽見陳玉的聲音皺起眉頭,右手食指敲了幾下書頁說道:“你是...陳玉?“說罷,他的眉頭舒展開來。
他伸出左手漫無目的地朝旁邊掃了幾下,摸到了斜擺著的黑拐杖,輕易的借力支起身子,拐杖底部應該是類似橡膠一樣的軟墊,輕輕地觸碰并不會發出聲響,敲著地板朝他們二人走來。
“是我。“陳玉喜上眉梢,快步上前攙扶起莫衷來,當年幾人分道揚鑣,莫衷一個盲人卻選擇一人獨飛,她也是非常擔心,并不是因為在這個社會活不下去,而是一個才智如此過人的家伙天生擁有生理缺陷,遭人利用就麻煩了。
此刻見到他安然無恙,陳玉也為他高興,慢慢地領著他朝外走去,雷順飛則是去椅子那邊拿起黑風衣。
“小點聲哦,孩子們在睡覺。“莫衷的臉上擠出幾絲笑容,看上去像是被人勉強了一般。
但與他相識熟知的人都知道,莫衷就是座不近人情的冰山,靠近半步都會被他的冰冷氣場影響所退怯,再配上失明無神的雙目簡直就是暴擊傷害翻倍,能讓他擠出笑容也算是大恩大德了。
二人很快來到客廳處,雷順飛在后面關門姍姍來遲,這里排著許許多多的課桌,上面還有孩子們隨意擺放著的書本與筆記。
“我們到C教室吧,那里的學生年紀大,人少,桌子也少,環境好些。“雷順飛貼心的為莫衷披上風衣時說道。
陳玉歪頭說道:“高年級?“剛剛那么多的孩子已經出乎她的意料,看來還有更多的驚喜。
莫衷在二人的攙扶下腳步穩健,信任的收起探路拐杖并欣慰說道:“剛剛那只是年幼的孩子們,二樓是八歲到十二歲的孩子們,三樓只有幾位十三四歲的大孩子。“他伸出手裹緊風衣的領口,“不僅我們在長大,原來的孩子們也在長大。“
“他們沒死?“別人不知道,但陳玉一定知曉,在佳音福利院的最后關頭,陳院長下落不明,原本福利院的資金和物資儲備都夠半年繼續運作維持,結果南家那里給的資金也一下凍結。
福利院平時的運作完全就是陳院長一手把控,和南家的家主南懷仁合作密切,二者都沒了,雷順飛幾人雖然長大了,但手里沒有運營福利院的執照,也因為在讀大學生的身份沒有能力供得起其中三十多個孩子的日常開銷。
后來南家的繼承人南佑上位,他接濟了一下福利院,維系了沒多久就又斷開了,也是在此期間,以童倩倩為代表的數人做出了決定,與南家進行了交易。
交易內容陳玉被排除在外不知曉,但從后面福利院日漸西落,童倩倩、雷順飛一眾人決裂的結果來看,應該是有很大的問題。
也是自那之后,陳玉一個人讀書勤工儉學,時不時還去往福利院舊址看看,卻只是一步又一步看到那里生塵然后長出排排雜草最終走向破敗。
“沒有,我們嘗試了很多辦法,還是保住了一些孩子的命。“雷順飛靜靜回答道,開了燈徑直坐在幾張桌子那里,他的臉色看起來好了許多,污穢者的自愈能力果然很強。
陳玉問道:“你們這些年都在這里過的?“
“不,這里對孩子們來說可算是天堂了。“雷順飛臉上露出疲憊的神情,更多的應是敞懷欣慰。
“城里的福利院沒有接受我們的,如今都在宣揚美的,好的,善的,那些福利院竟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家伙。“
莫衷拄著拐杖敲了敲地面,發出“咚咚“聲說道:“那可不是尸位素餐,他們借著慈善的名義逃避稅款,借著福利院這個空架子把錢從右口袋套進左口袋,贏了社會名聲,又擺脫了官方的大手管制。“
“還記得我們去游行示威的事情嗎?“莫衷的眼睛轉向陳玉,他雖然看不見,但仍能感知許許多多的東西。
陳玉點頭說道:“是的,我還記得,三年前我們計劃好去政府部分討說法,結果就我一人到了那里。“
莫衷的語氣有些輕描淡寫,說道:“我們花了很多錢包下那輛大巴車,出意外,被人撞了。“
雷順飛攥緊拳頭,壓著嗓子說道:“什么意外?分明就是故意的!光天化日之下內城區哪來沒過檢的泥頭車!“
他的臉擰成一團,“還是超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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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敲下泥頭車那三個字的時候有些出戲,但福利院終歸還是延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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