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擦擦臉上的雨水吧。”青茗已經是回到了臥房中,她手中有一塊干凈的布帛。
李玄舟點頭坐在木桌旁,他正在用布帛擦拭臉上的水漬。
這是雨水嗎?
不是。
是汗水。
他現在五臟六腑鬧騰了好一陣,現在在全力的調息中,但似乎不得奏效。
“師兄,其實我是這樣認為的,如果真的要說發生了什么危險,我希望師兄能夠逃走,逃得越遠越好的。”青茗背對著李玄舟,她看著窗外暴雨。
“何出此言?”李玄舟勉強笑著,“我定是會護你周全,更不說即便死了,還有來生,死亡不過就是新的開始,這并沒有什么好害怕的,就怕死的時候空空一生,連被稱作為人性的東西都找不到。”
青茗感動。
剛剛在長老面前的時候,她是一點都不畏懼的,整個人處于一種又亢奮又冷靜的狀態,但是現在真的等到有休息的時間之后,那種一陣陣的后怕就開始襲來了,她不怕自己死亡,是害怕因為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師兄,那真的就是罪孽深重!
現在她的呼吸都是紊亂的,深一口淺一口的呼吸著,耳畔甚至還回響著那種比銅鼓齊鳴更加吵鬧的恐怖畫面,鑫城估計已經是徹底沒有了,或者別說是估計,這肯定已經是和山都鎮一樣,再去看鑫城的時候,鑫城已經是完全滅亡。
就這么沒了?
十多萬的百姓啊!就這么沒有了?
短時間沒有辦法集合那么多的修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串子在鑫城大快朵頤,這還只是一萬五數量的人串子,現在加上鑫城十五萬的百姓,人串子的能耐豈不就是瞬間增加了幾倍?
這一次都打不過,下一次怎么打?
它已經是有了一種為所欲為的感覺了!
“山都鎮不是開始。”李玄舟則是突然說道,在青茗回頭疑惑看著他的時候,他繼續給出了自己的猜測,“山都鎮不過就像是鑫城一樣,它肯定不是開始,所以開始是在什么地方?”
青茗啞然。
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師兄會這樣問,但看見自己師兄滿頭大汗的模樣后,她便是立刻點頭出門了,不一會兒之后,她冒著雨拿來了文獻,這也是將文獻直接放在了自己師兄面前的桌子上。
文獻打開。
“按照記載,最早是發生在三個月之前,是有一個叫做漁村的地方全體人員失蹤,但是漁村很小,不過就是五六個人而已,主要生意是面相過往的船只修理,一個小小的修理地兒,而說起來這件事情的是一個船夫,船夫經常到漁村里面來檢修自己的船只,這一次則是看不見的。”
這種事情本來不屬于藥師谷的,但所有城池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都會抄閱一份文件遞給藥師谷,所以藥師谷一方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另外一方面也是大大小小事件的匯聚地,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想要查看的話,只需要提出來借閱的想法就行。
甚至于這本書的拓本每個月都會更新。
而李玄舟的意思非常簡單,他一邊看著文獻,一邊說道:“出現這種瘟疫即使偶然,又是必然要發生的事情。”
他回想自己一路走來遇見的各種怪物,這些怪物是天生就存在的嗎?
“青茗,我一路過來找你的時候,我也在路上看見了各種各樣的怪物,絕大多數的怪物不一會兒就死了,剩下來的都是非常強悍的存在,遠的我不說,就說最近的有一個叫做死亡沙海的地兒,之前也有藥師前往周遭救治百姓的。”
死亡沙海里面的活死人不也是被瘟疫感染的么。
“同一時間、差不多遠的地方,可能連續的爆發不同屬性的瘟疫嗎?”李玄舟的問題就很尖銳了。
青茗頓時明白了自己師兄的意思。
她更是直接想起來了好幾年之前發生的事情,更是急促的說道:“師兄經過您的說法,我想到當年萬師兄送我來藥師谷路上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我是經過了一個荒廢的小村,小村路邊有什么怪物藏匿,是一個小娃娃,他是張口問我們要錢的,原本我不懂藥經,所以還不知道他已經是被瘟疫感染了,結果馬腿還被這娃娃咬了一口的。”
“所以就像是師兄說的一樣!如果不是人為的,那么不可能同一時間在差不多遠的區域內爆發這么多不同屬相的瘟疫,畢竟瘟疫之間也是會自相殘殺的,一山不容二虎的到底落在瘟疫中也是可以得到驗證的。”青茗確鑿的說道。
額頭有一些冷汗流淌下來。
稍稍停頓。
“莫不然…莫不然這天下就是一個碗,我們是居住在碗里面的蟲子,是有一個大能之人在養蠱?!”
“有可能。”
李玄舟咬緊牙關說道,他身軀更是火燒的一樣,“他手中肯定有對應的一些資料,我們必須要對其展開追蹤,讓最好的人去追蹤這些事件的發源地,我相信所有的發源地都會指向一個人,找到這個人,不管用什么辦法從他的口中得到線索,我們或許能夠用最小的損傷解決這一次的危難!”
人串子可怕嗎?
可怕。
最可怕的是除了人串子之外,還有其他陸陸續續的新東西被養出來。
藥師谷一個人能夠擋得住嗎?
擋不住!
“兩方面同時調查,先從現象的發源地開始搜索,也就是讓厲害的人去漁村等類似的地方查看情況,盡量找到線索,線索絕對是有的,不可能有悄無聲息的作案。”
“再從現象的起源位置開始調查,也就是藥師谷還有彩煙谷,查看這么多年來離開的名單,一個個的排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李玄舟艱難的說著:“最后再去指定一個厲害的角色審查這兩者之間的聯系,快的話可能一個月,慢的話可能半年就能找到這個人到底是誰,往后讓都疆仙島聯系所有的地官,讓地官全力搜查這個人,我相信這個人是躲不掉的!”
青茗聽的震撼無比。
自己師兄還是人嗎?這么短時間內就能發現這么多的端倪,更是能有條不紊的將整個計劃都直接說出來?
這未免也太過于聰慧了!
“師兄,您在這邊稍等片刻,休息一下,我去找長老們說!”青茗這就不敢有任何的猶豫,立刻說道。
“去吧,路上小心。”李玄舟并沒有和青茗一同離開。
他等到青茗離開之后,整個人則是終于憋不住了,臉瞬間漲的通紅,再就直接咳出來一口血痰,血痰里面還有東西在蠕動,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苦笑了一聲,自己是來到了墻邊,靠在了墻壁上,現在已經是渾身了沒有了力氣,還是老老實實的靠在角落比較好。
“不要弄臟了青茗的臥房了。”李玄舟想著。
視線逐漸變黑。
再去看他的模樣,已經是徹底昏迷了過去。
青茗將這個消息告訴濡長老。
濡長老本來是和其他的長老藥師們在商量一些詳細對策,一聽見青茗這樣有條有理的將所有事情說出來之后,他們才忽然之間明白他們竟然是遺漏了這么大的線索!
他們原來一直在苦于針對各種瘟疫,偏偏又忘記瘟疫是不可能就這樣憑空扎堆出現的,肯定是有人背后作惡的啊,再去詳細的聽了李玄舟這邊給出來的計劃之后,他們頓時覺得自己前半夜談論的很多東西,這是白說了,藥師谷這么多人竟然還沒有一個年輕人考慮的周到!?
青茗這就稍稍輕松了些。
濡長老既然知道了自己師兄的意思,往后肯定是能夠比較妥善的將這種事情處理好的。
“師兄疲憊的很,我還是去膳房找些夜宵吧,這要是濡長老這邊讓我去做的事情!”
李玄舟即便沒有對這件事情做出什么實質的貢獻,沒有說殺了多少的怪物,但能夠提出來這種線索,這已經是相當厲害的一個人,這是時時刻刻將自己當成旁觀者,擁有旁觀者冷靜才能夠做到的事情,所以吃喝這種東西肯定是要滿上的!
濡長老在議事廳更是對著其他的長老說道:“我建議這件事情給李道長記一功,一大功績,好讓他這邊能夠直接兌換我們藥師谷的淬體丹藥!”
他的話沒有人一個人拒絕,即便鐘代辰因為一些立場的關系,他和李玄舟的關系不算是很好,但是藥師谷畢竟還是藥師谷,不可能分不清楚主次的,這個時候讓對方直接突破進入到人樞境界,這對于他們來說絕對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濡長老也是感慨的很。
“諸位現在此地討論,我去給李道長準備丹藥吧!”鐘代辰更是主動開口說道。
“好!”濡長老滿口答應。
鐘代辰的實力肯定是能夠應付這種強度的煉藥,現在他濡長老走不開,鐘代辰能夠出來幫忙肯定是最好的。
鐘代辰便是立刻離開了議事廳。
不一會兒之后,他也是帶著兩個徒兒來到了藥坊中取藥。
鐘代辰拍了拍鐘達人的肩膀,看著對方非常沮喪的樣子,也是說道:“算了,對方也不是泛泛之輩,是我們之前看錯了,所以既然都這樣了,我們還是要有這樣認錯的態度,青茗雖好,但不能貪杯啊。”
鐘達人苦澀的點頭,手中抓著草藥,“義務和情義我分得開,我給李道長準備突破丹藥是義務,我肯定是會全力幫忙的,但我不覺得我輸給了他,否則親自給自己情敵煉藥,這心態都要崩潰了,簡直就像是幫別人養孩子一樣的啊!”
鐘尉遲懂自己師兄的想法,他走過來輕輕的說道:“師兄堅強,不哭。”
“嗚嗚嗚!”鐘達人揉著眼睛。
不說了,傷心,去煉藥了。
或者這就是藥師谷的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