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正是不能明白了,為什么這青雨門都已經是這樣了,他們還要做什么修士!”
“老老實實和我們一樣做一個武夫,這難道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嗎!”
“非得要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居住,八百里怕是都看不見一個活人,真的就是陰森恐怖的很!”
“我要是晚上住在這種地方,怕是根本沒有辦法安詳閉上雙眼啊!”
侯運良相當費解。
修士們的眼中,這完全世界是圍繞著修士們轉的,說起來自己都是來自于什么門派。
實際情況自然不是這樣。
百姓們可以脫離修士悠哉悠哉的生活,但是修士們一旦離開了百姓,穿衣吃飯丹藥等都是大問題。
更不說修士在一些達官貴人們的眼中,這也永遠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存在。
究其原因還是修士占得比重實在太少,除了天地伊始的那一會兒修士們還會狂妄一些,往后是認清自己的地位了。
而修士和凡人中也存在有一個契約,是歸結于一條修士和凡人百姓留下來的諾言。
契約的要求非常簡單。
修士不可以以任何方式摻和或者主動攻擊尋常百姓。
否則一旦真的被調查清楚知道之后,這個修士要受到凡人這邊相當厲害的制裁。
也就是凡人的一些大勢力會直接重金懸賞的這些違規的修士,以至于將這個修士殘忍的直接弄死了。
當然這種東西也就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條例,遵守的人普遍一般,暗中不遵守規矩的,反倒是盆滿缽滿。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而對于凡人而言,尋常能夠做到侯運良或者侯云凱這樣的人就已經是很好了。
他們是武夫、武者,卻又不同于修士。
他們實力控制的相當得體,是受到這種契約保護的。
正常情況根本不會有修士對他們武夫出手,所以武夫才是這世道中一個非常恰當的存在。
對應武夫實力的自然就是一些山賊。
這些山賊拳腳功夫也是厲害的很。
而從之前萬石崗和李玄舟之間的對話中不難發現一點。
青雨門開外是有山賊存在的,不過即便是山賊存在有多年,但只要江舟城這邊不派人過來處理,他們這些修士即便是瞧見,這也是無能為力的。
除非山賊真的是主動攻擊萬石崗等人,他們才可以被動還擊。
山賊們也不是傻子,這種自討苦吃的事情也不會做。
所以一來二去,萬石崗那邊也是默許了這種行為,其實也不只是萬石崗,但凡修士還想要好好的混下去,這就不會如何的為難其他的凡人,甚至于還需要有些謙卑,這就是屬于明面上的一種品德,更是修士們要打出來的一個口號,也就是如何如何的謙卑。
當然實力差距也擺在那里。
凡人武夫們也不會如何莽撞。
于是現在這種處于混亂和和平的情況就此出現。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盡量做到以和為貴。
而現在讓侯云凱發出這樣感慨言語的原因倒也是簡單,他現在和自己的兄弟一起瞧著面前空空蕩蕩的演武場。
面前霧雨蕭瑟,演武場上一片鐵青。
地面上的石磚不知道破碎了多少,石磚和石磚的縫隙中,青草已經是有成人的腳踝高,視線再往里面探過去,演武場靠里一些的位置,第一排就是破敗不堪、屋漏連天的小屋子!第二排的小屋子是藏在第一排的后面,現在暫時是看不見,但整體透露出來的感覺讓他們有些不寒而栗。
簡直就像是荒廢了一兩百年的老村子一樣,眼下這青雨門的演武場上就差一些棺槨。
再配合一些棺槨和地面上圓溜溜中間方孔的黃紙錢,這地兒真的是絕了。
“可別提,現在我非常懷疑這青雨門還有人嗎?”侯運良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現在只想要快些將這種事情搞定,立刻從青雨門山上下來,這種地方完全不能和他們鍛刀閣相比,真的就是一點點的生機都看不見的,是什么人腦袋會有問題,跑到這種深山老林里面呆著的啊,那么連這種深山老林都不怕,這種人都有什么必要跑到這種地方修煉的呢?其他門派不能去的嗎?
小師妹小師姐,你擁我抱的它不開心嗎?
“不知道啊,這種場面讓我想起當年在亂葬崗幫著埋葬尸體的過往啊!”
“那是一段讓我現在想起來都感覺非常可怖的回憶。”
侯云凱聲音更是小,他眼前這演武場石磚出現了不少的幻象,地面上的石磚從內部被人掀起來,這一看就是一個接著一個亡魂的,這些亡魂的身軀干枯的很,排著隊在地面上蹦跳著,張牙舞爪,簡直恐怖。
“呸!可不能這樣說,要是叫掌門聽見或者其他青雨門的弟子聽見了,我們這不就是壞事了嗎!”
侯運良則是立刻制止自己兄弟的胡言亂語,即便他心中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他們現在是代表鍛刀閣的,這個地方的人不見得認識鍛刀閣的存在,他們肯定不能一上來就給別人留下來一個壞印象,這不就是沒事找事的么。
“是是是,不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這個地方怎么會如此的冷清啊!”
“目前除了我們兩個人的心跳之外,我怕是完全聽不見這荒廢的演武場上還會有什么聲響!”
“我更是不會覺得這種深山老林荒廢的演武場是一個多么美妙能夠靜心修煉的地方,別這門派里面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以至于我們天黑還沒有下山離開,怕是要被一些不怎么干凈的東西困在青雨門內…這就真的可怕了啊!”
侯云凱一邊說著,這眼珠子也是落在了周遭木墻上。
木墻上千瘡百孔,不知道是被什么東西刺穿,一個個的豁口簡直就像是死人的身上開口子一樣。
這種陳年的老木頭散發出來的古怪味道,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扛得住的。
“…求求你了,你別說。”
“你再這么說老子也是有些害怕了!”
侯運良眼珠子情不自禁的盯著木墻上掛著的三兩個不知名的白骨頭,他這腦瓜子嗡嗡的,好不容易深深的吸了口氣,也是渾身難受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霧雨。
再去匆匆的對著旁邊的兄弟說道,“行了,咱們不要說這種東西,我們兩個男人還怕什么妖魔鬼怪不成,更不說我們除了偶然有那么一點點囂張之外,更是沒有害過任何人,俗話說的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那什么東西敲門。”
善惡到頭終有報,遠走高飛也難逃。
心存邪念,任爾燒香無點益;持身正大,見我不拜又何妨。
道理就是這樣的一個道理。
侯運良覺得自己還行,即便和善良沒有什么瓜葛,但要說真的是一個惡人嗎,那還真的沒有。
侯云凱這就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心中不斷的安慰了自己兩句,接著也是小心翼翼的對著周遭呼喚了一句。
“有人嗎?”
回應他的是死寂。
“有人嗎?”
“求求你們了,有人回應一下啊?”
就在此時耳邊響起了歌謠。
“你快過來看看呀,我的脖子有點疼,嘻嘻嘻嘻又哈哈。”
“快來抬起雙手呀,樹梢烏鴉有些多,嘰嘰喳喳煩心呀。”
“爹爹爹爹你干嘛?”
“不要戲耍那麻繩,更別追著小崽啦,小崽心中有些怕。”
“叔伯叔伯你別怕,麻繩勒的雖然疼,不過一會輕松啦。”
“嘶!”
侯云凱猛抽口寒氣,一巴掌甩了過去直接抽在侯運良的臉上,再狠狠的瞪了一眼旁邊一臉無辜的兄弟,罵罵咧咧的低聲吼道:“老子真的是想要將你那一對麻薯球子直接捏爆了去!念你爹的恐怖歌謠啊!”
“我…”
“我這不是為了符合現在比較嚇人的氣氛嗎…”
“難道我現在念的這個歌謠不合時宜的嗎?”侯運良捂著火辣辣的臉。
“是嗎?!”侯云凱反問。
“不是嗎…”侯運良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那種荒無人煙的景象。
“噗!說的竟然是有道理的,老子沒話說了!”侯云凱無語。
“那我還繼續念嗎?”侯運良弱弱的反問。
“念你娘!”侯云凱罵道。
“我娘就是你娘啊。”
苦笑之中,兩個人的腳步隨后是靜了不少。
不知道什么時候,兩個人已經是來到了演武場的第一排小屋面前。
他們這就相互認真謹慎的點了點頭,這一個個小屋嘗試著敲門進去,結果敲了敲門,門里面都沒有人,真的就像是完全搬走了一樣,等到走著走著,就能看見一個破碎大門的小屋,兩個人又是相互打氣的點了點頭。
緩緩呼吸,是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口中一邊說著打擾了,一邊朝著小屋兩側看。
這一看就能看見周遭的墻壁已經是被完全破壞,也不知道是怎么破壞的,看起來這被破壞的樣子也是慘不忍睹。
而就在侯云凱和侯運良兩個人恍惚中,他們猛地一抬頭,更是能看見一只烏鴉發出極大的聲響從屋梁上驚起,嚇得兩個人瞬間抱在了一起,雙腿都在打顫了!
原來白面黑眼珠的烏鴉竟然已經是將這小屋當成了家,屋梁的角落就有它由青綠枝干制作而成的窩。
“嘶!”
“這…這!”
好不容易分開,現在兩個人都要哭了。
他們趕忙是退了出來,雙手端在自己的面前,瞇著眼睛痛苦著臉,不斷的朝著周遭的空白彎腰拜祭,“若有打擾,請原諒啊!我們是真的不是故意來這個地方搗亂,這也是為了江舟城周遭再也不用重蹈覆轍,是為了百姓們好啊!真的要是不小心打擾了各位,懇求各位的原諒啊!”
“是啊,大哥大姐,小弟小妹的,我們真的沒有害過人,除了偶然喜歡吹牛之外,真的就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有得罪,真的是原諒一下,拜托拜托了啊!”
兩個人苦口婆心的說著。
好不容易離開了這一排小屋,他們總算是能勉強的松口氣。
兩個人此時已經是不需要說什么,就彼此的那種眼神就已經是能看見一切。
這是真的害怕。
這種深山老林,凄冷冰涼的門派,真的不是他們這些尋常武者該來的地方。
真的遭見了那種不干凈的東西沖過來,他們是真的沒有把握能夠對付啊!
而現在侯運良已經是在驚慌中看見了有一個面朝著他們的小屋。
這個小屋敞開著門,是處于兩排小屋中間靠外的位置,不經意的察覺后,他們是覺得這個小木屋不對勁的。
耐著性子,一步一挪、你推我我推你的朝著小木屋靠近。
真的等到看見了小木屋內的情況后,他們更是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全身!
深山老林。
敞開門的小木門。
正對著門外的一個忽悠忽悠緩緩晃動的竹躺椅。
清冷的霧雨,死氣沉沉的氣息,山嶺中時不時傳來鳥兒的慘叫聲。
這一切的一切瞬間匯聚在了一起,他終于是繃不住了,雙膝下跪,更是連連磕頭!
“前輩祖宗啊!真的是打擾了!”
“打擾了啊!”
兩個人也是跪下來,連連磕頭!
道人們眼中的世外桃源,對于常規的武夫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一樣的地方,他們可不會覺得自己身上的三把火能夠抗得過這種詭異地方的威壓。
這連連叩拜了之后,肯定就要離開而這個地方,是再也不敢來到這里。
以后真的要說上頭問起來,他們只能是實打實的說了!
這青雨門不但是一個弟子都沒有,就是青雨門的掌門都已經是看不見了!
青雨門已經是被滅門了啊!
這太嚇人了啊!
“你們是?”一個少年從容的聲音忽然響徹在他們的身后。
聲音自然是來自于李玄舟的。
他方才也是沒有注意青雨門中會來人,只是聽聞了一些敲門還有什么嘀嘀咕咕的聲音才過來,心想著青雨門都已經是這樣了,怎么的也不會遭賊的吧?
過來一看,這就能夠看見有兩個壯漢身著考究的跪在在家師祖小木屋的面前,雙手簡直就像是面條一樣的在石磚上面拍打,更是連連磕頭的樣子。
所以…
所以對方是師祖的親戚?或者是什么晚輩?
不過真的要說往這個角度思考,李玄舟覺得也不可能。
這兩個人雖然氣血不錯,但是和自己的師兄明顯不是一路人,也就是說對方顯然還是尋常沒有修煉的凡人,不過是學會了基礎的一些拳腳功夫用來防身,那么連一個修士都不是,這就更加不能理解為什么會在自己師祖小木屋面前磕頭。
結果他這邊一句話說出來…
這兩個人虎軀一震,能明顯瞧見兩個人骨頭在不斷的敲響,估計缺少什么營養。
這就恐懼中回頭,二人余光不住的顫抖,一右一左的腦袋同時朝后慢慢的轉過去,轉到一定的角度之后就能看見一個穿著灰色布衣的輪廓,此時雙手自然下垂,自然的簡直不像話,布衫更不是他能夠穿著的,是明顯大了一號,袖口長的很,手掌都瞧不見的啊!
“鬼…”
“鬼啊!!!”
青雨門演武場一陣慘叫霍然爆發。
李玄舟皺眉后退一步,雙手自然抬起,目光是立刻朝著周圍看過去!
他不相信堂堂青雨門內竟然會有這樣的東西!
他且浩然正氣,不怕這些。
一炷香過去。
兩個人捧著一個茶碗,這一口一口的喝著手中的暖茶。
“哥,你真的不是那什么嗎?”侯云凱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我長得可能不像。”李玄舟指了指自己,言語中也是有些苦笑。
這兩個人在剛剛一炷香中已經是說了一些東西,即便是沒有全部明白,但也是知道對方就是過來找自己師祖的,只不過來找自己就過來找啊,弄得鬼鬼祟祟不說,更是莫名其妙的說自己不是人。
我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
你全家都不是人。
“好吧!”
兩個人真的就是連忙的喝茶壓壓內心的驚駭,等到好一會兒,侯云凱才開口說道,“那么不好意思啊,小兄弟,這便是我們唐突了,我們還以為青雨門已經是不存在的。”
李玄舟神色略有變化,侯運良趕快是暗自踩了兄弟一腳。
侯云凱立刻回過神來,尷尬的笑著:“當然我沒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對于我們這樣的外地人來說,突然遇見了一個貴門派這樣的獨特存在,一時半會也是很難回過神來的…所以剛剛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心,還是希望您這邊不要責怪啊。”
“無妨。”
李玄舟搖頭笑著。
現在看著兩個人依舊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的樣子,他也是能夠理解對方的。
他要是對方,恐怕還真的是會認為青雨門中無人存在。
畢竟偌大的三座藏匿偏遠的山峰中的門派本來就是不多見,眼下青雨門就只有他一個人,更是顯得沒有多少生機,更是沒有什么活力。
就像是一座座的大山一樣,真的要說遠處看著可能還會贊頌一番,真的要說到深山老林中黑燈瞎火的過夜,怕是也沒有幾個膽子大的趕來。
更不說這荒郊野嶺的確也有些不太怎么干凈的東西,誰知道路邊有沒有早些年的什么苦難之人逗留。
“所以二位來青雨門中是為了什么事情?”李玄舟提了正題。
“是這樣的,小兄弟,我們是鍛刀閣的人,這一次來到青雨門內沒有多少其他的意思,只是我們初來乍到,手中是有一些薄禮準備給貴門派,當然除了禮物之外,還是有些簡單的事情想要找您的師傅交談。”
侯運良這就是說起來這件事情了。
現在他感覺好多了,至少他剛剛也是刻意的碰了一下這小童的手掌。
這少年手掌還算是有溫度的,所以對方還真的就是一個活物。
“師傅前幾日有事外出,現在不在青雨門內,各位若是有焦急的事情,且這種事情能夠被我這樣的弟子知道,那二位可以與我說明,等師傅他老人家回來之后,我便是會將這種事情轉告給師傅的。”
李玄舟如此說道。
青雨門可沒有什么招待人的地方,只有演武場上一個非常基礎的木棚子,這木棚子原本是用來擺放一些生活用品的,現在已經是用的干干凈凈,只有一些基礎的木箱子還在,現在他就在木箱子的周遭臨時搭建了一個會客用的場所。
“掌門前輩他不在啊。”侯運良這就是有些為難了,他這目光第一時間是看向了自己的師兄,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兄弟是什么想法。
而侯云凱現在的表情也是有些糾結,他們這來到青雨門即便算不上多遠,可是這一路走過來也不算是輕松愜意,更不說眼下這種江舟城復雜局面中,他們很難保證什么時候再能回來,畢竟他們回去據點短暫休息之后,就是要去其他門派拜訪,可以說是時候不等人的。
“敢問小兄弟掌門前輩他大概什么時候回來啊?”侯云凱接過來這話嘗試著問道,他的意思簡單的很,如果只是外出一兩個時辰,他們還是非常愿意在青雨門中等待的,能夠今兒解決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必要拖到往后的。
李白藥這一次前往藥師谷,李玄舟完全不知道藥師谷在什么位置。
不過師祖也是說過大概前后是一個月,現在已經是過了十天,那么大概還有二十天左右才能回來。
所以他這邊稍微推算了一下之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師祖約摸還有二十日才能回到青雨門中,不過真的有什么和師祖有關,且是非常焦急的事情,二位的確是可以與我說的,我也會仔細的將這些東西告知師祖他老人家的。”
李玄舟此時沒有提起來掌門鐵令在他手中的事情,更是沒有對侯運良和侯云凱說他暫時能夠給青雨門做主。
他只是有一說一的提出來目前比較可行的一種方案。
看他的模樣,他的確是不想要在青雨門中做任何可能會導致喧賓奪主的事情。
他李玄舟來到青雨門中,就是一個基礎普通的弟子。
“好吧!”侯云凱點頭。
“那么?”旁邊的侯運良看著侯云凱。
“我來說吧。”侯云凱還是給出來決定。
“行,你說吧。”
李玄舟靜心了不少,他已經是準備傾聽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語,而對方一開口就讓他這邊有了不少的驚訝。
“正如我們之前所言,我們是鍛刀閣的弟子,不算是什么厲害的角色,但這一次我們帶來江舟城附近,這是想要獲得各位江舟城周遭門派支持,以至于幫助我們將狡詐的藏劍山莊從江舟城這一片區域趕出去!”
李玄舟沒有聽說過鍛刀閣,藏劍山莊也是因為來到青雨門才聽說過的。
而現在第一次聽見鍛刀閣,對方竟然就這樣明目張膽的說出來這種話?
竟然是想要將藏劍山莊趕出江舟城?
所以這鍛刀閣到底是什么來頭,竟然敢說出來這樣的話!
侯云凱這就慢慢的說道,他這說話的時候眼中充滿了那種無奈和慍怒,是看著正在給自己沏茶的少年感激的點頭,道;“小兄弟可能有所不知,這一次江舟城陷入到這等危機中,除了江舟城原本那個叫做周寶財的人,他實在是貪得無厭昏庸無比之外,本質上還是藏劍山莊玩的一手順勢而為!”
“而小兄弟你應該也是知道藏劍山莊的吧,我們鍛刀閣還是很亮堂的承認別人家大業大的,所以藏劍山莊當時在江舟城中是扮演了一個非常厲害的角色,這種厲害的角色本質上就應當對江舟城的往后發展做出來很大的幫助。”
“謂之舟大者任重,馬駿者遠馳也。”
“他們既然已經是依靠江舟城的百姓發展到了今天的這一步,那么江舟城的百姓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他們就要責無旁貸的幫助江舟城度過這種難關,更是要在江舟城開始陷入到泥石流中及時的將江舟城拉出來。”
“我們卻也要看清楚一件事情,假如藏劍山莊真的是非常有責任心的人,做到大船載重、駿馬遠馳,那么就他們的能耐,就他們舉辦一個演武大會都能找到不少厲害角色過來撐場面的能耐,江舟城的周寶財會不聽他的話?會敢這樣去剝削?以至于江舟城最后陷入到了這種死傷慘重的情況?”
“他藏劍山莊可不是什么修士的門派,可是普通凡人的勢力,是完全可以摻和到這種江舟城事務中,根本不會有人感覺到不痛快的啊!”
“他們卻什么都不做,眼睜睜笑呵呵的看著江舟城就這樣湮滅了!”
李玄舟已經是給眼前的二位都沏了熱茶。
此時的他端正的坐在一個木箱子上,這眼神也是冷靜的很。
而面前這個叫做侯云凱的人說的話,也是有些道理,即便是能夠聽見對方言語中明顯存在的一些偏向,但大體的邏輯是沒有問題的。
江舟城變成今天這種模樣,這絕對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這是江舟城全體權貴們的問題,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這種情況中避嫌,尤其對方說藏劍山莊這樣的能耐,又不是什么門派背景,自然是可以摻和,自然是可以幫助百姓。
藏劍山莊卻沒有做,這就叫做無心。
至于說這種無心是故意,還是單純的沒有這一層幫忙的想法,李玄舟現在一時間也不能完全確定的,畢竟從自家萬師兄以前的言語中來看,藏劍山莊還是一個非常厲害且受人尊敬的存在。
所以難道自己對于藏劍山莊的理解有誤,而萬師兄對于都疆仙島的了解不多?
李玄舟一時間定不能因為對方三言兩語下了結論。
除非自己真的在這件事情中,否則猜測終究還是猜測。
侯云凱說著也是嘆了口氣,“小兄弟你可能是沒有離開青雨門的,你現在大可以去青雨門外面看看,看看現在這種惡劣的天氣啊!青雨門內即便是飄著外面的蒙蒙小雨,但溫度還是相當合適的,一身長衫就完全可以抵御周遭的寒冷。”
“可是現在江舟城外面已經是一月下旬,眼開著就要到二月嚴寒了啊!”
“江舟城外面千里冰封,到處都是那種鵝毛大雪!”
“死傷…死傷真的慘重的很!”
“江舟城權貴們死的很少,他們都能找到一些庇護之地,可是苦的是江舟城九成九的普通百姓啊,現在江舟城如此混亂,他們中一大部分的人只能是逃離了這種混亂,可眼下冰雪交加,他們根本就沒有什么容身之所。”
“太多太多的難民就這樣捧著一個破碗死在了荒野冰原上,他們的膝蓋跪在泥土中,身軀凍得簡直就像是臘肉一般的堅固。”
“你是沒有看見過,不然一眼看見,只要還是個人心,你就可以看見那種殘酷的模樣,更是要情不自禁的落淚啊!”
說著,侯運良也是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示意他節哀。
他這也是在李玄舟還沒有說話的時候,繼續說道:“小兄弟,你應該是要去外面看看的,除了我兄弟說的難民之外,你但凡是稍微留心一點,你就可以看見藏劍山莊的弟子們那種悲憫的模樣。”
“他們一個個可就是正人君子了,前后建設了不少的營地給難民們提供幫助,更是吃穿都是和難民們一起,還有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找到了很多的醫師過來幫助這些難民們,他們在難民們的心中,簡直就像是神仙一樣的存在。”
“當然就像是我兄弟說的,如果藏劍山莊真的是心系百姓的,他會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江舟城倒下?”
“江舟城是那種瞬間崩潰的嗎?”
“怕就是人死了,他也不至于一口氣沒有,瞬間爆炸的吧?”
“江舟城出現問題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了!那么在這種漫長的時間內藏劍山莊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江舟城走向滅亡,等到江舟城開始滅亡了之后,他們又開始弄了一副濟世救人的模樣,這不就是天下最虛偽的善良?”
“所以我們鍛刀閣是非常可以確定藏劍山莊現在的想法,他們就是為了借助別人在悲傷中的情緒來籠絡別人!”
“最大的善良卻永遠不是在危難之際瞬間站出來,是要在別人感知不到的情況下,避免危難的事情發生啊!就像是現在邊疆的一些戰士們一樣,沒有幾個人記得他們的存在,他們卻才是最大的善良!至于藏劍山莊?他們這種簡直就是蛀蟲,是江舟城飼養出來的一條蛀蟲!”
侯運良說的非常激動。
李玄舟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兩個人同仇敵愾的模樣。
現在就輪到侯云凱說話了,他極為認真的看著李玄舟,又極為確定的說道:“所以眼下藏劍山莊的想法我們也是推測到了,他們籠絡人心后,是要成為江舟城的主子!”
“以至于現在除了江舟城之外,另外兩個大城也是出現問題,河中已經出現了不少的尸體,若不是兩個大城現在還不算是龐大,難民的數量卻會在短時間內直接達到了一個頂峰,到時候青雨門外面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流離失所,而那些強盜們的數量已經是在短時間內拔高到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大難之下,搶奪殺戮之人,極多,每死傷十個人,就有其中五個人是死在同族之手,門派們中人也是因為上次掌門之死,弄得人人自危,很多修士即便是想要出手幫忙,但更多的還是大發禍亂財啊!”
“而這種慘狀就是藏劍山莊一手塑造出來的!所以如果我們鍛刀閣坐視不管,還這樣讓藏劍山莊成為江舟城新的主子,那么可以預見江舟城往后將會到底多么的悲傷,這些渾然不知的百姓們又將受到怎么樣的剝削啊!”
“這可就真的是一家獨大,江舟城就不再是百姓的江舟城,是他們姓藏劍之人的江舟城了啊!”
“于是我這里非常鄭重的祈求小師兄,如果您的師傅回到青雨門中,您這邊一定是要將藏劍山莊的丑陋嘴臉說出來的,總不至于還讓藏劍山莊這樣的存在為所欲為!”
“那么…那么您們貴為修士,豈不就是像藏劍山莊一樣,明明有能耐避免這樣的事情,卻又坐視不管,大家都是爹生娘養的,都是凡人上來的,總不至于真的這樣的冷漠,那么這修士修煉到底又為什么?是要如此的自私嗎!”
兩個人終于是說完了。
他們說完了之后,自己也是相當憤慨,也是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相當的感動。
不過就在他們這邊要將掌門鐵令的事情提起來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他們兩個人的李玄舟,他終于是開口了。
李玄舟手握著茶壺柄,給自己到了半碗熱茶,這開口就是兩個讓侯云凱和侯運良發怔的問題。
只聽見李玄舟道:“你們是怎么知道藏劍山莊如此面目的?你們鍛刀閣又是否是早就知道此事的?”
藏劍山莊兇殘不兇殘他現在不能確定,不過眼下這鍛刀閣看起來估摸著也不是干凈的吧?
鍛刀閣在江舟城中根本就沒有,那么鍛刀閣是如何短時間內就知道這種事情,更是能夠在短時間內就來找各大掌門的?
難道這件事情鍛刀閣真的是此前從來沒有聽聞,只是忽然一夜之間聽見了江舟城毀滅的消息?
這才好似一個救世主一樣的站出來嗎?
還是說鍛刀閣早就知道江舟城在藏劍山莊的不作為下,終究有一天會崩潰,卻又在明明知道這一點的情況下,又是裝作沒有看見,以至于最后和藏劍山莊一樣,等到江舟城覆滅的最后一天,這才故意站出來,一方面嘲諷自己的對手,一方面又是鼓吹自己,是要將自己身上貼滿金銀?
最后做的事情,卻難道不是另外一個的藏劍山莊?
侯運良不知道如何回答。
侯云凱臉上頓時出現了很多的難堪。
他們知道對方的意思是什么,只是這種問題忽然從這樣的少年口中反問出來,他們覺得本來已經是成了的事情,又忽然之間變得非常不確定了。
所以他們鍛刀閣知道藏劍山莊的所作所為嗎?
知道和不知道。
這就是天壤之別了。
“所以二位的話小輩會記在心中,等到師傅他老人家回來之后,會將二位的意思轉交給師傅的,眼下既然二位也不能確定這件事情,更是不能給出來任何話語上的簡單答復,接下來再去討論這件事情也是沒有多少意義的。”
李玄舟平靜的笑著,這已經是站起來,抬頭看了看天色,“眼下時間不早,青雨門內沒有能夠給游客居住的小屋,若是各位還想要早些時候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現在離開青雨門或許就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否則青雨門內外都是荒郊野嶺,真的到了晚上,也不指定會有什么不太好的東西出來。”
李玄舟這已經是有送客的意思在里面了。
而侯云凱和侯運良這兩個人嘴巴動了動,這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兩個問題。
稍稍停頓。
面面相覷。
兩個人只能是苦笑連連的站起來,是和面前的少年互相拜了拜,再說道:“既然如此我等是告辭,這一次也是打擾小兄弟修煉的。”
“無妨。”李玄舟笑著。
他目送著侯云凱和侯運良兩個人順著小石臺階默默的離開,直到對方真的走遠后,他才重新回到了小屋之中。
修煉自然是沒有繼續修煉。
現在距離江舟城的事情已經是過去了很久,他現在還真的不知道江舟城到底是什么樣子。
只能是搖頭冷靜了一會兒。
等到心情完全平息了之后,他繼續去修煉傀儡術法了。
這種大勢力之間的爭奪,若是有一方說自己絕對干凈,這可能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笑話。
利用的也就是死人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