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就是監軍的問題,之所以大家反對將軍,是因為監軍這個東西就是這樣,一個好的監軍,就會做好自己的本份,那就是只監督武將的一言一行,防備他有不臣之心。
但監軍往往忘記了自己的本份,總是以自己是文官,瞧不起這些拼死廝殺的武將。認為武將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沒有他們的那種胸中自有丘壑,他們都有一個不切實際的迷夢,想著指點江山,坐高堂而決勝千里之外,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所以他們就開始對軍隊指手畫腳,造成了內行指導外行。
而武將懼怕文官太監的本性,還就處處遷就著這些監軍,結果就將整件事情弄得一團糟。”
這話說的透徹,大家心里也明了。
“但是大家發現一個問題沒有?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
所有人就默不作聲,等待著趙興的說明。
“咱們大明朝廷,嚴重的重文輕武,這種狀況已經達到了,對武將的絕對輕視地步。但這種重文輕武,不是與生俱來的,這也是咱們武將自甘墮落,和再也拿不出像樣的戰功有著直接的關系,每一次戰斗都打敗仗,你讓人怎么尊重你?”
張之及就嘟囔:“所以說千道萬,還不是咱們手下的兵不行,這樣看來,縮減整編,編練出一支強硬的軍隊,是有必要的了。只要我們打了勝仗,看誰還來在我面前裝逼,他們要敢再裝,我就揍他個舅子的。”
這話說的是相當的有底氣,原因就在上次京畿之戰的時候,人家張之及,先戰遵化,勝利了,再戰永定門,又勝利了,然后進攻南苑,還是勝利了。
這三次的勝利,不但穩定住了他年紀輕輕繼承的爵位和官職,更讓他在皇上的面前有了資本,于是現在就形成了,皇上,趙興,張之及小年輕的三人小團體,在外人看來,他們三人都是那么的年輕,都是那么的有能力,有朝氣,真的讓人羨慕。
“被文臣輕賤,還有一個原因,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就是皇上對我們的不信任。”
然后悄悄的看了一眼曹化淳,曹化淳就微微一笑:“你在皇上的面前,都說出那么多大不敬的話,皇上也沒拿你怎么著啊,再說了,你人前人后對皇上大不敬的事還少嗎?還需要我這個傳話的人嗎?你不要怕,你該怎么說怎么說,我是有選擇的,聽不清的。”
他這話一出,趙興倒是沒覺得怎么樣,反倒讓在座的其他所有人,感覺這個太監的確是個好人。
“然而,怎么能讓皇上知道咱們的忠心呢?如何讓皇上真正知道咱們的處境呢?靠原先的文臣監軍絕不行,因為文臣們,喜歡指手畫腳,再加上對武將的輕視,更喜歡搶奪咱們的軍功。咱們指望著他們替咱們說實話,那你就得看看母豬是不是在樹上。”
一提文臣監軍,大家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尤其是文臣們現在跟著袁崇煥學習,以殺武將立威為能事,所有被監督的武將,無不人人自危。而更可氣的就是,正如趙興所說,他們最愛瞎指揮,做什么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黃粱美夢。在他們的瞎指揮之下,往往是好端端的一場戰斗,最終弄的是慘敗而歸,結果這樣的結局,文臣們就兜頭扣在武將的腦袋上,讓武將們背黑鍋。而一旦取得勝利,他們就得意洋洋的將所有的功勞,連點湯水都不剩的,攬在自己的懷中,吃相是相當的惡劣難看。
面對這樣的局面,你還就得忍著,一旦你敢抗爭,他隨便捏造一個罪名,就讓你人頭落地。首先皇上不知道,只能相信文臣們的奏報,即便皇上知道了,你冤枉,文臣們官官相護,也可以替那幫混蛋們脫罪,最終的結局還是,死你也白死。
“為了擺脫我們被文臣隔絕真相的局面,所以,這次是我提出來的,請求太監監軍。但我替諸位,在皇上面前提出了條件。第一,太監只能聽,不能說,只能看,絕對不許染指軍權,更沒有調度指揮的權利,連參與決策權都沒有。”
曹化淳就鄭重的補充:“監軍太監由咱家負責,他們有密折專奏的權利,也就是說將你們的一舉一動,將你一場戰斗的安排,指揮整個過程,都要公平公正的上奏上來,讓皇上隨時感受到你們的能力,看到你們的忠心。而對你們的批評,你們也有自辯的權利,同樣交給咱家,然后再由錦衣衛,進行調查,確保真實。而一旦派出去的太監,違背了指揮使定下的規矩,我是要砍他們的腦袋的,這一點請大家相信咱家和指揮使大人。”
如果真的按照趙興的辦法來,那派遣監軍對武將,那真的是再好不過的大好事了。這樣一來,大家有了跟皇上直接對話的機會,能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自己的功過直達天聽,那就是莫大的好事。
于是,這個事情就這樣定了。
剩下的,就是集思廣益,計算一下大明三百萬大軍,現在裁減到多少合適了。
名義上的三百三十萬六千,其中關寧不能裁撤,老孫頭還直叫兵力不足呢,還有就是東江鎮不能算,因為人家不花你錢,不吃你家大米。
云貴張慎言不能減,他那正是戰事關鍵時候,不給增兵就不錯了。
云南沐家不能動,因為他那里不但需要震懾地方土司,更要震懾南面十一個藩屬國。京營以及留京六衛不能減,因為同樣的道理,這一塊兒的軍餉錢糧,是由皇上支出,裁剪不裁剪,皇上說了算。
尤其這一只軍隊,保衛京師是他們的一個任務,而他們還有一個更加關鍵的任務,那就是震懾各地軍隊。
南京的那一塊兒,都是老爺兵,倒是可以減半。
邊軍有額八十七萬,現在肩負著防御蒙古人,同時還要圍剿西北的流寇。
但據孫傳庭整頓清點,真正有五十萬,其實這已經不必裁員,就按照現在的數目發放錢糧,就已經少了一半了。
但孫傳庭是實干的人,他在仔細的計算之后,他為了支持趙興一直耿耿于懷的整軍行動,大膽的提出,只要三十萬就足可。
這是一個大手筆,一個真正為國的大擔當,這讓所有的人都感慨孫傳庭的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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