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再次對壘,趙興下令:“全軍停止前進,整理隊形,炮兵在前,徐徐向大凌河城推進前進。”
依靠大凌河周邊的平原地形,倆個營是擺著陣型徐徐前進的.炮兵的佛郎機炮是有輪子的,雖然沒有牲口拖拽,全靠炮兵和民夫推進,但好在東江鎮的佛郎機炮都是鋼炮,和五百斤射距相同的,只需三百斤就能達到。所以,人力推動也不會很費勁,也沒有拖累大軍緩緩推進。
隨著一聲令下,大軍背河整隊,面向西面應敵。
倆個營二百門佛郎機炮,開始調整角度,十個子炮,也就是后世的炮彈,開始按照射程性能擺放。
原本在行進中有些變形的陣型,在重新整理之后,再次變得嚴整,然后隨著軍令再次北進,每走五十步,就停下來,再次整頓。嚴整后就繼續向北推進。
馬蹄聲轟隆隆的轟響,建奴成半包圍狀態,堵住大軍的去路。
倆個大陣不得不停住。雙方展開了對峙。
對峙是不存在的,在相距三里的時候,趙興的大炮開始發出了第一聲轟鳴。
巨大的后坐力,讓炮身下上好榆木做的戰車跳動了一下,發出痛苦的吱呀聲,一顆珍貴的開花彈丸呼嘯著飛出。
這枚開花彈,不是真正的炸彈,是標靶煙霧彈。經過一段飛馳,在建奴的騎兵線前面兩仗遠的地方落地。
隨著這枚開花彈道炸裂,一股黃黃的濃煙在爆炸點升騰起來。
觀察的老炮兵,就大聲的呼喊:“抬高兩分,裝實心彈。”
開花彈的威力人所共知,但這個東西的造價實在是太貴了,工藝也實在太繁瑣,即便東江鎮這樣,已經稍具后現代意義,有些家底的軍隊,也不能大量的采購裝備。
隨著炮手們緊張的調整,黑洞洞的炮口高昂起來。
而當第一枚炮彈在隊伍前炸開的時候,阿濟格和莽古爾泰,舉起了腰刀,挺動身子,催動戰馬,第1個發起了沖鋒。身后2萬的將士,立刻發出一聲吶喊,緊緊的跟隨著主將的大旗,對敵人的大陣發動了沖鋒。
訓練有素的戰馬,由小跑熱身,到慢慢加速,最終飛馳起來,帶起了毀天滅地的氣勢。女真人的進攻,就是這么簡單粗暴,但就是這樣的簡單粗暴,卻是最直接有效,首先,在氣勢上就能讓怕死的明軍瞬間崩潰。
但可惜他們遇到的不是普通的明軍,他們遇到的,就是不怕死的明軍。
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建奴,炮手們沒有恐懼,而是堅定的將一個個子炮,塞進炮膛,一批批炮彈呼嘯飛向敵軍,每一枚炮彈呼嘯而出,都會帶來一個戰果,而彈丸落在堅硬的地面上,快速的彈跳起來,又能將一個個敵人連人帶馬打成肉醬,最終當勢頭盡了,才落地不起。
當敵人沖到一半的時候,炮隊隊長大吼:“換霰彈。”將空了的子炮拉出,換上霰彈繼續發射,八旗與無數鉛子鐵彈勇敢的相撞,即便是雙層鎧甲的白甲紅甲也被打的一片血肉模糊。
敵人冒著彈雨勇猛沖鋒,更進了。炮隊隊長大吼:“開花彈,阻隔射擊。”
昂貴的開花彈不要錢一般的向敵人的隊形里發射,將沖鋒的隊形中間炸成一片火海,將敵人的沖鋒隊形攔腰截斷。
子炮打光了,隊長大吼:“棄炮,撤到陣后。”
放棄的炮車,成為了沖鋒敵人的第一道障礙。
“火槍,兩段射擊。”毛有德大聲下令。隨著令下,火槍發威,將一排排的敵人打落馬下。
悍不畏死的八旗繼續沖鋒,在付出慘重代價之后,他們沖進了一箭之地,開始發揮他們的騎射功夫。
一排羽箭飛出,他們的目標是最前面的打刀隊。
一排一人高的巨盾豎起,轉眼間,盾牌上就長出了一蓬茂密如茅草一般的羽箭。
更近了,八旗揮起了他們的彎刀。
盾牌推倒,打刀揮起,對沖過火炮車障礙的建奴劈砍而出,每一輪打刀飛舞,都是一批建奴被一刀兩段。滾滾打刀,迎著沖鋒的建奴有韻律一般的飛舞著,每一刀都是一條生命的終結。
一個又一個打刀手被撞飛,陣型出現了缺口,敵人從缺口蜂擁而入。
刀盾手奮不顧身的沖向了,已經被多次阻擋降下了速度的八旗騎兵。刀盾翻飛,又是一場慘烈的廝殺。
火槍兵已經失去了射擊的距離,立刻上了刺刀,參加了肉搏。
但不管戰場如何慘烈,倆個營里總有一千火槍兵被四周的兄弟死死的保護著,他們也不參加戰斗,就那么冷眼旁觀一個個兄弟犧牲,看著一個個建奴死在兄弟們的刀下。
阿濟格砍倒一個小軍官一樣的明軍,趁機觀察,他發現,在倆個軍陣之間,有著一條巨大的縫隙,他果斷下令:“沖進去,割裂兩陣,分割包圍。”然后一馬當先沖了過去。
身后一隊八旗嚎叫著沖進了那道巨大的縫隙漏洞。
他們認為那是他們的勝利通道,但在毛仲明看來,他們掉進了自己的陷阱。
阿濟格如一支鋒利的箭矢,沖進了那巨大的縫隙里。割裂兩陣,形成對一陣的半包圍,然后全殲他們,就是勝利。
正在他為自己即將的勝利而準備歡呼的時候,敵人的倆個混戰中那各自一千的火槍兵,動了。
他們站到了這個空隙的兩面,眼睛里充滿了殺敵的渴望,扣動了他們的扳機。
兩面硝煙噴射,呼嘯的鉛子交叉而過,將它們碰到的所有物體全部撕碎,在縫隙里興奮奔馳的阿濟格立刻意思道,自己沖進來的,不是勝利的通道,而是死亡的陷阱。兩面夾擊,根本就沒有一點回旋抵抗的機會。
“撤退出去,撤退出去,快——”阿濟格立刻大聲下令。
等阿濟格帶著將士沖出了這條死亡間隙的時候,他看到自己帶進去的勇士,回來的只有一半,而匆忙間殺傷的敵人,不到自己損失的五分之一。
這時候,敵人大陣里的槍聲又開始響起,冷卻了槍管的燧發槍再次發威。
這就是火器與冷兵器最本質的區別,節省體力。
冷兵器互相廝殺,雙方耗費體力極大,往往一場大規模的戰斗的結束,并不是一方取得勝利,絕大部分都是雙方拼殺的精疲力盡,最終不得不鳴金收兵。大伙兒回去睡一覺,恢復下體力,明天再戰。若是雙方都沒恢復過來,大家就不妨默契的再多歇兩天。反正古代是一個慢節奏的時代,時間有的是。
但火器進入到戰爭之后,這一個巨大的弊端便被徹底的改變,只要槍管的熱退掉了,就可以重新裝填繼續戰斗。
這一番連綿不斷的廝殺,雙方冷兵器的將士都已經筋疲力盡。但也就這短短的時間,第1批槍管冷卻的火槍手,就再次加入了戰斗。火槍繼續轟鳴,騎在馬上已經被人海困住的女真八旗,就成了固定的靶子,一陣陣槍聲過后,一個又一個八旗勇士,慘叫的栽倒在馬下。
莽古爾泰一見大事不妙,果斷的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轉眼之間,只是在咬牙苦撐的八旗兵,就如潮水一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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