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著建奴戰死的馬肉，趙興吃的是滿嘴流油，指著地圖，詢問毛仲明：“明天我們的進攻路線是什么？”
這是趙興在考教毛仲明。
毛仲明看著地圖，對趙興道：“叔兒，明日我建議，我們的隊伍沿著大凌河一路向上攻擊前進。”
“為什么要這么安排？”
“敵人對我們的陣型是有忌憚的，只要我們的陣型調配得當，在歷次的戰爭中，建奴是拿我們沒有辦法的。”
這一點毛仲明說的對。在中國歷史上，各朝各代，中原的隊伍面對草原民族，總的勝利失敗比，中原民族勝利的還是占據絕大多數的。就比如弱宋，面對大金，后來的遼國，再后來的蒙古，據統計，宋朝的戰爭勝率超過百分之七十，遠遠超過鼎盛時期的唐朝。唐朝被稱為軍事鼎盛時期，然而卻是輸多勝少，反而宋朝這個被認為“軍事軟弱”的朝代創造了中國軍事歷史上少有的輝煌。
之所以出現這樣意想不到的戰果，就是因為漢人的陣型越來越趨于完美的結果。
什么是陣型，所謂的陣型就是多兵種合成。這樣的軍事理念，是絕對領先各個時代的。
只是可惜，大陣雖然完美，但卻笨重不能移動，尤其是自打宋以來，丟失了燕云，漢族人就缺少戰馬。戰勝了，不能追擊敵人，擴大戰果，戰敗了，就被敵人追殺屠戮，逃不了。
所以才出現了不管是宋還是現在的明，戰勝了，戰果卻少，而失敗了，卻損失慘重的狀況出現。
“叔兒，女真人最拿手的就是騎射搔擾，本來他們并不靠近我們的大陣，只是圍著我們的陣型，往來奔馳。不斷的射出弓箭，殺傷我們，渙散我們的軍心，沮喪我們的意志。我們只要沿著大凌河岸循序推進，松軟的河岸，遲滯他們騎兵的速度。同時，大凌河又讓我們的陣型有所依托，讓他們形不成圍繞騎射，這樣我們就基本立于不敗之地。”
趙興滿意的點頭，毛仲明想的，也正是自己所要執行的。這樣的經驗，是從上一次永定門之戰總結出來的，趙興受益匪淺。
趙興轉頭對遼東巡撫張克利道：“明天一早，我就將帶著隊伍去救援大凌河，巡撫大人可跟著我一起去？”
張克利一聽，當時將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讓人看著頭暈。
“大人，兵兇戰險，有毛總兵指揮就行了，您還是在戰艦上坐鎮調度吧。”他不說自己怕死，卻努力的勸說趙興留下。其目的就是，你要是去了，我也得跟著去，咱們還是一起名正言順的留下吧。
他的心思，趙興當然明白，就無所謂的一笑：“仲明雖然勇敢善戰，但畢竟這是重建東江鎮以來，第1場惡戰，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我還是要幫助毛總兵參謀參謀。”然后笑著對無比尷尬，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的張克利道：“大人你是文官，也是遼東的巡撫，明日你就登岸，協調錦州出來的救兵吧。”
面對趙興遞上來的臺階，張克利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看了看外面已經夜深，要不然他現在就想跑。
張大可笑著詢問：“指揮使大人，我的艦隊該怎么辦？”
趙興笑著道：“這一場戰斗的勝利，多虧了總兵大人艦炮的幫忙。這一場勝利，有一半是你的功勞，這一點毋庸置疑。”
一半的功勞，就是2000顆真女真的人頭啊。想當初，山東的文官集團，為了5顆人頭，就和毛文龍鬧的僵持不下，互相彈劾，直至決裂。自己這一下得了2千顆，即便與整個山東文官集團雨露均沾，自己也會因這樣的軍功，官升三級。
興奮地搓著手，諂媚的笑道：“多謝大人的體恤，我看因為大凌河水淺，我的艦隊不能深入，那我就將艦隊留在這里，保證大人退路的安全。然后我再派出幾十條鷹船隨軍，一來為軍隊運輸物資，二來，二來——”那意思非常明白，那二來就是見事不好，接你逃跑。
面對張大可的貼心，趙興感激的一笑，然后沖他拱手：“那本官就感激不盡了，就這么說定了。”
對于趙興能理解自己的心思，張大可就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回禮：下官當為，當為。”
看著也眼熱的張克利，趙興雖然煩他，但為了讓他督促關寧救援的人馬與自己配合，趙興還是拿出了十顆人頭給了他，這才讓他對趙興的態度再次變好了，答應明日天亮就趕到錦州，督促援軍出城。
煩歸煩，但趙興也認為，像這位張克利這樣，戰斗一打響，就沒有轉身逃跑的大明官員，就算是好官了。戰斗之中，沒當場尿了褲子的，就是勇敢的了，他都做到了，你還能責備他什么呢？
“明天的戰斗，將由有德擔當主力。”趙興安排明日的戰事。
毛有德立刻興奮的接受命令，他想打前鋒，都快想瘋了。
“仲明押后。但記住，兩個隊形之間，距離不要過遠，相隔的距離是在兩個火槍對射的節點，以防建奴穿插突擊，將我們兩個隊隔離，形成各個擊破。這一點切記，切記。”
毛仲明毛有德立刻挺胸接受。
“還有就是民夫，必須得到最好的保護。在我們沒有戰敗之前，絕對不能讓他們有任何損失。”
毛仲明坦然道：“這個還請叔叔放心。不過叔叔還不知道，我在皮島，實行您交給我的民兵制度，他們都經過簡單的訓練，只要我們戰斗出現危險，這些民夫，立刻就是士兵，敢死敢戰的決心，絕對不弱于我們的將士。”然后介紹到：“他們都是從遼東逃出來的難民，他們都對建奴懷著切齒的仇恨。他們巴不得參軍殺奴呢。”
趙興很欣慰，但又很擔心：“心懷仇恨是好事，它會提升戰斗力，提升凝聚力。但也不可過分的加以引導，太大的仇恨，會讓人失去理智啊。”
毛仲明和毛有德對望了一眼，他們倆個知道趙興話有所指，當下站起施禮：“我們懂得叔叔的良苦用心。”
趙興站起來，點頭道：“懂得就好。”
面對這些的年輕老城，張克利和張大可不得不從內心里產生感佩，此子若再加以時日淬煉，必是大明一代英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