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師傅,你是朕的老師,雖然朕知道您年邁,但遼東的爛攤子,還得您去收拾啊,也只有您才能收拾,所以,還得辛苦您老操勞,朕這里先謝謝啦。”
孫承宗站起來,感動的施禮:“有皇上這句話,便是粉身碎骨肝腦涂地了。”
這時候崇禎面向滿桂:“朕封你的遼東經略,擔子重啊,不但要收攏關寧鐵騎之心,更應該為國所用,不能再讓建奴打到我們京城來了,這很沒面子的。”
滿桂信誓旦旦的保證:“但凡有臣一日在遼東,就保證建奴再也看不到巍峨的永定門。”
這時候,趙興難得的插了句:“孫師傅,滿大人,筑磊死守,不但耗費了國朝巨大的錢糧,而且太過保守了,正所謂,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動出擊,只有掌握主動,才能讓敵人疲于應付無力他顧,反之亦然。”
對于趙興再次的舊事重提薊州對孫承宗的批評,孫師傅陷入沉思,滿桂深以為然,崇禎大加贊賞。
這倒不是崇禎懂得趙興的理論,而是趙興的辦法能讓自己省錢,現在的崇禎對錢敏感。再他的思維里,凡是能給自己省錢的,都是真理,都是忠臣。
趙興看著躍躍欲試的滿桂,他還真怕這個好戰分子莽撞行事,于是小心提醒:“這次皇太極雖然元氣大傷,但不要以為三五年內就沒有了繼續進攻的能力。要知道,建奴是全民皆兵的,十三四歲的孩子,就能上陣殺敵。而據我的錦衣衛坐探回報,皇太極回了遼東之后,準備全力整編出蒙古八旗,再整頓遼東漢人,組建漢八旗,如此一來,他的軍力不落反升,當心啊。”
聽到這個消息,滿屋子的人都大吃一驚:“此消息可確實?”
趙興痛苦的道:“這次建奴入寇,雖然沒有獲得他們想要的,但卻探出了大明外強中干的實情。他們對下次入寇已經躍躍欲試,所以,他們開始整軍精武,準備下場的戰爭,大家不得不防啊。”
這下,這剛剛恢復愉悅的氣氛,再次被打破了,氣氛再次變得沉重了起來。
“該怎么辦,該怎么辦?”崇禎坐不住了,開始在地中間焦急的踱步。
趙興趁勢提出:“請萬歲下旨,重開東江鎮,命令毛有德為帥,再次成為后金的后患,與遼西成為犄角,下次皇太極再敢進兵關內,讓毛家兄弟掏他的老窩。”
崇禎站住,然后看了一眼趙興,點頭道:“此是正法。但袁逆擅殺毛帥,而毛家三兄弟多次上書為毛帥復名,言語里多有戾氣不平,朕恐怕一旦讓他們掌軍,會發生不忍言之事啊。”
袁崇煥被剮,毛家三義子,就是后來的三順王,就一起多次上書給崇禎,請為義父正名。為此,三兄弟還特意寫的是血書。
但一來是崇禎放不下面子,二來,就是上書中那種戾氣不平,讓崇禎感覺很難受,不舒服,所以就壓著不放。
趙興為了完成毛文龍的囑托,也是為了明年毛有德毛仲明兩人叛亂山東,未來沒有三順王,他必須要居中調和。
所以站出來道:“袁崇煥殺了毛帥之后,皮島等地原先東江鎮將士已經散了心了,才有這次皮島將士坐視不出。但只要恢復東江鎮,讓三義子為帥,就可再聚人心,又可為遼西牽制敵人,讓皇太極不敢再次入寇京師。”
孫承宗點頭:“這是最正確的辦法,但三義子對袁逆殺了毛帥大有怨言,一旦讓他們成軍,正如皇上所慮啊。”
趙興笑道:“當初袁崇煥為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擅殺毛帥,自毀長城,那是他的罪。后來皇上為袁崇煥背書,其實是被袁崇煥蠱惑蒙蔽。正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下士)時,不正是如此嗎?同時皇上也是從大局考慮嗎。”
趙興遞上的這個坡,正說到了崇禎的心里,當時拍手:“對對對,趙愛卿說的對極了。”然后故意感慨:“還是趙愛卿懂得朕心啊。”
“三義子,都背負著和后金滅族的血海深仇,他們是不會投降后金的,東江鎮之兵,哪一個不是和后金苦大仇深?即便他們想投降,將士們也不會跟著投降的。”
后來投降滿清,那都是朝廷的那幫官員給逼的。先有崇禎堅決不同意給毛文龍平反,再有朝堂大佬步步緊逼,又有山東大小官吏層層壓迫,帶著為義父復仇絕無的心情,才不得不叛出山東,投降了滿清。
而現在趙興所做所為,這一點大家都點頭贊同。
“而三義子對毛文龍的忠誠已經不能用父子可比的了,所以,臣心思黑暗,請封毛帥之子毛承斗為東江鎮總兵官。但毛承斗年幼,為體現皇恩浩蕩,請皇上在京城賞賜田宅,接毛帥發妻張氏妾田氏在京培養毛承斗。”
之所以趙興有這樣信心,只要捏住毛文龍家屬,就能拿捏住三人,身體在歷史的結局上獲知的。
真為義父復仇,才甘心投降殺了他們全族的敵人,可見三人對毛文龍忠心到了什么地步。同時,當三人被封三順王的時候,幾次請毛承斗跟著他們享福,為此,不惜甘心上書順治,愿將自己的王爺爵位,轉讓給毛承斗,這就不是忠心能形容了。但毛承斗有骨氣,最終為了擺脫三人的一片真心,披發入山,最終不知所蹤,全了自己的骨氣。
但這時候趙興這么說,其實是擔著巨大的風險的,因為毛守義就握著刀子站在門口呢,這種明明白白的拿人人質的做法,如果毛守義反感,以他東北人的暴脾氣,直接就能揮刀砍了他。
結果心虛的看向毛守義,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毛守義。毛守義已經聽明白了,他直接跪倒在門口,對趙興磕頭:“多謝大人良苦用心。”然后直言:“只要皇上為毛帥平反,善待我家小東家,我敢保證我家兩伯父,兄弟毛可喜,絕不會做出背叛朝廷的事。”
有了這句話所有的人就都放心了,也解開了崇禎的擔心猜忌。
之所以崇禎默認袁崇煥殺了毛文龍,最根本的是,毛文龍堅決不放家屬在北京,不接受文臣太監監軍,這是做為一個封疆武將最大的忌諱。
如果他們能接受將毛帥一家安置京城,崇禎還是可以按照趙興的辦法重建東江鎮的。因為他也知道東江鎮的巨大作用,尤其在趙興匯報的皇太極賊心不死,更是建立蒙八旗,漢八旗的重大壓力下,崇禎只得放下面子。
但真的讓他明昭天下為毛文龍平反,還是有些下不來臺。
看到崇禎這樣的表情,趙興只能繼續和稀泥。:“臣請萬歲給毛仲明等三人寫一封家書,是家書。臣帶著這份家書去山東,親自面見三義子,向他們解說其中隱情前后。”
這樣的安排非常周道,是家書,不是圣旨也不是手諭,如此,就在官面上,做為皇帝,就沒有推翻先前為袁崇煥背書的圣旨,皇上就沒有出爾反爾,但在人情安排上,上個人的關系給予了平反肯定。這不但能解決問題,還會拉近崇禎與三人的關系呢。
面對趙興這樣的熱心擔當,崇禎也不能再說什么了,于是,直接吩咐趙興拿來紙筆,就在趙興的家,親自給三義子寫了封信。
信的內容就是當時被袁崇煥蒙蔽了,同時也是為大局考慮,才給袁崇煥背書了。
現在,朕準備重新開東江鎮,以毛帥之子毛承斗為東江鎮總兵,三人實際領兵,朕允許你們以個人的名義,為毛帥在家鄉,在皮島設立祠堂祭祀云云。
其實這樣的安排,就等于是崇禎向三人認錯了。如此既全了崇禎的面子,又安撫了三義子之心。
拿到了這封信,趙興新中歡喜,歷史,總算是明顯的被自己擰轉了,皇太極后兩場入寇京畿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啦。大明這架烽煙滾滾沖向深淵的馬車,只要崇禎不作死,總算是被自己踩死了剎車。而一旦洪承疇孫傳庭再解決了西北,那么這架馬車掉頭他行的大局,就定了。
安排完這事,崇禎站了起來,開心的道:“短短半日,就辦了這么多國家大事,而且還都能落實,這可比開一個月的朝會效力高多了,朕看來,下次有什么大事,干脆就在趙愛卿家談吧。”
趙興一個踉蹌,你要死嗎?你不能死,但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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