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威武雄壯的大明軍隊,他們沒有機會休整,沒有喘息,正轟隆隆的開出了薊州城門。智風策馬飛馳而來,到了趙興的面前,也不下馬,直接在馬上抹了下臉上的汗水,對這些稟報:“啟稟大人,我們又劫殺了三個建奴的夜不收。”
現在,智風和他的六百兄弟全部被趙興放了出去,專門劫殺建奴在大軍行進沿途的夜不收。
按照趙興的話叫:“遮蔽戰場。隱藏自己的行動,給敵人一個出其不意。”
面對智風的匯報,趙興冷冷詢問:“一共劫殺多少夜不收?我們損失多少兄弟?”
智風大聲稟報:“劫殺十六,沒有漏網,我們損失十五個兄弟。”
趙興一皺眉:“以我天下最強悍之緹騎,以出其不意,以多打少,依舊有如此損失,建奴,果然強悍無比啊。”
感嘆歸感嘆,他依舊毫不猶豫的下令:“繼續劫殺,一定嚴密封鎖我們到達薊州的消息。”
智風大聲接令飛奔而去。毛守義卻提醒:“大人,敵人夜不收都是建奴精銳中的精銳。按照我們在遼東接戰的經驗,如果他們兩日不歸隊,就是有敵情了,所以,還請大人盡快整頓,否則,最遲明日日落,敵人就會察覺。”
毛守義是毛文龍的義孫,在遼東血火中爬出來的勇士,他的建議趙興毫不猶豫的接納:“好,命令智風的緹騎兄弟,只要能堅持到明日天黑,他的兄弟就完成大功,然后歸隊休整。”
毛守義道聲尊令,然后打馬直接飛奔而去。
進了城,直奔薊遼督師府。孫承宗正在忙碌,聽到趙興參見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你的大軍進城啦?”
趙興點頭,“正在行進間穿城而過。”拿起孫承宗面前的茶壺,嘴對嘴的狂喝一頓之后,將茶壺放下。
孫承宗頭也不抬的吩咐:“丟外面去。我的東西不能讓屠夫沾染。”
趙興拿起來,直接遞給孫承宗的老仆人:“再來一壺。”然后對孫承宗道:“我需要的火油彈和投石車都準備好了嗎?”
孫承宗總算是站直了身子,面對趙興:“你真的要將遵化一舉焚毀?”
“那里只有禽獸,沒有人,我燒了他又如何?我要的是四面城墻,其他我自備。”
孫承宗看了趙興半天,最終無力的長嘆一聲:“一入錦衣衛,菩薩也變成惡魔啊。”然后揮揮手:“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你什么時候出發?”
趙興立刻站起:“我的隨軍民夫,休整三個時辰,然后就出發,直奔遵化。”
孫承宗驚訝的詢問:“就三個時辰?你的隊伍行嗎?”
趙興傲然一笑:“大明別的兵都不行,但我的兵行。”
孫承宗直接丟下了手中的事情:“走,帶我去看看你的兵。”孫承宗這是要閱兵。
趙興信心滿滿的一伸手:“不可。”
之所以趙興阻攔,是按照這個年代的規矩,只有頂頭上司才可以檢閱屬下的兵。如果趙興允許孫承宗閱兵,就等于他承認了孫承宗的管轄,這對趙興絕對不利。
趙興絕對不能將自己的這一萬將士交給別人,從而失去自己的獨立決定權。
孫承宗死死的盯住趙興的眼睛。
趙興坦然相對。
兩人對視半天,最終孫承宗還是收回了目光,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開始繼續收拾眼前的東西:“你還是放棄光復遵化,跟著我吧。”
趙興詢問:“為什么?”
孫承宗無奈長嘆:“老夫已經接到皇上的圣旨,讓我去追祖大壽和何可剛的關寧,然后移鎮關門。”
袁崇煥下獄,關寧將領祖大壽,在城外與清軍作戰時被自家軍隊用炮石砸擊,祖大壽當時疑心大起,生怕因為袁崇煥自己等被牽連,與副將何可綱商量之后,率領五千人往東潰走。
孫承宗得知后,急忙派遣賈登科帶著自己的書信去撫慰祖大壽,又派石柱國撫慰其它將士。祖大壽卻不為所動。但孫承宗也認為袁崇煥有罪,但仍然上書朱由檢,力保祖大壽,說祖大壽不會真的反叛。孫承宗又派人讓祖大壽上奏章說明自己為什么往東潰逃,祖大壽于是向皇帝朱由檢上書,朱由檢非常高興,不怪罪祖大壽。而遼東將士大多馬世龍部曲,朱由檢命孫承宗移鎮關門,祖大壽等遼東將佐統歸孫承宗調度,潰逃的將領聽聞孫承宗與馬世龍到來,才安心回歸。
“這個薊州,朝廷準備放棄了,到時候,你沒了薊州依托,再攻遵化,將兩面受敵,你兵必敗啊。”
孫承宗再被崇禎緊急啟用的時候,愛將馬世龍于是建議孫承宗先收復遵化,但孫承宗認為遵化在北,容易攻取卻很難守,不如收復灤州。
而他主張放棄薊州也是迫不得已,因為現在遵化被占,而身后的三河也被建奴占領,薊州成了夾在兩面的肉夾饃,實在是堅守不住了。
但是,趙興的到來,讓他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再堅持死守薊州,一來擋住建奴西進阻塞西北進京的通道,二來為趙興做后援依托。一旦趙興攻堅不利,可以退守薊州。
然而新任的首輔黃爌早就被嚇破了膽,堅決調孫承宗帶領祖大壽等守衛關門,做為京師屏障,就連孫承宗提議守通州也堅決不行。
也就是說,現在的局面和趙興剛剛出京時候的大不相同了,不過是這短短的幾天,在趙興不再的時候,以東林為主導的兵部,突然間有所作為了,他們堅決的堅持,放開遵化周圍的戰場,不留一兵一卒,全力再次收索保衛京畿。
這種局面,往好了說,是趙興不在京城之內,大家沒了主心骨。但往陰暗里說,就是,一旦趙興在北方行動,他將孤軍奮戰,再無依托了。
聽說這個形勢,趙興當時有些蒙圈,趕緊派人找正在整頓軍務的洪承疇過來商量。
洪承疇急匆匆的進來,參拜了孫承宗,當聽聞了這突發的狀況后,也有些手足無措。
“現在的狀況不瞞孫師傅,我知道,啊,不,我估計這次建奴還沒有真正窺見大明的虛弱,尤其永定門之戰,更讓皇太極對我們軍隊的戰斗力會出現誤判。現在也沒有能力和兵力,更不敢窺視河北和山東。同時,現在各地勤王軍聚集在京師已經不下二十萬,再加上京營實際人馬十二萬,足以穩定京畿戰局。而小侄兒的人馬,一旦攻下遵化,不但能振奮軍心,更能讓建奴恐慌,讓他更不敢南下河北山東。所以,小侄直接帶兵隱藏行跡北上東來了。”
孫承宗皺眉問道:“那意思是說,你的這支軍隊突然出現在這里,和你要攻取遵化的戰役意圖沒有通報朝廷?”
趙興苦笑:“現在我軍到達這里,也只有您知道,一旦讓京師朝廷知道,一個是他們一定對我瞎指揮,同時,就那漏勺一樣的保密工作,估計大半國人還不知道呢,皇太極一定能掌握個門清。”
孫承宗緩慢的點頭,承認了趙興的說法。
在這個年代,幾乎沒有秘密可言,尤其是京師的人,是天下聞名的大喇叭,沒事還愛傳個國家大事呢,這樣的機密怎么能瞞的住?
近了不說,往遠了說,北宋金軍逼近開封,一員大將決定夜襲敵營,結果天還沒黑呢,汴梁城內就槍炮齊鳴,先慶賀奇襲勝利了。更有甚者,大家一窩蜂的沖上城頭,準備觀戰,見證這場大捷了。
“你有違抗軍令之罪啊。”
趙興冷笑:“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再說了,我還是欽差,我帶的兵其實就是由我整頓的嘩變邊軍,我更有決斷之權。”
孫承宗也只能苦笑搖頭了:“那我們將這事現在通報朝廷,等待朝廷派兵接手薊州。”
趙興搖頭:“我的緹騎,只能對敵封鎖到明日下午,我們攻擊遵化還必須是奇襲,所以時間來不及了。”然后看向洪承疇這個名義上的大帥。一旦成功,便是天大的功勞;而一旦事敗,自己可以甩手就走,洪承疇必須擔下所有的責任。
洪承疇知道趙興看自己是什么意思,現在,他已經坐上了趙興的船,都走到了這一步,想下去都不成了。于是站起來對孫承宗拱手詢問:“老師傅,請問薊州還有多少人馬?”
孫承宗立刻回答:“整頓后可有三千能戰之兵,還有經過戰斗洗禮的民壯義勇五千。”但轉而就道:“但兵部和內閣已經行文,這三千衛所兵,必須隨老夫調到關門,不能留下。”
孫承宗是個標準的官員文臣,他是絕對不會像趙興和洪承疇這種年輕人這樣,天不怕地不怕胡鬧的。
趙興再問洪承疇:“洪大人,我們當如何?”
洪承疇閉目想了下,然后咬牙道:“請縣主大小姐坐鎮薊州,她整頓出的兩千京營,加上我們留下趙何兩千五百將士,再配合五千義勇,當能守住未來建奴對薊州的進攻。”
趙興松了一口氣,笑著對洪承疇道:“你老小子不地道啊,這是將我們一家一鍋端啦。”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大局也需如此。”
趙興一拍大腿:“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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