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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破案與結案(上)

  夜晚。

  糧鋪掌柜早早收了鋪子,把門一關,回到自己臥室躺著了。

  陸逍遙站在房頂,靜靜地看著房間內那燭影閃爍,里面的人影很模糊,不知究竟在做什么。

  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成為梁上君子,不過飛檐走壁的感覺確實不錯,這大概是因為站得高看得遠吧。陸逍遙瞥過頭去,其余三個方向的房頂都有人影在飄忽,他知道那是與他同樣身穿夜行裝的差役。

  大齊的民居并不高,但風格卻是同樣的“山頂”式結構。這中間又分為“懸山”、“硬山’、“歇山”…陸逍遙只能躺在屋頂朝內這半斜坡,而朝院子外的那片,被火光一照,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深吸一口氣后。陸逍遙從房頂滑落,悄無聲息地落在院子里。其他幾個差役同樣行為,順勢滑入到其他三個方向,占據東南西北四方。陸逍遙將他們的鞋子用布墊包著,又夾了幾團棉花在里面,這樣落地時,只需稍微用真氣控制下,便能做到如此無聲。

  黑影從四個方向分開行事。

  這件院子同樣是有灶房、倉庫、臥房的。陸逍遙不能確糧鋪伙計的死,與糧鋪掌柜有確切關系,但從白天差役的問話來看,這掌柜似乎對自己這個伙計的死,滿不在乎。后來差役便追問下去,那掌柜的才說,“自己和伙計有仇”。

  原來這家鋪子那伙計也是有份額的,原先的老掌柜就是那伙計的爹,后來現在的掌柜把鋪子買下來后,只占了很小一部分份額,平日里他雖然是掌柜,可總要聽一個伙計指指點點的,心里自然有些怨憤。

  而那伙計不僅占著糧鋪的份額,還做著伙計的事,相當于拿兩份錢了,原因就是那伙計想將糧鋪重新買回來,而現在的掌柜自然不答應,兩人就因此關系十分不對付。所以哪怕這伙計死了,現在的掌柜也是偷著樂,壓根不想那伙計回來。

  至于那伙計怎么死的?

  掌柜的一口咬定跟他無關。他每日都在糧鋪里面呆著,送貨、采買都是伙計去做的,這點街坊領居也是知道的。

  陸逍遙看了眼院子里,發現掌柜的臥房旁邊還有一間臥房,兩者雖然連在一起,中間卻空了兩堵墻,想來那便是伙計的房間了。

  如此看來,掌柜的話倒像是真的了…陸逍遙一邊想著,一邊摸索過去。

  來的差役都被他安排去搜灶房、倉庫了,臥房外也有道身影悄悄在窗戶上搓了個洞,往里面看著。剩下的院子,就由陸逍遙親自出馬搜查了。

  這院子也是簡陋,竹竿搭了一個衣服架之外,就只有兩口井,一口封了,一口還在用。想來封起的那個是枯了。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座石桌和石凳了。再無他物。

  陸逍遙很想撓頭的,這怎么查?

  回過頭來一想,好像他們連查什么都不知道。糧鋪伙計若是出去后再沒回來,那他只有可能是在外面遇害的,陸逍遙只需按著這個方向查下去,挨家挨戶地詢問總能知道伙計大概死在了何處。

  可現在的問題是,周圍街坊鄰居說伙計是回來了的,掌柜的卻說當日伙計回來后又出去了,而且是晚上出去的,白天沒見著人。這下就沒了其他人證,陸逍遙他們再想詢問街坊領居也沒辦法,因為大晚上的人家也睡著了,這伙計天黑出去干什么,誰能知曉?

  但伙計的頭是確確實實地出現在了油鹽店油罐子里。

  而尸體呢?

  陸逍遙覺得,如果伙計當晚其實并沒有出去的話,那他就死在了這糧鋪后院里,而他的尸體也一定還在院子中!

  至于兇器嘛…會是那把油鹽店的那把匕首嗎?

  陸逍遙搖搖頭,先去查探尚在用的那口井,井水很深,看下去,一股涼意迎面撲來。可惜沒有光,陸逍遙想知道井下究竟有什么的話,只能抱著被糧鋪掌柜發現的風險,點燃火折子扔下去看。但這井若是夠深,單憑一個火折子也是起不了作用的,下面有東西還好,沒東西的話驚動了掌柜,那就得不償失了。

  大齊的官吏可真憋屈,查案還得以這種方式…陸逍遙無力吐槽了一句。

  回過頭來,這井到底要不要查探,陸逍遙犯了難。院子里能藏東西的就只有這兩口井,其他的就只有掘地三尺來查了。糧鋪掌柜會是兇手嗎?陸逍遙不敢確定。

  他只好先從地面查起,看看這地面有沒有翻新的痕跡。

  一下摸索過去,院子里的黃土地摸上去都十分堅硬,不像是最近有過翻犁的樣子。陸逍遙又把目光轉向兩口井,他這回直接摸向枯井。

  這枯井用木板在井口死死封了,上面又壓著一層石頭,早和井垛連成一體。若非木板穿插在井垛里,陸逍遙還不知道這井口下面原來還有層厚木板。想來原先這井垛沒有這么高,后來是加了一層上去的。不過就算這樣,這井也像是完全封死了的,沒有光線的情況下,陸逍遙實難判斷這井是什么時候封死的,也不能就因此判斷里面有問題。

  封建迷信中,鬼神風水一說占了很大部分,若是這井風水不對,下面有臟東西的話,封得再死也不為過,所以僅憑外面的情況,根本不能猜測下面究竟有什么,除非把這井給拆了來看。當然,這就更不可能了。

  陸逍遙無奈,只好取下一小個木瓶子,用繩索套了給放進另一口尚在用的井里。這木瓶子底部加了重物,可以輕松沉下去,陸逍遙只能先收集一點井水,然后帶回去給府衙里面的老手看看,這井水究竟有沒有問題。

  等到水收集完后,陸逍遙見到其他黑影已經準備翻上屋頂走了,當下便收好木瓶,真氣涌動,輕松叫他翻上屋頂溜走,去到約定好的地方和其他人會面。

  “可有發現什么?”陸逍遙迫不及待地問道。

  差役們都搖頭。

  “灶房沒有東西。”

  “倉庫很亂,天黑根本瞧不出什么,不過我聞味道,沒有發現藏有尸體的可能。”

  “臥房也一樣。掌柜躺在床上看書,旁邊空著的那間我也看了,沒有味道,但里面具體是個什么情況,太黑了我也不清楚。”

  陸逍遙點頭:“院子里的土沒有翻動的痕跡,那口枯井我暫時沒辦法查探,不過我取了瓶井里的水,待會回去了找個老手給看看。”

  眾人一齊重新退入陰影里。

  其余的差役們早在街上最近處,包了間民居湊合著。回府衙送信的人到現在還沒回來,差役們只好等著陸逍遙他們回來,所以大家基本都沒睡,圍在屋里唯一一根蠟燭周圍,互相閑聊著。

  “回來了?”

  不知誰叫了一聲,眾差役順著聲音看去,陸逍遙和四個身穿夜行服的差役進入房間。

  “可以什么發現?”見他們回來,差役們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當下同去的一名差役,一邊脫衣服,一邊將此去的經過結果說了出來。眾差役聽了后不免有些失望。

  “這個你們哪個老手給看看,從井底打上來的。”陸逍遙拿出先前裝水的木瓶。

  當下有位中年差役自告奮勇接下,他打開瓶子直接用嘴嘗了嘗,隨后搖頭:“這水很干凈。”

  然后又有一名差役接過嘗了下:“水很甜,不像有臟東西。”

  接著又給到另外一名差役,一個個遞過去,大半個屋子的差役都嘗了下,都說沒有問題。那木瓶子本來就小,大家嘗過后瓶子就空了。

  陸逍遙看得呆了:這都是一群什么奇葩。

  “既然沒有發現,我們今夜就早早休息了,等明天看看師爺有沒有什么安排,不然我們就回去罷。”陸逍遙說道。

  眾差役紛紛點頭。

  與此同時。

  府衙牢房內。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斷回蕩在寒冷陰森的走廊里。

  “招不招!招不招!”

  差役奮力地揮舞著鞭子。旁邊還站著三個差役,等這人累了,他們便接著上,然后那人來休息。可就算如此,牢房里的四個差役也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

  不多時,鞭子聲停下,牢房里只有沉重的喘息聲。

  “師爺。”差役們紛紛拱手。

  “嗯。”

  師爺的面孔顯得十分憔悴,如果陸逍遙在這里的話便會驚覺:師爺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原本穩重的目光現在居然充滿了殺氣!

  師爺走到那具血肉模糊的身軀前蹲著,惡魔般低語了些什么。

  “我…招…”

  終于,在說完這句話后,李伯約徹底昏死過去。

  師爺冷冷地站起來看著他:“去叫那邊停了吧。”

  “是。”

  差役退下,出了牢房后又轉入另一邊。這里有一間偏僻的小屋,看樣子是搭建起來許久了,蛛網遍布,雜草叢生。

  深吸一口氣后差役推開門,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讓他惡心得想吐的味道,還好他先前在外面吸了一口氣憋著,不然連這門都不敢進。

  “師爺叫停了。”

  “哦?”

  差役面前的漢子停下腰間的動作,赤裸的站起來,滿臉不悅:“我這才到一半,師爺怎么…”

  “你跟師爺說去!”差役不耐煩地擺擺手:“她說了沒?”

  漢子瞥過頭看了眼腳邊的雪白肉體,那雙空洞而麻木的眼神,嘴里正有氣無力地吐著:“冤枉”二字。

  差役一下便明白了:“行了,趕緊處理掉!師爺的意思是,朱夫人因自己郎君遇害,悲痛難忍自盡了,你明白嗎?”

  漢子當即笑著點頭:“明白明白。”

  話音剛落,差役便轉身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漢子愣了愣,又把目光轉向腳邊,頓時心癢難耐,又撲了上去。

  夜晚,很寧靜。

  第二日。

  三三兩兩圍在府衙外看熱鬧的百姓震驚了:

  昨日李家被府衙盡數捉拿后,他們便圍住官府湊熱鬧,這些人都是經過昨日差役暴力驅散后,仍頑強留下的“種子”。原本以為一夜過去,今日官府會出個通告什么的,結果迎接他們的卻是一片沉默,以及接二連三被差役抬出來的尸體。

  “那是…李家的人!”有眼尖的立馬認出來:“天啊!這全是李家的人!”

  當下百姓就忍不住上去詢問了,結果迎接他們的是差役的拳頭。

  有好事者便將這事散播出去,沒多久,整座小城就掀起了一番八卦風暴。

  有說李家畏罪自殺的,也有說李家是被府衙殺害的,更有言之鑿鑿者,說李家是被兇手混入府衙里下毒害死的。

  眾人你一口我一嘴,傳什么的都有,到最后陸逍遙這里也聽到了。

  “可以回去了?”

  “嗯,師爺說案子有了新發現,急著叫陸公子回去商議,這邊的案子就暫且放一放,人手和物證都要帶回去。”

  “好,我知道了。”

  差役拱手退下,剩下的人也開始準備收拾了。

  陸逍遙撓撓頭,皺著眉頭思考著府衙究竟發生了什么。

  從城里傳出來的消息來看,師爺昨日帶人把李家的人給抓了,結果一晚上過去,李家的人就陸續死了,這是怎么個情況?

  最大的可能…或許師爺那邊是頂不住府衙的壓力,開始用特殊手段了吧…陸逍遙無奈地搖搖頭。

  這事他可管不到。雖然這種手段辦案叫人不齒,甚至有損道德,但他又能怎樣?案子沒個交代,到時候不僅是縣令和師爺,就連縣衙的差役們可能都要換一批,這無形之中給小城帶來新的不穩定因素。

  在利益面前,看來師爺是選擇自己了…陸逍遙不再想這些。李家的人會怎樣他也管不了,更不想去管。古代就是權者為尊,大齊又是修煉世界,更是強者為上,在修煉者的古代,又是強者又是權者,秩序在這里就顯得十分脆弱了。

  現在的安泰帝看起來還像是個盡力在維護秩序的人,可若換了其他人呢?說到底,善良在這個世界里一文不值。陸逍遙只想自己修為上去,現在的他,就是那螻蟻當中的一員,隨時都有可能被踩死。

  當下差役們很快就收拾完畢,準備回去了,陸逍遙匆匆吃過早飯后,往車上一躺,兩腳朝天開始睡起回籠覺。

  案子?不管我的事,伸張正義?那也跟我沒半毛錢關系,走一步看一步,只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就行…陸逍遙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翻個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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