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說來說去,這堆灰燼到底有什么問題?”
右相司徒冼的口氣也有些不耐煩了,他甚至都沒有說那堆灰燼是衣袍,而就是一堆灰,難道你陸元還能在這堆灰里看出花來?
“相爺,你有所不知,普通的衣袍,就算是用再名貴的布料,焚燒之后也會化為飛灰,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上!”
陸尋先是解釋了一下普通衣袍的特性,然后伸出手來指著腳邊的火盆,又道:“可是這件衣袍不一樣,你們看,就算是被焚燒,有些東西也依舊存在!”
順著陸尋的手指看去,眾人的目光都有些閃爍,因為他們確實是看到那件衣袍的某個地方,竟然還殘留得有一些絲線痕跡。
這一幕也讓徐堅眼神一凜,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忽略了,可為什么如此細微之處,也能被這個叫陸元的家伙發現呢?
“這是什么原因?”
司徒冼走近幾步,近距離看了那殘留的一絲絲線,卻沒有感應出太多的不對勁,更沒有感應出那些隱晦的特殊氣息。
“答案就在這鎖龍盒之上!”
直到這個時候,陸尋才再一次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其上有一個小盒子,曾經裝過元帥兵符,是一件達到八品的特殊機關盒。
不過直到這個時候,眾相府客卿,包括半步八境的司徒冼和司徒宮,也沒有能感應這兩者有什么聯系,他們的臉色都有些茫然。
“相爺,我之前說了,這所謂的鎖龍盒,兩側各有一根毒針,不知內情的人只要一打開鎖龍盒,毒針就會激發而出,讓人防不勝防!”
陸尋指了指那鎖龍盒兩側微有凹陷的地方,繼續說道:“現在看來,那位盜寶人固然是知道如何打開鎖龍盒,卻忽略了兩枚毒針!”
“不過這位盜寶人實力強悍,就算毒針射發極為突然,他也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過了致命兩擊,這本事可大得很呢!”
陸尋侃侃而談,仿佛讓人身臨其境,想著那賊人打開鎖龍盒時的兇險,他們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是無論如何避不開的。
“只可惜百密一疏,那盜寶賊雖然避開了自己的要害,也沒有讓毒針沾染皮膚,但他身上的衣袍左側衣袖,卻是被其中一枚毒針射穿了!”
陸尋手中托著鎖龍盒,其目光先是在徐堅身上掃了一眼,然后又回到腳邊的火盆之上,讓得諸多相府客卿,都是若有所思。
“陸先生,你的意思是,這火盆之中被焚毀的衣袍,就是盜寶賊當時所穿的那件?之所以要焚毀,也是為了銷毀證握?”
相府第二客卿卓風沉吟出聲,引來徐堅兩位義子的怒目而視,他們是無論如何不相信自己的義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而此刻的司徒冼則是一言不發。
雖然陸尋現在依舊沒有拿出實質性的證據,可不知為何,他的心態也在這潛移默化之間,發生了一些改變。
“陸元,你說這件衣袍就是當時盜寶賊盜取兵符時所穿,有什么依據?”
徐堅心態倒是放得極為平穩,此刻問出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他自問就算留下了一些首尾,對方也絕對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問得好!”
哪知道陸尋竟然直接轉過頭來贊了一句,然后手指火盆說道:“這剩下的一截絲線,就是證據!”
“胡說八道,你說是就是?”
這個時候管吟又忍不住了,而且一邊說話一邊還朝著那火盆走去,看得眾多客卿微微皺眉,這家伙是要干什么呢?
“管吟,你是要毀滅證據嗎?”
尤其是看到管吟已經將手伸向了火盆時,相府次席客卿不由冷喝一聲,也讓右相司徒冼的眼眸之中,射發出一抹精光。
“沒事,讓他拿!”
或許只有陸尋才胸有成竹,其眼眸深處同樣有一絲戲謔的冷笑,心道連火焰都燒不毀的這截絲線,你真要敢觸碰,那就是引火燒身。
事實上剛才的管呤不無這樣的想法,若是自己能拿到那截絲線,不小心觸碰之下將其弄成一縷飛灰,那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管吟覺得自己是在給義父解決一樁麻煩,不知為何,看到陸尋如此胸有成竹,他心頭也有一絲不安,總覺得今日要發生大事。
一旦讓陸元那家伙真的找出了義父盜寶的證據,那他們這一系恐怕都要兇多吉少,管吟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對此徐堅也沒有出聲阻止,就算到時候相爺真覺得有什么,將管吟推出去背黑鍋就好了。
這些個義子,不就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嗎?
“陸元,這小小的絲線能看出什么來,你給我說說?”
片刻之后,管吟已經是將那小小的一截絲線拿到了手中,甚至在問話的同時,還狠狠捻了幾下,看得卓風等人心驚肉跳。
“咦?”
搓了兩下沒有將絲線搓成飛灰的管吟,心頭不由生出一抹怪異之意,暗道這跟自己剛才所想有些不太一樣啊。
“怎么?是不是發現這小小的絲線毀不掉?”
陸尋接口出聲,其臉上有著一抹淡笑,暗道這個叫管吟的倒霉蛋,恐怕很快就會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么愚蠢之事?
“看來你根本沒有認真聽我剛才所說的話啊,這可是沾染過劇毒的絲線,你這么毛手毛腳去摸,難不成你是百毒不侵?”
陸尋略有些夸張的聲音傳將出來,直到這個時候,管吟才記起了先前陸尋說過的一些話,讓得他身形一顫,慌不迭地松手放開了手中的絲線。
小小的一截絲線,晃晃悠悠朝著地下飄去,卻讓一些離得較近的相府客卿們,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似乎生怕被其碰到。
與此同時,不少相府客卿的目光,則是轉到了管吟的手指之上。
只見其右手拇指和食指,也就是剛才捻過絲線的兩根手指內側,赫然是多了一些漆黑之色。
剛開始的時候,包括管吟在內的諸多相府客卿,都覺得是那絲線上的灰燼沾染而上,但下一刻他們就知道事情不僅僅是這般簡單。
因為無論管吟如何搓著兩根手指,甚至是將手指內側往自己的衣袍上擦拭了幾遍,那漆黑之色卻依舊存在,就仿佛已經浸入了其皮膚之內。
“這是…中毒了?”
回想起之前陸元所說的話,諸多相府客卿心中都是升騰起這樣一個念頭,而此刻管吟的臉色,終于是變得慌亂了起來。
“給我滾出去!”
隨著管吟口中這一道大喝聲發出之后,他的身上已經是升騰起七境大成的氣息。
這些氣息力量集中在他的拇指和食指之上,看起來倒是頗為磅礴,明顯是想要將劇毒逼出體外。
看來管吟是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將那些劇毒逼出自己的手指,剛開始的時候,他有著絕對的自信,但下一刻卻是臉色大變。
因為僅僅數息的時間,管吟那七境大成的力量,不僅是沒有能將劇毒逼出體外,其兩根手指上的漆黑之色,就已經蔓延到了他的整個右手。
咔嚓!
不得不說身為相府首席客卿的第二義子,管吟的手段還是相當之多的。
下一刻他直接從芥子鐲內取出一個藥瓶,隨之捏碎藥瓶,將一顆紅色藥丸吞入了腹中。
可惜管吟終究是低估了那種特殊的劇毒。
那在陸尋的感應之下,甚至可能是達到了八品的劇毒,又豈是是管吟這么一個七境小成修煉者能承受得起的?
嗤啦!
管吟一把扯開自己的右臂衣袖,而此時此刻,眾人都看得相當清楚,那漆黑如墨的劇毒,已經是蔓延到了他的肘彎。
而且黑色劇毒還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著管吟的肩膀蔓延而去,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直逼臟腑,讓他神仙難救。
“義父…”
感應著解毒丹藥沒有任何的效果,劇毒蔓延的速度卻是如此之快,管吟這一刻終于是放下了矜持,求助起自己的義父。
“嘿嘿,這是鎖龍盒內的毒針,你不去求相爺,卻去求自己的義父,真是蠢得無可救藥了!”
一旁傳出一道輕笑之聲,讓得眾人將目光轉了過去,看到是那個黑衣少年所發時,他們都是生出一絲古怪的念頭。
因為他們都聽出了陸元話語之中的陷阱,若這管吟真去求司徒冼給出解藥的話,豈不是說他所中的毒,確實是鎖龍盒內毒針導致?
這樣一來,也就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這是在徐堅住殿之中搜出來的殘余衣料,這樣就能說明他真的接觸過鎖龍盒,真相也就不言自明了。
可眾人又能明白管吟的處境,陸元這么說,是想讓這個家伙對癥下藥。
你去求徐堅,對方是肯定沒有解藥的,求相爺才是正途。
當一個人在面臨生死關頭的時候,思維也是會跟平常有極大的不同,陸尋對人性的掌控拿捏得極為精準。
現在他已經出招,就看那徐堅要如何拆招了。
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寶貝義子毒發身死呢,還是自己承認是盜寶賊,去向司徒冼求取解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