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大玄王城內的很多地方,卻都因為白天發生的事,而無人入眠,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時間來到下半夜,大玄王城的皇宮之內,這里是屬于玄氏一族的一個特殊之地,那些普通的臣子都不得入內。
此刻殿內有著數道身影,上首兩道一坐一站,正是皇帝玄天高和皇室供奉秦云嶺,而在下首垂頭站著的,則是剛剛被廢去太子之位的玄正昭。
在其他有野心的皇子府各自聚集討論之時,這對父子顯然也沒有太多的睡意,但這個時候并無人說話。
玄天高的手指輕點著椅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側后方的秦云嶺眼眸之中精光閃爍,心情顯然也不是太美妙。
至于上方的玄正昭,在那二位都沒有開口之前,他自然是更不敢說話了,生怕再次引來父皇的震怒,會有更加凄慘的下場。
所謂的三司會審,其實就是一個表面文章,事實上沒有什么是比被剝奪太子之位,對玄正昭更加嚴重的處罰了。
這些年的明槍暗箭,他都靠著太子的位置躲過來了,而一旦沒有了太子之位的保護,等待著他的又會是什么呢?
踏踏踏…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殿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腳步聲,緊接著一道身影便是出現在了殿內,將玄正昭的目光吸引得轉了過去。
“十三弟?”
這一看之下,玄正昭當即認出那正是自己同父異母的皇子弟弟。
而他口中發出的這幾個字,看起來有些咬牙切齒,還有一抹恨恨之意閃過。
玄正昭清楚地知道,自己有著此刻的下場,到底是拜誰所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文師學院那個叫做陸尋的新晉弟子。
而眼前這位他名義上的十三弟呢,卻已經算是陸尋的死黨,對方加入了新月宮,當時新月酒樓變故的時候,也一直躲在旁邊看戲呢。
現在玄正昭找不了陸尋的麻煩,只能是用眼神仇視玄十三了。
皇家無情,哪怕是身懷同樣玄氏皇族血脈的兄弟,也能頃刻間變成大仇人。
“拜見父皇!”
玄十三沒有失了禮數,先是跪下行了一個大禮,然后開口問道:“不知父皇深夜召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十三,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朕找你來是為了什么事?”
玄天高臉上有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又好像是冷笑,這反問出聲的話語,讓得玄十三心頭一凜,暗道這是要興師問罪嗎?
“莫非是為了陸尋?”
玄十三自然有自己的猜測,卻用了一個反問句,事實上他已然猜到自己這位父皇想要說些什么了,這也讓他變得謹慎了幾分。
不知為何,在今日看了那一場大戲之后,玄十三的心態同樣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似乎自己的這位父皇,行事也不是想像般的那么光明磊落。
反正玄十三認準一個道理,日間之事錯不在陸尋,而是玄正昭想要強搶民女,此事說破了大天去,也是他玄正昭不對。
“十三,你對陸尋了解多少?”
玄正明目光依舊閃爍,卻問出一個關鍵的問題。
說實話,他對陸尋的了解還只流于片面,他相信自己這個十三子,應該對陸尋有更多的了解。
“他來自玄陽國,這一次我去玄陽國招收弟子,看他天賦不俗,所以…”
玄十三侃侃而談,但這仿佛流水賬一般的描述,卻是讓上首兩位都是皺起了眉頭,這是在敷衍嗎?
“十三,你應該知道,朕想聽的不是這些!”
玄天高皺著眉頭打斷了玄十三滔滔不絕的話語,就這些明面上的東西,難道以大玄王室的情報系統會打聽不到嗎,需要你來重述一遍?
“那父皇不如直接說,你到底想聽什么?”
玄十三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精光,而這樣的問話,讓皇帝玄天高的心情愈發惡劣了幾分,這小子是在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嗎?
“十三弟,你不會是以為加入了文師學院,就連父皇的話都不用聽了吧?”
玄正昭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插話的機會,這話說出來就有些誅心之意了,但這個時候的玄天高卻沒有打斷,或許他心頭也有這樣的想法。
嚴格說起來,大玄文師學院的名字中,雖然有“大玄”二字,但和大玄王朝顯然是兩個系統,也不歸屬大玄王室管轄。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師學院的整體實力還在遠在大玄王室之上。
玄正昭這樣說無可厚非,玄十三的另外一重身份,或許確實不需要看大玄王室的臉色。
可拋開兩者之間的背景,玄十三終究還是玄天高的兒子。
他可以不聽大玄皇帝的話,但總不能連自己父親的話都不聽吧,那豈不是大逆不道?
“不聽話的可不是我,若不是二哥你,我大玄王室今日又豈會如此輸人又輸陣?”
玄十三不敢跟玄天高頂嘴,但對于這個已經被拉下太子寶座的玄正昭,他就沒什么好客氣的了。
以前的玄十三,或許對自己這位二哥還心存尊重,但他沒有想到玄正昭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連強搶民女的事都能做出來,簡直讓人鄙夷。
“你…,玄十三,你可別忘了,我是你二哥,咱們身上流的才是同樣的血,你這胳膊肘,別往外拐得太厲害了!”
玄正昭一時有些氣急,這個時候搬出了血脈親情說事,這也讓玄十三無法辯駁,畢竟他的身上,確實流著玄氏王族之血。
“父皇,我對陸尋的了解只有這些!”
玄十三沒有再去理會玄正昭,而是將目光轉到了玄天高的身上,算是給之前的問話做了一個結語。
只不過這樣的結果,無疑是讓玄天高頗不滿意。
“十三,你跟陸尋的交情,看起來很不錯啊!”
玄天高輕聲開口,然后聽得他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有一天,我大玄王室跟陸尋真的要刀兵相見,你會選擇幫誰?”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得玄十三微微一愣,旋即臉色也同樣陰沉了下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兩個選擇之中,做出一個選擇。
“父皇,不過是二哥犯下的一件錯事,還沒到如此嚴重的地步吧?”
玄十三皺著眉頭,這話又差點讓玄正昭爆發了,不過他還是想聽一聽那個答案,因此強忍著沒有發作。
“朕說的是如果!”
玄天高似乎鐵了心要聽一個答案,因此再次強調了一遍,而且目光死死盯著面前的這個十三子,似乎要看進其內心深處。
但此刻玄十三的猶豫,就已經讓玄天高很不快了。
相對來說,他清楚地知道,如果這樣的問題問到玄正昭,對方一定會第一時間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整個大殿之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有聽得清清楚楚。
三人都在等著玄十三的答案,而看到其猶豫不決,玄正昭的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冷笑。
“如果…如果是父皇出手,那我選擇兩不相幫,可若是其他人出手,那我會相助占住道理的一方!”
良久之后,玄十三終于是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一番話,讓得三人臉色都是有所變幻,心情也是各自不同。
“玄十三,你別忘了自己姓玄,而不是姓陸!”
玄正昭再一次忍耐不住,有心想要在父皇的心頭添一把火,這再一次的誅心之言,顯然是將玄十三架在火上烤啊。
有些時候,血脈親情大于道理,雖然這樣說有些不講道理,卻是這個世界的人之常情,至少絕大多數人,都是幫親不幫理的。
當然,這個“親”的程度也有強有弱,就拿玄天高來說吧,日間若不是被幾大強者所逼,他也一定會選擇相幫自己的太子。
更何況玄天高還是大玄皇帝,身為君和父,對于玄十三這樣的回答,無疑是極不滿意。
為了一個外人,竟然說出什么“兩不相幫”的話來。
“父皇,今日之錯,不在陸尋!”
玄十三似乎也被逼出了一絲火氣,明明是玄正昭這家伙做錯了,怎么現在好像是陸尋做了大錯事一般,難道世間就真的沒有真理了嗎?
“那又怎樣?”
上五境的秦云嶺終于是沉喝了一聲,這四個字蘊含著極強的霸氣,像他們這些上五境強者,一向是用實力說話的。
陸尋就算是占住了道理的一方,但那又怎么樣,不過是一個六境的毛頭小子而已,難道真以為自己有些靠山,就能和大玄王室叫板了?
“罷了!”
玄天高擺了擺手,制止了秦云嶺還想要再說的話語,然后將目光重新轉到了玄十三身上,眼眸深處,有著一抹深深的失望。
“那個新月酒樓的掌柜,是陸尋的道侶嗎?”
玄天高說話有些天馬行空,突然問出的這個問題,也讓玄十三微微一愣,旋即心頭生出一抹不可思議之色,陡然抬頭看向了自己的父皇。
“父皇,你…你該不會是想…”
玄十三都不知道要如何措詞了,他心中其實有所猜測,但那個猜測他不想面對,一旦是真,那自己又該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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