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城,鎮東王府!
這座位于國都的鎮東王府,比起渡邊城那小小的王府,面積可要大得多了,甚至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只是鎮東王府沒落一年多,曾經偌大的王府,早已經雜草叢生,不復當年輝煌。
嘎吱!
一道推門聲傳出,早已封閉的王府大門,終于是被人從外間一把推開,當先一道略顯憔悴的身影一步踏入,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
“祖母,咱們終于回來了!”
一個小女孩兒摻著一個面目有些呆滯的男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看起來頗為欣喜,看來很是懷念當年在這里的生活。
“是啊,快兩年了,總算是回來了!”
回答小女孩兒的并非走在前邊的鎮東王妃,而是另外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她乃是王府側妃徐鳳儀。
這一行人,自然就是鎮東王家眷了,除了這幾位主要人物之外,后頭還跟著一大堆的兵丁,以防出現什么意外。
王妃趙麗景的心情很是復雜,想一年多以前被貶渡邊小城之后,她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回到這天陽城的王府,至少沒想到會這么快。
她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一道黑衣少年的身影。
那是她的二兒子陸尋,她清楚地知道,這一次的反攻之戰,若是沒有陸尋,恐怕絕不會如此迅速。
踏踏踏…
就在王妃幾人思緒萬千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她的思路,讓得幾人都是回過頭來,當即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策馬而來。
“都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收拾啊,本公子要讓鎮東王府,恢復往日的巔峰榮光!”
騎在白色高頭大馬之上的黑衣少年,很是意氣風發,人還未到聲已先至,讓得那些守在王府之外的兵士們都是一個激靈。
“二公子!”
跟著陸尋而來的,也有陳先帶領的一眾兵士,雙方匯合之后,朝著這位王府二公子齊齊行了一禮,便是快速進入王府。
這其中有一些是鎮東王府的老人,既然二公子說要恢復王府往日榮光,他們自然知道該如何做,做起來有條不紊。
“母妃!”
打發了那些兵士之后,陸尋從馬上跳將下來,先是撫了撫陸靈兒的腦袋,然后才朝著王妃笑著行禮。
在母親面前,他倒是沒有之前在太和殿那般囂張。
“你呀,這么著急干嘛?”
王妃笑著敲了陸尋的腦袋一把,這一語雙關的說法,以陸尋的聰慧,自然是知道他在說些什么,當下也不反駁,反正事已經做了。
“母妃,重建王府的事,就勞您多費心了,我…跟徐妃有點事要說!”
陸尋臉上笑容不減,而當他說到后頭一句話的時候,徐鳳儀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是猜到了對方想要和自己說些什么。
現在的王妃趙麗景,也早就知道了徐鳳儀的真正身份,當下并沒有多說什么。
鎮東王府雖然沒落,但大殿還是很多的,找個談事的地方應該不難。
尋元殿,那是當初陸尋年滿六歲之時,鎮東王撥給他的專屬大殿,只可惜沒住上幾天,他便失蹤了,這座大殿也就空置了下來。
推開殿門,一股霉腐之味撲鼻而來,而此刻的陸尋和徐鳳儀都沒有在意,他們都有著各自的心事。
一只黑貓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大殿之內,似乎微微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找了一塊干凈的地方趴了下來,尾巴不斷掃動。
“抱歉,當初我來得有些晚,沒能救下徐尚書!”
陸尋自顧找了把椅子坐下,而這剛開口的第一句話,讓得徐鳳儀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悲傷,倒是沒有什么怨懟之意。
那一次在太和殿發生的事,徐鳳儀自然早就聽說,也知道他那位吏部尚書的父親,是被顏氏家主顏榮道踏馬上殿,一刀斬下了腦袋。
而后來宰相府一家卻是離奇脫身,聽聞此事之后,徐鳳儀曾經想過這會不會是陸尋的手筆,直到今日,才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對于父親之死,徐鳳儀對顏氏恨之入骨,卻也知道陸尋固然是神通廣大,但要在萬里之外掌控天陽城的消息,還想要成功救人的話,勢必難如登天。
徐鳳儀原本就是個極其理智之人,要不然也不會在王府大變之后,選擇成為羅幽山圣女的眼線,這未始不是一種保全王府的辦法。
“判官,應該就是你吧?”
徐鳳儀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突然問出一個藏在心底,其實早已有了答案的問題,她只是想得到當事人的肯定罷了。
“你猜?”
這一次陸尋卻是沒有正面回答,畢竟對方乃是柳青寒的眼線,他不能落下口實,哪怕他有九成相信徐鳳儀不會對鎮東王府不利。
“是也罷,不是也罷,無論是鎮東王府的紈绔二公子,還是那玄陽國人人敬畏的殺手判官,對羅幽山來說,有區別嗎?”
徐鳳儀的眼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諷,淡淡地說出一個事實,事實上誠如她所說,對方承不承認,其實都不重要。
羅幽山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連上五境神仙都有好多位的龐大仙門,是連大玄王朝都完全招惹得起的龐然大物。
別看如今的鎮東王府已經掌控整個玄陽國,但這也不過是大玄王朝的一個藩屬小國罷了,連六境強者都是少之又少,拿什么和羅幽山掰手腕?
“說得沒錯,確實沒區別!”
陸尋好像沒有看到徐鳳儀眼角的那抹嘲諷,甚至還微微點頭附和了一聲,或許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吧。
“你能這樣想其實最好,而這也是我找你來的目的,將你所看到的,聽到的,都可以密信傳給那位羅幽山圣女,至于心中所想,毫無根據的猜測,就不用寫了!”
不待徐鳳儀答話,陸尋自顧又說出一番話來,聽到他后頭的兩句話,這位側妃不由撇了撇嘴,暗道這才是重點好嗎?
之前陸尋在太和殿鬧的那一出,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天陽城,徐鳳儀自然也有所耳聞,以她的聰慧,如何不知那是陸尋故意裝出來的囂張紈绔?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徐妃可不是外間那些普通人或者說低階武師那般好糊弄的,甚至可以說親眼見證了陸尋回歸之后的崛起。
因此徐鳳儀清楚地知道,陸尋身上一定有大秘密。
要不然一個初回王府什么修為也沒有,大半年之后,卻已經是一位貨價實的四境武師,這有可能嗎?
徐鳳儀相信,若是將這些暗地里的東西報給羅幽山,恐怕就算是那位驚才絕艷的羅幽山圣女,也絕對不可能再無動于衷。
一個四境武師,自然不可能入羅幽山圣女柳青寒的法眼,可是一個在大半年的時間內,連破四重境界,直接達到四境武師的天才妖孽,卻不能不讓人重視。
而此刻陸尋所說,卻是讓徐鳳儀隱瞞這些暗地里的事實,只將那些人盡皆知的明白事呈給羅幽山,徐鳳儀當即就知道對方要干什么了。
這是要迷惑那位羅幽山圣女啊!
無論陸尋在玄陽這一隅小國表現得如何囂張,那也只是一個扶不起來的紈绔罷了,甚至連心智都不足為慮。
一個真正的人物,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刀斬玄陽國君嗎?
可以說陸尋在太和殿所做的那一切,就是做給世人看的,或者說做給羅幽山圣女看的。
這是反其道而行之,或許一個囂張跋扈的陸尋,比起一個一直低調不露面的陸尋,更要讓那位羅幽山圣女放心吧?
這些東西,聰慧如徐鳳儀,一瞬間就想到了,她的心中,也不由感慨這位重新回歸的二公子,還真是算無遺策。
“徐妃,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對嗎?”
就在徐鳳儀心頭思緒萬千時候,陸尋的輕聲已是再次傳來,而在她面前布滿了灰塵的桌案之上,早已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抬起頭來的徐妃,似乎能看到陸尋眼眸深處的那一抹殺意,似乎她只要有一個動作或者說一個眼神不對,就要遭受殺身之禍。
“陸尋,你也不用試探我,我早就說了,這么做只是為了保護王爺,密信,我也知道該如何寫!”
徐鳳儀沒有半點的懼意,在陸尋異樣的目光之中,一邊說一邊已是走到桌案后方,抬筆書寫,沒有絲毫猶豫。
看來這位徐妃對鎮東王確實是一網情深,在陸尋目光注視之下,筆走龍蛇,很快寫滿了那張紙,讓得后者頗感滿意。
信紙上所有的一切,都符合陸尋的預期,也是他想讓那位羅幽山圣女知道的,甚至徐妃的文筆,都讓他有些驚艷之感。
很多地方徐妃都是點到為止,留給了那位羅幽山圣女想像的空間,卻又在按照她的想法而走,這可比直接說要巧妙得多了。
這一下陸尋是真正放下心來,暗道有著徐鳳儀這個已經被策反的暗線,自己的“一舉一動”,想必都逃不過那位羅幽山圣女的掌控吧?
“有勞徐妃了!”
辦完這一件事,陸尋朝著徐鳳儀抱了抱拳,然后后者便在他注視之下吹干墨跡,放下一個竹筒之中,自去傳遞消息。
坐在椅中的陸尋半晌沒有動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其身上的氣息,卻是漸漸變得虛無縹緲起來,似乎是進入了一種極為特殊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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