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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密報、情誼、閹掉

  第二天,楊慎穿著太監的衣服混出了宮。這對于他來說是不太尋常的一天。

  但對于朱厚照來說,太監的衣服在他的貼身包裹里就能找出好幾件了,甚至他還專門為自己做了妖牌,仿佛自己就是個太監似的。

  因此他順利的進了宮,也見到了夏姑娘。

  夏姑娘什么都沒有多說,她只問了一句:“你昨晚…忙什么去了?”

  從這一句話里,朱厚照根本沒法判斷,她究竟有沒有石珀陽性的身份。

  但他們兩個既然認識,應該不會有太多尷尬,加上旁邊有太監看的,整個禮儀的流程,他們兩個也有著較遠的距離,因此,昨天晚上應該是全然無事的。

  所以朱厚照的解釋非常淡然:“忙個案子去了。”

  “什么案子?”

  “一群造反的。”

  這話似乎極有說服力,夏姑娘不再多說話,只是應了一聲。

  “哦。”

  繼而她有說道:“那我們去給母后請安吧。”

  “好!”

  兩人一起到張太后那里去請了安,而后又閑言碎語的說了一大堆,仿佛兩個人真的過起來你儂我儂的小生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谷大用卻突然跑進來匯報說。

  “西廠接到密報,光陰煮雨將在半個月后舉行一次詩會。據說,有幾位東主將會親自到場。”

  “太好了,正愁沒有機會接近他們。”

  朱厚照龍顏大悅,穿上自己的太監服就直奔公門而去了。

  谷大用當然跟在后面,因此夏姑娘又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朱厚照能做什么呢?現在的他在李林偉面前都沒有說話的分量。

  想要通過翡翠堂接近光陰煮雨,至少現在來看是不可能的。

  而且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后面。

  其實就在昨天晚上,楊佩見過麻小五之后,就立刻派人聯絡了光陰煮雨。

  溝通的內容很簡單,事情已經談成,雙方皆有達成合作的意向。

  光陰如雨的回復則是一如既往的沉穩。

  “計劃不變!”

  從這四個字當中,楊佩讓人費解的看到了光陰煮雨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他們雙方認識已經有許多年了,但到現在為止,楊佩也只見過他們當中的四五個人。

  而這四五個人總是能夠給他一種高深莫測的印象,即便同樣是女人,也是如此。

  所以有不止一次的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當楊佩詢問他們某些看法的時候,他們總是用計劃不變之類的詞語來回答。

  久而久之計劃這兩個字都被省掉了,通常只有簡略的“不變”而已。

  當然有些情況是例外的。興許是為了勾起楊佩對初期合作的美好回憶,如果遇到極其重要的決策,他們還是會像當初一樣,用更加完整的4個字來回復。

  這個習慣只有他們雙方的人知道,但也正因此而增添了他們的情分與默契。

  至于他們這一次有什么樣的計劃,說起來也非常簡單,自從楊佩與杭州嚴家的買賣談崩之后,他就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在資金方面仍然是捉襟見肘的,至少大宗買賣他還做不到。

  如果大宗買賣都做不到的話,那他還做什么運輸呀?

  于是,尋找一些可靠的盟友,就成為了他們的當務之急。

  京城里可靠的人很多,楊佩也確實長了一些,但光陰煮雨畢竟是多年的老伙伴了,光是那些情分,就足夠讓楊佩為他們預留一個名額了。

  因此在前不久,楊佩主動地聯絡了光陰煮雨。

  沒想到的是,對方不但一口答應下來,還用10萬兩的巨款,只購買了三成的股份。

  楊佩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一間小小的詩社竟然如此有錢,同時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主動讓出了控制權。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楊佩糾集了其他合作伙伴,先是成立了一系列的小商號,用盡可能的股權占比和花費拿下這些小3號的控制權,然后再用資金入股,他們即將和麻小五合作成立的海貿商號。

  這樣他們的花費雖然不到10萬兩,但話語權加起來的話,已經穩穩的超過了四成。

  有意思的是谷大用這個西廠提督,竟然也借用仆人的身份與他們合作成立了兩家商號。

  雙方的出資比例差不多,但其中一家由谷大用說了算,另外一家才由翡翠堂說了算。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相谷大,用一樣留了個心眼的,何況翡翠堂只對那些擁有政治地位的人進行了一部分讓利,同樣是商賈的某些合作者,就只能看到他們一擲千金,鎖定商號控制權的舉動。

  這種明爭暗斗其實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甚至在麻小五的身份還沒有查清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畢竟,無論他的身份是真是假,楊佩都肯定會踏上那條路,頂多是換一條門路罷了。

  但既然現在沒有問題,那么這一切準備工作就可以立刻運?

  其實對于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來說,節外生枝這種事情那的確是越少越好。

  但就連楊佩也不知道的是,在這個過程當中,光陰煮雨的盤算始終都不簡單。

  “那位楊大東家的手筆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王安北吃著一碗陽春面,一張瘦削的臉上汗珠滾滾。

  他是光陰主語的重要話事人之一,但對外聯絡的事情向來不歸他管,因此他只是在這里說些閑話,發些譯文罷了。

  一旁的孫錫城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你說的是他的觸手嗎?我看他還沒有我們闊綽啊。”

  “不,我說的是他們的動靜。達官顯貴們抓來一大把不說,連西廠提督也不放過。我開始有點后悔與他們合作了。”

  “原來你是說他們太招搖了呀。可是那位西廠提督既然愿意答應,就說明朝廷在這方面確實是有口子的,以他的消息面,若是有什么問題的話,斷然是不會把自己牽扯進來的,”

  “你說的有道理。可沒有壞消息,這類話只能說現在沒有。將來如果有的話…”

  “那就看那位大太監給不給臉面了,把他拉進來不就是圖個通風報信嗎?”

  “可我總覺得問題沒那么簡單。”

  這時候,一個同樣面部瘦削,但卻面如冰霜的瘦高男人走了進來。

  這個家伙叫做李鐸,為人冷靜的他深受眾人的信賴。有很多秘密的事情都是交托給他去辦理的。

  去年通州大戰之后,聽到風聲的光陰煮雨,便是派了他前去打聽消息。

  雖然說,因為錦衣衛的嚴密封鎖,李鐸也沒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但自從那個時候以后,光陰煮雨的各種形式都變得小心起來,生怕跟那件事扯上什么關系。

  甚至他們還提醒了自己重要的合作伙伴。

  楊佩也是在那種情況之下,開始疑心朝廷態度的。

  時至今年,楊佩的憂慮終于醞釀出了一系列惡果,他再也按捺不住準備主動采取措施,以便確保自己的后路安全。

  這原本是常人富貴之后常有的心態,就如同地主老財怕人偷他家財寶。

  可楊佩這個人,因為有著許多有趣的理念在,而讓人對她期望頗高。

  她慌不擇路走出這樣一步,其實也是讓人倍感唏噓的。

  基于這種同情,光陰煮雨才拿出了10萬兩銀子,一定程度上算是贊助他逃離大明的野心。

  當然,這也不乏投石問路的意思,畢竟楊佩這種躲避危險的方式,幾乎可以適用在任何人身上。

  那現在本土本鄉過不下去的福建人,就有很多逃到日本和越南去的。

  這種現象從宋朝開始就是屢見不鮮的,要不然南宋末年的時候,小皇帝的逃跑路線也不會改成海路。

  既然目光短淺的沿海百姓都有這樣的想法,那么見識高遠的楊大東家,出現類似的行為也不奇怪。

  但這動靜確實鬧得大了一些。

  以至于已經安靜好久的李鐸,又一次不安起來。

  “不是太招搖了,是太倉促了,倉促容易出紕漏。”

  他突然插了這么一句,在場的眾人都有些驚疑起來。

  如果說招搖容易招來禍事,那當然是好理解的。可倉促容易出現紕漏,這個披露又是針對誰來說的呢?

  想了好久,王安北才終于明白過來。

  “這話說的才對。凡事不管做什么都要謀劃周全才是,要不然想的再好也是沒有用的。尤其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怎么能夠留下這么大的紕漏呢?賺不到錢逃不了命,在楊大東家來說應該也是小事,反正,她現在也沒有被逼著去逃命。可在海上跑船,那可是明擺著犯禁的事情,如果有人想尋她晦氣的話,那可是一拿一個準。”

  孫錫城也恍然大悟,道:“沒錯,聽說她前一陣子還去給谷大用送禮了,!!人家根本就不收。這么明顯的態度,她竟然也沒看出來。朝廷在表面上是不會允許海貿大行其道的,最多暗地里調整一下禁令的嚴格程度。”

  “說的對,人家經常跑海南,自然能夠迅速的反應過來他這種大陸生物,還想跟那些海王八一樣隨機應變,那簡直…”

  說這,王安北就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這是他的特點之一。

  “恐怕這樣的人還不在少數。”孫錫城嘆息一聲。

  可李鐸卻說道:“有人生下來就是海王八嗎?哪個不是半路出家?看到機會就出手,那是商人的本色,成王敗寇之下,誰也不好貿然說他做錯了。但問題是,做對和做成是兩回事兒。這應該才是我剛才的意思,你們兩個究竟想哪里去了?”

  王安北一臉無語,喝了幾口面湯就準備起身離開。

  孫錫城要比他大度一些,他慢條斯理的應道:“我們當然聽明白你那番話了。這不說的也是他倉促難以成事嗎?而且,這種事一旦出了紕漏,確確實實是要把本錢搭進去的。楊大東家這一招,可真是還沒犯病就亂投醫了。”

  “哈,你這話說的很王安北。”

  李鐸調侃了一句。

  還沒有出門的王安北也聽見這句話了,他立刻轉過身來,有些不滿的發泄道:“我一向都是話糙理不糙的。一開始我也說了,已經有些后悔和那個笨蛋合作了…”

  幾公里之外,有人正用類似的腔調說著類似的話語。

  “我李大嘴向來都是話糙理不糙,我跟你說,這個任務實在是太坑了,你知道那個李林偉是什么樣的混蛋嗎?你說我怎么就答應了去做這種事呢?唉,真是追悔莫及啊!”

  有人疑惑的問道。

  “李大嘴,你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們想去還撈不著呢。”

  “你知道什么?錦衣衛剛剛傳來的最新消息,說那個李林偉竟然曾經惦記過夏姑娘。”

  “什么?”

  穿越者們都驚呆了。

  這可不得了,小皇帝怕不是得大發雷霆。

  幾個與朱厚照相處比較友善的,更是已經跳將起來。

  “哼,我看這家伙早晚得被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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