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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人生能有幾回搏

  站在高高的山崗上,看著最后一抹突厥人的身形消失在茫茫地平線上,李藝駐馬立了半響,方才揮動馬鞭,轉了方向,向著都督府而去。

  突厥人終于進兵,他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漁蚌相爭,漁翁得利,自己總算做好了一回漁翁。

  李建成的死訊傳到涇州,他便知道自己跟大唐的緣份已經走到了盡頭。

  在太子的陣營中,自己和魏征是堅決誅殺秦王的倡議者。

  雖然魏征得到了李世民的赦免,但李藝知道自己跟魏征情況完全不同。

  魏征不過是位文人,最歷害便是那張嘴,留著他也沒有什么危險,反而可以瓦解東宮舊人的士氣,并且還能招降馮立、薛萬徹之輩。

  自己手握數萬雄兵在外鎮守,又和突厥人接壤,李世民怎么可能輕輕放過。

  雖然李淵和太子十分信任自己,可是現在一位成了太上皇,一位成了刀下鬼。

  向北投奔梁國的念頭只是閃現了一下,便被他否決,自己與梁師都不合,他現在得到了突厥人的大力支持,必定想吞并自己。

  并且梁都師數次慘敗于大唐,早已經膽小如鼠,豎子不足為謀。

  向西是吐谷渾的地盤,涇州地小人少,當以保存實力為上策,要是去攻擊吐谷渾,就算能說服突厥中立,只要吐蕃插手,自己沒有一絲獲勝的希望。

  吐蕃快速崛起,能保佑他們不向西北發展已經是邀天之幸,自己哪能給他們送上出兵的理由。

  擺在自己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是孤身回長安請降,死與不死全在李世民的一念之間。

  第二便是依附突厥,作那位可愛的漁翁。

  思量再三,他最終選擇了第二條路,確信這條路將是一條光明之路。

  就算頡利可汗這次不能生擒李世民,只要迫其遷都洛陽,西北之地便歸自己所有。

  鐵勒部和薛延陀部的異心他早已經查覺,并派出心腹前往,希望能盡快挑動突厥內部風云,自己才好趁火打劫。

  唯愿這次頡利可汗能重創唐軍,這樣自己便有了生路,就算大汗想要自己的夫人或女兒伺寢,自己也絕不會眨一下眉頭。

  懷著這份愿望回到府邸,他一面向后堂走去,一面詢問自家心腹。

  “麟杰有沒有什么消息傳來?”

  “回大帥,參軍消息已經傳回,寧州那邊并沒有什么異常,他在將軍府外面灑了許多探子,整整三天楊岌都在天香樓與新娶的小妾尋歡作樂,未曾接觸過生人。”

  點了點頭,李藝現在希望自己手下的將士什么也不要做,只管等著突厥人勝利的消息,那時再裝模作樣進軍,白撿勝利果實就好。

  借口自己都已經找好了,只說是奉圣上密敕麾兵南下,雖然吃不上肉,能喝上肉湯也是滿意的。

  “很好,給麟杰說寧州不可掉以輕心,事成之后,重重有賞!”

  他剛近內院,夫人孟氏迎了上來。

  “大帥,為撒不去安定?那道沸騰魚妾身久聞其名,聽說極其鮮美。”

  李藝心忖婦人事多,嘴上敷衍道:“長安城不是興起了快遞嗎?不如讓酒樓給夫人快遞過來?”

  “那怎么行,距離雖然不遠,但肯定涼透了,哪里還有味道!”孟氏聞言不滿之極。

  “那這樣,過兩天讓他們的大廚前來涇州,專門為夫人做這道菜便是。”李藝是打定主意不去安慶,接到王家密信之后,在他心中趙慈皓也有些靠不住了。

  孟氏心中嘆了一口氣,“這人年紀越大,膽子卻是更小了!”

  她有些賭氣地說道:“妾身這就叫人過來。”

  李藝一愣,剛欲張口反對,見到孟氏臉上那副神情,只好嘆了口氣,徑直進入了書房。

  他早年游歷到河南南陽的時候,突然染上了寒疾,病倒在了路邊。

  幸虧遇到當地的大善人姜員外,不但將他接回家中,為他請來當地有名的大夫診治,還把自己家傳的武藝姜家槍法傳給了他,并把自己的女兒姜桂枝許給了他。

  李藝和姜桂枝在留仲村過了幾年男耕女織、春種秋收的日子,那里按捺得住,拋下妻子姜桂枝和兒子羅松就走了。

  臨別之時,姜桂枝送了李藝自己一縷頭發。

  李藝將那縷頭發纏好,藏進了懷里,舉起右手指著天空對姜桂枝說道:“夫人放心,我若變心,尸首兩分。”

  李藝離開留仲村投軍之后,仗著手中的亮銀槍接連立下大功,被隋文帝封為虎賁郎將,時間一長,他早就把留仲村的結發妻子忘到了腦后,為了手中權利,娶了高門孟家的嫡女,慢慢成為了北境的霸主。

  由于孟家為自己的前程出力甚多,李藝在孟氏面前可沒有多大的面子,也是一位懼內之人。

  所以他想反對卻沒張口,知道孟氏一定會和他大吵大鬧,徒增煩惱。

  這一刻,他十分懷念被自己拋棄的原配夫人姜桂枝還有兒子羅松。

  發了一位呆,他才將往事從心中抹去,拿起王家那份密信,反復咀嚼,嘴里念出一個名字。

  “韋楓。”

  王家密信告之可能是韋楓到了涇州,還附上韋楓的生平,洋洋灑灑四大篇。

  李藝咀嚼的是王家來信的用意,看到韋楓不過是一位內侍監的宦官,便沒了多少興趣。

  閹人而已,自己手中的亮銀槍一舉,只怕膽都嚇破了吧。

  五姓七望從來跟皇家不是一條心,想到這里李藝高興起來,有這樣的世家在長安,一旦突厥人破城在望,王家豈敢不準備好美酒妙人,以迎頡利大汗?

  想到這里他對突厥人更增添了一份信心。

  眼神輕輕一掃,再次看到信紙上的兩個字。

  韋楓。

  李藝曬然而笑,這一刻,他為昨天發出的不去安慶的命令有些臉紅。

  不禁在心中問自己。

  “難道真的老了?居然會提防一名閹人。”

  輕輕一拳擊在案桌上,李藝將全身的羞愧散發了出去,既然長安派來的是一位閹人,自己要拿出當年的激情,奮力一搏!

  人生能有幾回搏…

  不管王博在信中將韋楓描繪多么陰險,李藝只是蜻蜓點水般的掃過,根本沒有心中留下一絲記憶。

  李世民真是被突厥人嚇破了膽么?所有大將都留在長安,無人可派,來了一位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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