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的長平,戒嚴了,老百姓們大多都蒙在鼓里,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雖然城內一切都運轉正常,但看著滿街的巡邏官兵,人們的心頭始終蒙著一層陰影。
現在的蘇御心情很放松,畢竟知道了大趙未來的大體走向如何,心里也就有了譜,但還有一件非常大的事情,需要他去謹慎對待,不過那件事尚未發生,他還需靜觀其變,再做定論。
謝安幾乎每天都會有飛劍傳信過來,將最近發生的,包括即將發生的一些事情,詳細稟報給蘇御,使得他對長平的近況愈發了解。
這天傍晚,他晃晃悠悠的來到了隱月樓。
隱月樓坐落在梳兒巷一處僻靜的角落,園子的規模不算小,而且環境清雅。
園中石徑盤旋,古樹蔥蘢,野卉叢生,景色蒼潤如真山野林。
最富盛名的,便是那座坐落在園子正中心的六層閣樓,每日酉時,從大門口望向此樓,月色堪堪遮在樓后,故有隱月一說。
阮花魁雖然說收入不菲,有著自己的歌舞團,但想要買下這么一座大園子,也是不容易的,畢竟這里的地段實在太好。
蘇御經過門外時,巷子里已經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華貴馬車,車夫們之間有些熟識的,已經聚在角落里開始吹牛打屁。
蘇御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園子,徑直朝著隱月樓走去,路遇一處竹林的岔路口時,一名秀氣的少女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美眸連閃的在蘇御身上略一打量,笑道:
“蘇公子可是要去隱月樓?”
蘇御并沒有疑惑對方一眼認出自己,而是點了點,笑嘻嘻:
“是啊。”
少女笑道:“我家小姐不在隱月樓,如果公子是來找小姐的,那么香兒可為您帶路。”
“那就有勞了,”蘇御笑道。
“不敢,公子這邊請。”
少女香兒在前帶路,邊走邊為蘇御介紹著園中的一應美景,以及隱月樓日常的一些經營活動,一點都沒把蘇御當外人。
原來隱月樓,和教坊司的性質差不多,名義上雖然是歌舞劇團,實則也有其它的特殊服務,不過這種服務,你沒有錢是享受不到的。
這里待客的紅牌舞娘,一共才有八位,沒點能耐,你能成為這過夜的八人之一嗎?
單是看巷子外的馬車數量,也知道狼多肉少。
整座隱月樓,入夜之后,燈火輝煌,歌舞升平。
“阮姑娘也接客嗎?”蘇御隨口一問。
少女香兒掩嘴笑道:
“怎么可能呢?雖然在大趙,仰慕我家小姐的王公貴族不在少數,但還沒人敢讓我家小姐陪侍入榻的。”
“為什么呢?因為靖安王?”蘇御好奇道。
香兒搖頭道:
“不是的,王爺照顧我家小姐,是有其他原因,之所以沒人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是因為.......算了,不能告訴你。”
“香兒姑娘還挺會吊人胃口的。”
“蘇公子見諒,香兒確實不敢說,公子實在想知道,可以去問我家小姐,能不能問出來,就看公子在我家小姐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了。”
“喏,就是這里了,小姐已經知道公子來了,蘇公子請。”
別說,這位阮花魁住的地方,還挺別致,
小橋流水,風車桃林。
蘇御獨自跨過廊橋,進入桃林深處,鼻息中已經聞到了淡淡的酒香。
一棟精致的小木屋前,四面各有一尊石燈,光線剛剛好,給人一種朦朧感。
屋子前的石桌上,阮蕓今夜穿著一身居家的貼身絲袍,正跪坐在地,神情專注的煮酒。
看到蘇御后,阮蕓抿嘴一笑,向蘇御招手道:
“快來,馬上就煮好了,嘗嘗我的手藝。”
蘇御在她對面坐下,瞥了一眼火爐上已近接近沸騰的酒水,皺眉道:
“你是第一次煮酒吧?”
阮蕓柔和笑道:“為什么這么說呢?”
“廢話,”蘇御沒好氣道:“煮酒是溫酒、燙酒,溫度適中即可,你這都快沸了,酒的味道都快給你煮沒了。”
阮蕓盈盈一笑,拿起一塊厚厚的綢布,從火爐上取下酒壺,給自己和蘇御,一人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美酒。
“我時常應邀出席一些宴會,免不了會喝很多酒,日子久了,身體便不好了,可我又比較貪杯,所以自己私下飲酒時,會煮沸一點,雖然味道會差點,但這樣喝起來身體才不會感到不適,”
“原來是這樣,”蘇御表示理解。
只見阮蕓舉起酒杯,與蘇御遙遙一碰,尚且滾熱的酒水就這么被她一口氣喝進口中。
蘇御皺眉道:“不嫌燙嗎?”
阮蕓緊皺著眉頭,柔荑握成拳,肩膀顫抖的感受著熱酒入腹帶來的灼熱感,眼睛一眨,擠處兩滴眼淚,長出一口氣,笑道:
“燙!但也很爽。”
蘇御瞠目結舌,道:“你爽就好。”
說完,他也一口氣喝完杯中燙酒。
“啊.......”
蘇御雙手忍不住呻吟一聲,雙手捂臉,將阮蕓方才的感受重新體驗了一遍,眼角處,也擠出了兩滴生淚。
喝酒的時候,蘇御就是個凡人,絕對不會用任何靈氣去消解酒力,那是對美酒的不尊重。
阮蕓看在眼中,笑的花枝亂顫,撫著胸口喘氣笑道:
“怎么樣?是不是很爽?”
“爽個毛啊.......”
蘇御抬手取出一壇子神仙釀,咕嘟咕嘟猛灌幾口,用來壓一壓小腹處那股灼心的滾燙。
阮蕓都笑出眼淚來了,口中喘著粗氣,不停的撫摸的胸口,好半天才緩過氣來,喘氣笑道:
“你也.......你也真是實在,你不能.......等它涼一點再喝嗎?哎呀.......笑死我了........我又沒逼著你喝,呆會喝醉了,可別怪在我身上啊?”
蘇御反駁道:“不怪你,難道怪我自己嘍?”
阮蕓俏皮的聳了聳肩,意思是我可不認賬,隨后瞇眼笑道:
“真奇怪,和你在一起,心里會很放松,也很開心,可實際上,我們不過才是第二次見面而已,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前世就是朋友,才會一見如故呢?”
蘇御聽了之后,裝模作樣的抬起右手,像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那種算卦先生一樣,五指交錯,極為熟練,
片刻后,只見他搖了搖頭:
“上輩子我的出身不要太好,嗬,還是勛貴之家,而你只不過是一富商家的小姐,差距太大,咱們不可能認識的,再說了,你上輩子十八歲就死了,家里得罪了人,死的一個不剩。”
蘇御嘖嘖道:“真慘!”
阮蕓聽罷,捧腹大笑,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舉手投足間媚態橫生,風情萬種,使得滿林桃花盡失色。
她當然認為蘇御是在開玩笑,逗她玩,
片刻后,只見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說道:
“那也不算慘嘛........”
蘇御愣道:“這還不慘?”
阮蕓抿嘴點頭:“都死光了,倒也干凈,最慘的是剩下一個活著的,那個活著的,才是這世上最慘的人。”
蘇御沉吟一陣后,說道:“既然這么慘,那個活著的,倒不如一起死了。”
阮蕓嬌軀一顫,黯然沉默.......
.......
阮花魁的酒量只能算是湊合,一壺燒酒,蘇御沒喝幾杯,全讓她給喝完了,
喝完還不肯罷休,搶過蘇御拿出來的神仙釀,學著蘇御的樣子,拎著壇子往喉嚨里灌,溢出來的玉液瓊漿順著雪白的脖頸滑入衣領,灑濕胸前。
“你這酒?好像有問題啊?”
當的一聲,阮蕓將空壇拍在桌上,一臉疑惑的感受著身體里那股曼妙無比卻又無法形容的沁潤之感。
只覺全身一陣酥軟,愜意無比。
“你是不是給姐姐下藥了?”阮蕓打趣笑道,微醺的眼眸中媚態橫生。
“不會的,我喜歡被動,”蘇御笑道。
阮蕓聽了連連嬌笑,
她當然知道蘇寧拿出來的,是修行中人最愛的神仙酒水,這種酒水是由各種珍稀靈藥釀制而成,對修士來說是大補之物,但普通人肯定喝不習慣,畢竟凡人之軀,也無法承載酒水中所蘊含的靈氣,
只見她忽的跪起來一拳錘在蘇御胸口,
“你真要把姐姐笑死,說吧,多大?”
“十九。”
“不算大,卻很老成,王爺跟我說他已經見過你了,他對你的評價極高,說是完全摸不透你這個人,你現在在長平,也算是個名人了,有了謝家老祖這層關系,以后會有很多宴會場合邀請你,不過姐姐提醒你一句,不要和賈家走的太近。”
蘇御詫異道:“為什么?”
阮蕓狡黠道:“賈玉真是不是找過你了?嘗過那蕩婦的滋味兒了?”
蘇御皺眉道:“阮姐姐消息還真靈通,不過小弟還是童子身。”
“是嗎?”阮蕓瞪大了眼,不太相信的看著蘇御,說道:“你這年紀,又是出身世家,不會吧?”
蘇御一臉無辜的攤手道:“千真萬確。”
阮蕓蹙眉道:
“賈玉真身段模樣皆是上品,又很會勾引男人,床上功夫更是了得,要不是因為他爹是太師,長平城想把她壓在榻上的不在少數,這樣一個尤物,你都能把持的住?”
蘇御詫異道:“很難嗎?”
阮蕓撅著嘴巴道:
“很難,就以我見過的男人來說,沒有幾個能禁得住賈玉真的誘惑,只不過人家眼光高,看不上他們罷了,蘇公子就不一樣了,相貌氣質世所罕見,賈玉真絕對不會放過你。”
蘇御忍不住笑道:“沒那么夸張吧?難不成她還會來硬的?”
“難說,再說了,你不喜歡是被動嗎?這不也挺合你的口味嗎?賈玉真那種尤物,就算是我見到,都會心生遐想,我不覺得有男人可以忍得住,”阮蕓目光狡黠。
“呵呵.......”
蘇御看得出,這位花魁喝高了,平日里的那副清高蕩然無存,什么露骨的話都敢說了,趙女多豪放,果然名不虛傳。
眼下除了皇帝趙攜,北府寧牧之外,其他的幾派勢力,蘇御都沒什么興趣,也懶得理會他們之間的勾心斗角,包括謝安。
謝安的存在,本就是為了執行天璣林的計劃。
至于阮蕓口中的,不要和賈家走的太近,蘇御根本就不會當回事,
除了天璣林的人之外,沒有人可以和他走的很近。
而阮蕓自己,則是覺得蘇寧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仿佛天生就帶著一種讓人親近的魅力,這種感覺很奇妙,有的人只是初見,卻仿佛像是認識了多年的知交舊友一樣,什么掏心窩的話,都敢說出來。
“你怎么不說話了呢?被我說中了對不對?其實沒事的,你就算與賈玉真歡好,也沒人會說你什么,更不會有人敢隨意傳播,這方面,是被整個長平的權貴們所默認的,”
貴妃娘娘的親妹,又是當朝太師幺女,誰敢在背后亂說閑話?
蘇御嘆了口氣,手腕一轉,又取出一壇子神仙釀,給自己倒上,淡淡道:
“是我自己心里比較排斥和不喜歡的女人有過于親密舉動,年夫人身體各方面條件,還湊合,但還沒有到了能讓我動心的地步,揩揩油還行,再深一步,不可能。”
阮蕓笑道:
“蘇公子家世好,人又俊,眼光高是正常的,不過嘛........姐姐可不是替賈玉真說話啊,而是對方確實是長平公認的大美女,有些話蘇公子也許會不愛聽,再高一點的,比如天璣榜上公認的我大趙四大美人兒,就不是公子所能覬覦的了。”
她覺得蘇御的話,說的有點大了,賈玉真你都看不上?那是不是我阮蕓,也入不了你的法眼呢?
她這是被傷到自尊了。
蘇御問道:“四大美人?我怎么沒聽說過?”
“你連這都不知道?”阮蕓笑道:“今年除夕之后天璣林剛出的榜單,雖然這四大美人我只見過其中一個,但是只看這一個,就知道其她三位是什么神仙姿容了,阮蕓自愧遠遠不如。”
蘇御雖然對什么幾大美人兒沒什么想法,但好歹也得見識見識,以后跟天璣林的那幫子色胚吹牛打屁的時候,也有個話題不是?
我喜歡看妞,沒有其它想法,只是為了我的身心愉悅——白李名言。
“阮姐姐見過的那一個,是誰?”
呵呵.....果然,男人一聽到美女就雙目放光,像是餓極的狼,
阮蕓道:“我大趙明珠,長公主趙靈。”
“噢........”蘇御雙臂抱肩,說道:“那我可得去見見,瞧瞧這位長公主,到底有多美。”
阮蕓聞言,冷笑道:“你在做夢吧?長公主殿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接著,只見她突然托著香腮沉吟一陣,說道:
“你還別說,眼下還真有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蘇御問道。
“五國使臣就要抵達長平了,皇上最近不知為什么,連早朝都不露面了,想來也是不會出面的,二殿下又不在長平,其余皇子尚未成年,皇家接待一事,說不定就會落到長公主頭上,你要真想見見,我可以想辦法把你偷偷帶進去,遠遠的瞧上幾眼,滿足你這個愿望。”
蘇御一臉驚喜道:“姐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