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丑時三刻,這位在大趙王朝爵位最高的皇室宗親,才離開蘇府。
蘇御一直將其送至府外。
關上大門后,他瞥了一眼身邊唯唯諾諾的阿黃,皺眉道:
“尸體怎么處理的?”
“額.......這個.......”
阿黃戰戰兢兢道:“我吃了。”
蘇御一愣,抬腿就是一腳,只聽“嘭”的一聲,阿黃筆直飛出十丈開外,在地上翻滾了十幾圈才停下,
“改不了吃屎的玩意兒,滾出去,把肚子里,腸子里都給我吐干凈了再回來。”
“是是是,老爺息怒老爺息怒,”
阿黃拔地而起,身如流星,直接去往長平郊外。
他本就是妖族,人類的身體對他來說,就是最美味的食物,而他之所以可以幻化成人形,就是因為吃的人足夠多。
靠吃人修成人形,會有很多弊端,畢竟走的不是大道,而是另辟蹊徑的邪門歪道,所以阿黃的弊端就是,腦子沒有以前靈光了。
蘇御記得剛剛認識阿黃那會,他還是一條聰明機靈的......小黃狗。
對于今晚靖安王的奇怪態度,蘇御心里一直在犯疑。
雖然說如今趙氏宗親的勢力不如以往,但趙恪做為足以和賈綰、寧牧、謝暉平起平坐的王室勛爵,今晚表現的也太過平易近人了。
蘇御現在雖然懶得動腦筋,看上去像是萬事都不放在心上一樣,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被人糊弄,只不過是因為,值得他動腦子的,在太平洲,屬實少的可憐。
趙恪做為大趙皇室宗親領袖,絕對不是易于之輩。
那么他今晚來見自己,到底是為什么呢?
而且還在自家門口殺人,殺的還是謝家的座上賓。
呵呵.......有意思......
看樣子自己才來長平兩天,就已經卷進一場旋渦中去了。
蘇御搖頭笑了笑,身形一閃,眨眼間來到府中一處陰影角落,
角落里那道盤膝打坐的身影,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蘇御的到來,就被他一指點在眉心,昏死過去。
“賈綰就給自己的寶貝幺女安排這么一個護衛?七品武夫?”
蘇御咧嘴一笑,返回臨淵閣。
臥房中,蘇御的榻上,躺著一位背影婀娜的女子,柔軟的絲被從她白皙光潔的肩頭滑下,只捂著小腹位置,大半個嬌軀,都暴露在房間內昏暗的光線中。
賈玉真背對著門口方向,呼吸均勻,睡的很安靜。
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深褐色的連體貼身絲袍,開衩在臀部位置,一雙修長渾圓的大長腿呈人字形貼在被子上。
睡姿有點不雅。
這女人.......這是打算賴在我這不走了?
蘇御搖了搖頭,轉身出了臥房,拿來一條新被褥鋪在地上,然后上前將其輕輕抱起,放在地上,
自己則是脫靴上塌,眼睛一合,就此睡去。
第二天清晨,賈玉真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又是躺在地上,再看了一眼床上仍在熟睡的蘇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腹誹: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到嘴的肉都不吃?
她心里雖然有些急切的想要和這個男人同床共枕,魚水之歡,但接連兩晚被對方無視之后,心底竟生出一種新鮮有趣的獵奇感。
往常和男人歡好之后,幾乎是一瞬間便覺得心里空空的,很是無趣,甚至每次都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再找男人了,沒什么區別的,不過就是剎那間的愉悅而已。
但實際上隱忍不了多久,她便會再次尋覓獵物。
也許這次遇到的這個蘇寧,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呢?
想到這里,賈玉真嘴角翹起,掀被起身,就這么穿著睡袍,光著腳丫子出了臥房。
當蘇御醒來的時候,臥房外的餐桌上,已經做好了幾道精致的小菜,還有一小鍋米粥。
而賈玉真,已經開吃了。
蘇御下了床,看了一眼桌子上,皺眉道:
“吃早餐為什么不叫醒我呢?”
賈玉真紅潤誘人的小嘴抿著筷子,俏皮道:
“不忍心叫醒你啊,想讓你多睡一會。”
蘇御沒有說話,而是先去浴室隨便洗漱了一下,在賈玉真對面坐下,
“你還會做飯?”
賈玉真柔媚笑道:“拜托,我也是女人好不好?”
蘇御拿起筷子笑道:“我以為你出身高門大族,嬌生慣養,應該不懂烹飪才對。”
賈玉真放下筷子自,雙手托腮望著蘇御,笑瞇瞇道:
“我們家算是大戶人家,但絕對算不上高門大族,我爹當年,也不過就是為朝廷采辦的商賈而已,后來姐姐入宮,我們家成了皇親,爹爹才有機會進京入仕,即使這樣,初來長平時,也不過就是在督察院混了個閑職,所以我從小就做家務,女紅刺繡,烹飪養花樣樣都會,甚至還去外面給家里收過賬,一顆銅板,一粒碎銀,都要討價還價半天。”
蘇御“震驚”道:“夫人原來是賈太師之女?貴妃娘娘親妹?”
賈玉真表情奇怪的笑道:
“別裝了好不好?我的蘇公子,您老可是大大方方從我家走出來的,難道不知道那是賈府嗎?”
蘇御一拍額頭,“看我這腦子,果然都是裝的漿糊。”
賈玉真笑道:“原先我還奇怪,為什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跟我說話時,不卑不亢,后來我的人打聽到,感情蘇公子竟然和謝家老祖有親,那就怪不得了。”
蘇御笑道:“夫人的消息可真靈通。”
賈玉真一臉小驕傲道:“那當然,我想要在長平打聽一個人的底細根腳,沒有做不到的時候。”
說完,只見她嬌軀坐直,胸前巍峨如峰,微笑道: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賈玉真,賈家排行最末。”
蘇御點頭:“久仰大名。”
賈玉真神情一愣,臉色忽的黯然下來,低聲道:
“我的名聲是不是很不好?”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偷男人的事情在長平,是人盡皆知,卻沒人敢提。
所以她此刻心臟嘭嘭直跳,期盼著蘇御不要聽到太多那些流言蜚語。
她嬌軀忽的一顫,心里猛然間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這個男人面前,緊張了.......
“雖說夫人所作所為,也算情理之中,但畢竟有悖倫理,嫁人不好嗎?為什么非要如此呢?”
看來他都知道了.......
也是,跟謝家關系那么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賈玉真黯然垂首,緊抿著嘴唇,半晌后,起身返回臥房,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換衣聲后,
全身罩在黑袍中的年夫人走出臥房,
“是妾身失禮了,還請蘇公子勿怪。”
說完,她徑自走了。
她所以選擇離開,是因為不想從對方臉上看到鄙夷和嘲笑,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乎這些,總之,這一刻的她,只想遠遠逃開。
蘇御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自語道:
“我竟然跟別人講什么倫理道德?怪不得師兄現在,正眼都不想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