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則也在一邊聽著,總算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就在無癡離山后不久,門內有三名筑基修士死在妖族手中,又有一名筑基學著無癡遠行而去,至今未歸。
如此一來,整個玉真玄宗就只剩下四名筑基,正是虛弱之時。
不巧在玉真山下,又發現了一處‘靈石礦’,雖然宗主三令五申不許外泄,卻還是被人得知了消息。
這么大的一處靈礦,使得對方暗下黑手巧取豪奪。
余下的四名筑基,陸陸續續死了三個,只剩下無邪一人,不過也被黑龍宗傷到了根基,最多還能發揮練氣期的實力而已。
眾多的練氣和學道的弟子,也是死的死逃的逃,昔年偌大的一座玉玄山,也只剩下山上這么幾人罷了。
如果不是那處靈礦枯竭,而清源道宮也派了一位執事前往訓誡,可能就連這幾人也活不下來。
所以現在整個玉真玄宗,也只能在宗主無邪的帶領下,茍延殘喘著。
而下手之人,正是此地一千六百里外的‘黑龍宗’。
“黑龍宮!”
無癡咬牙切齒,就往殿外奔去,顯然是想去報仇雪恨。
他自幼拜在玉真玄宗門下,生活數十年,與山上的門人弟子同親人無異,誰能料到一回山來,他們的名字就被刻在了靈位之上。
“無癡師兄,你且慢,你這是去送死呀。”無邪慌忙阻攔,“整個黑龍宮有筑基修士十余位,光靠你一人,又哪里是對手?你若是也死了,玉真玄宗可就真的完了。”
聽見他的苦言相勸,無癡略一踟躇,他轉身看向周凜:“行遠兄…”
“這事我幫了。”
周凜爽快道得很,昨夜要是沒有無癡,這個任務估計開局就失敗了,得了別人一個大人情,他也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這位是?”無邪問道。
“這是周行遠,我路上結識的好友,也是筑基修士,而且實力極強。”
“那也不夠,”無邪搖頭道,“那黑龍宮主一手厭勝術,簡直神鬼莫測,我如今這副模樣,不過是受了他一咒而已。而且黑龍宮中還有四位副宮主,八位筑基長老,全是邪法高明之輩。除了清源道宮外,再無人敢于招惹。”
厭勝之法?
聽著確實有些棘手。
無癡強忍著怒火,終于悶聲道:“我這就施法,請幾位好友來援,定要報了這生死大仇,否則等老子死了,都無顏面見各位祖師。”
他在外十年,自然也認識了一些朋友,現在就等人齊,一并殺向黑龍宮。
不過要等他那些朋友到來,可能還得不短的時日。
周凜也沒時間一直在山上等待,眼見整個玉真玄宗幾乎滅亡,他也不好過多打擾,也不方便提什么借閱典籍之事,就準備先告辭離開。
反而是無癡還記得這事,直接將大把的典籍塞給他。
按無癡的話來說,多數有用之物,全都被黑龍宮搜刮了個干凈,留下的各種游記、感悟之類的,并不怎么值錢。
除了被誓死保下的飛劍之術外,周凜能帶走的都可以帶走。
這些別人不要的東西,對周凜而言卻很是有用,所以被他一股腦打包了。
原想著來玉玄山上,還能跟玉真玄宗的筑基修士交流一二,但眼下山上只有無癡無邪兩名筑基,他們顯然沒有這種空閑,周凜的算盤也算是落空了。
所以他接著就準備去看看虹鸞。
一路往回飛,又來到鳳棲縣境內,周凜跟別人打聽著綠柳莊的位置。
一路東問西問,好不容易越來越近了,周圍也真的開始出現許多柳樹,看來綠柳莊的“綠柳”二字,居然還是實指。
天上日頭毒辣,狗蛋倚著自家的老黃牛,正在樹蔭下乘涼。
“熱死我啦,老牛呀老牛,為了照顧你,我狗蛋可是太辛苦了。這么熱的天,我不能去看村東頭新回來的重云叔的漂亮媳婦,反而還得在這陪你曬太陽。”
說著,他還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老牛則扇動兩下耳朵,不以為然地“哞”“哞”兩聲。
“喲嚯,我說你你還不服氣是不是。”狗蛋輕輕拽了兩下韁繩,以示懲戒。
就在這時,路口那頭走過來一個穿著青衫的人影。
這地方很是偏僻,很少有外人到來,就更不用說步行而來的人了。
所以狗蛋好奇地張望著。
不過對方的目標似乎就是他,那青衫人徑直往這個方向走來。
等他走得近了,狗蛋才發現對方白白凈凈斯斯文文,相貌也俊秀非常,就和大人們吹牛時提到過的秀才和舉人差不多。
對方很有禮貌的打個招呼:“請問去綠柳莊怎么走?”
狗蛋看看對方干干凈凈的衣服,整整潔潔的長衫,又看看自己臟兮兮的雙手,臟兮兮的衣服,不樂意告訴他,于是沒好氣道:“不知道,你問別人去吧!”
這大中午的,又哪里有“別人”?
狗蛋覺得自己為難到了對方,一時有些得意。
沒想到對方不以為意,反而說道:“我又不是問你。”
說著,青衫人沖著懶洋洋臥在樹蔭下,正在反芻的老牛一拱手:“這位牛兄,請問綠柳莊怎么走。”
這人怕不是讀書讀傻了吧?
居然向一頭牛問路。
狗蛋暗自嘲笑。
不料家里的老黃牛忽然慢慢起身,甩動一下尾巴驅趕身上的蚊蟲,又舉起一個蹄子,指了指正確的方向。
“牛老兄,多謝多謝。”青衫人聽了,就往那條路走去。
狗蛋卻一下嚇得跳起來:“你,你,你,你剛才是不是聽懂了人話,還給他指了路?”
老牛懶得理他,把頭轉向另一個方向,又舒舒服服地臥了下去。
青衫人自然便是一路找到此處的周凜了,他觀察著周圍,心中暗暗驚嘆。
這地方靈氣異常充沛不說,還總給他一種奇異之感。
這里的確配得上“人杰地靈”四個字,讓人走在這片土地之上,莫名地心情舒暢精神凝實。
又走過一座小橋流水,前方就多了一片白墻黑瓦整齊美觀的屋舍。
有一位婦人正在溪邊浣洗衣物,一個看起來七八歲,大概是她兒子的小男孩見了周凜,連忙叫道:“娘親,有人來了!娘親不是說過,能走路從外面進莊的都不是常人嗎?那他是不是鬼呀?”
“別胡說,”婦人直起腰來,一鳧水念叨著,“切去潑去志去,鬼捉捉去。”
說完之后,她才歉意一笑:“不好意思了,客人,我家毛毛無禮了。”
“不礙事,”周凜看著這母子倆,感覺不但這塊地方很有意思,這里的人也很有意思,“這里是綠柳莊吧?”
“對,你是?”
“哦,我是江策的朋友,來他府上做客。”周凜解釋道。
“重云的朋友呀,他家就在進村第一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婦人一指后方,示意離這里不遠。
等走進村子,周凜越發覺得這里簡直如同一處世外桃源,雞犬相聞,田陌上種著各種長勢旺盛的作物,還有幾個小毛孩不嫌天熱,依舊在外面追逐嬉戲。
周凜來到第一戶門前,這應該就是江策家了,這座府宅占地明顯更大,而且像是不久前才翻新過的樣子。
他拍拍門,瞥見門上一邊貼著“非請莫入”的紙張,另一邊則畫著一頭異獸,上面還有“祥瑞御獸,家宅平安”的字樣。
接著嘎吱一聲,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