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然有些眼暈,居然牽扯到鴻鈞身上,這家伙在洪荒排名中,與盤古相當,為天地第一圣人。
“那么,人道也是鴻鈞鎮壓的?”
“天庭雖隕,三清未滅,最初傳道于人間,有意鼓勵人定勝天之說,再加西周崩滅,諸國紛爭,天地間一片混沌。
人道的產生,既是三清圣人推波助瀾,也有人間諸賢想要恢復太平天地的,重立秩序的緣故在里面。
集結人族氣運而成的人道之力,足以成為重立天道的偉力。始皇帝曾嘗試重新奪回天道權柄,只是遭逢慘敗而已。”
方浩然一聲感嘆,“所以人道就被封印在這幽冥血海當中了?”
老者笑了起來,“但終究不缺仁人志士重立人道的決心。”
方浩然想了想,這個擔子責任很大,自己也不知道擔不擔得起,又該如何去做。
而且,師祖又安排了哪些計劃,都是不得而知。
老者卻說道:“你不用擔心該怎么去做,因為已經有人安排好了一切。”
“那么說,師祖還有我的那些同門,劍瑤姑娘都還活著?”
“你的同門都是武道之心堅定之人,自當另有奇遇。不過那位魔修的姑娘,強行領悟天魔策,于魔心幻境中過了兩百年,是否被心魔所控制,你可先去一探。”
既然可以確定師祖與同門都沒問題,方浩然便立刻問清楚劍瑤的位置,連忙順著老者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老者看著方浩然跑去,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抬頭看向混沌的天空,幽冥血海是沒有天空的。
他露出一個微笑,身影便緩緩消失在了原地。
這是人道先賢凝聚出來的集體意識,是古老人類文明的思想精華匯聚而成的執念,他一直在等待重返天日的時刻。
方浩然一路狂奔,在血海之旁一處滿是猙獰怪石的地方,這里豎立著一塊巨型方碑,上面刻著修羅二字。
方浩然記得,血海為肉身,人類生魂為精魄,便構成了洪荒世界一個新的種族阿修羅。
這里難道是阿修羅的領地?不過來了這么久,除了那個由人類先賢共同執念構成的老者以外,似乎并沒有見過其他生靈。
方浩然也顧不上那許多,直接沖入進去。
現在擁有外景巔峰的實力,即便是靈氣稀少,滿是戾氣的世界,也能駕馭戾氣而行,可以飛在半空。
只見亂世叢中,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靜坐于此,宛如石化。
方浩然剛剛降至劍瑤身前,便見她忽然睜開雙眼,里面一片漆黑。
雙方對視,方浩然便察覺到強大的精神攻擊直沖腦際,不過以他現在的實力,這份精神沖擊對他并不能造成太大影響。
他用手點在劍瑤身上多處聚集魔氣的節點上,將其中的魔氣點散,使她無法聚集功力出手傷人,然后順著劍瑤的精神意念,進入到了她的識海當中。
劍瑤現在的實力至少也是中境界煉虛期,方浩然還沒有把握以強硬的手段直接將她打醒過來。
即便是模仿當初師祖所為,也無法徹底消除她的心魔,只能暫時鎮壓。
于是干脆進入到她的識海當中,與她本人的意識一同面對心魔。雖然自身也要承受走火入魔的風險,但徹底鎮壓心魔的可能性卻更大。
初入劍瑤的識海當中,眼前卻是一個殘破的村莊。
一個年邁的父親,帶著幼小的女兒,正在村外的荒地中刨坑,坑旁用草席裹著兩具尸體。
一個年邁枯瘦的女人,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孩。
刨好坑,父女二人吃力的將兩具尸體并排放入其中,草草掩埋。
由于不識字,用木頭立下的墓碑上,一個字也沒有刻,父女二人在新墳面前沉默良久。
父親安慰了一下猶在啜泣的女兒,兩人緩緩往村內走去。
路過田邊,卻是荒蕪一片,顯然遭過了蝗災,麥苗被啃得一點也不剩,只有三三兩兩稀疏的村民,神情麻木的望著天空。
父女兩人剛剛走到作為家的草棚門口,這里已經站著了三個身穿皂衣的豪門奴仆。
“老張頭,又到該還賬的時候了,欠了武老爺的五兩銀子本金,加上利息已經有八兩了,可有錢還得上?”
那父親抬起頭,也是同樣的神情麻木,“我家祖傳的地已經抵押給老爺了,怎么還欠這么多錢?”
那豪奴笑了,然而說出的話,卻滿是吃人的味道。
“你也看到了,如今災荒時節,又是洪澇又是旱災,現在還來了蝗災。這地里根本種不下什么莊稼。
你說連莊稼都種不下來的地,又能值幾個錢?我們雖然追債,但也講良心。這地也一同帶你去城隍廟做過估價了的,老張頭莫不是忘了?
去年武老爺看你家可憐,媳婦孩子都得了病,施舍了五兩銀子給你家救急。你可不能白貪人家的好心,翻臉不認賬啊。”
老張頭握緊了拳頭,“沒錢還,這家里你們看中什么就拿走什么吧。我們父女倆連下一頓飯都不知在哪去找,只有賤命一條!武老爺看中了,就拿去吧。”
三個豪奴大笑起來,一點也不猙獰。
“這樣吧,武老爺是出了名的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要人性命。既然還不起賬,不若就父女倆一起賣身到武家為奴,日子雖苦點,但在這災荒年間,多少也可混碗飯吃。就算老張頭你硬氣,總要為閨女考慮一下吧。”
一晃四年過去,作為武家家奴的老張頭累死在了田間,只余下那名女孩仍在武家做最卑賤的丫鬟。
洗衣、做飯、擔水、燒菜、打掃、劈柴,什么活她都干,因為不干活就沒有飯吃,這是她四年前進入武家,由管家親自叮囑的話。
曾經幼小的她,有時候完成不了一天的工作,到了夜里就只能忍饑挨餓,那種痛苦給了她極為深刻的印象,讓她被動的變得十分勤快。
而自從父親累死田間以后,她除了要忍受繁重的勞動,還常常受到其他下人的欺負,沉默是她唯一的應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