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然知道必須給個解釋,但他還沒思考好怎么說,先扶著尹華走出場地。
路上,即便是透支的尹華也好奇的看了過來,“方師兄,無論怎樣,我都相信你!”
方浩然心中一暖,笑道:“我雖沒有練道長那么理解符法,卻了解人心啊。”
然后在場外朗聲道:“要猜到準確的位置不難,難的是如何看懂人心!”
他將目光看向被尹府仆人帶下療傷的尹衡,此時這人已經完全昏迷過去,倒也不用承受修真者慘敗給一個武者的恥辱。
“此人手段狠辣,為人驕狂,實則是個膽怯懦弱之輩,根本沒有直面鮮血廝殺的血勇之氣。
所以在被我師弟長槍刺中時,全身上下,從里到外都發自本能恐懼的顫抖了一下!
這份恐懼令他激發符法的動作都不由自主的走形,而人的受到驚嚇而本能顫抖時,最初都是往上抖的。
所以我雖然不知道這符法靈氣節點具體所在,但只要知道原本位置在哪,再依據人心變化,自然能大概率猜出真正的節點所在!”
雖然方浩然這番話是胡謅,但是站在從結果倒推過程的事后諸葛角度來看,卻是非常有道理的。
在場眾人稍一琢磨,都有些恍然。然而赤宵宮那邊卻緊緊握住了拳頭,因為方浩然這番話看似是在嘲諷尹衡為人膽怯,實則也是在打他們赤宵宮的臉。
馬臉漢子沈成化走了出來,長劍出鞘,懸浮于側。
“休逞口舌之利,開戰之初我說的那些話,現在便會當著你的面一一實現,可有膽上來一戰!”
方浩然再次看了眼場邊尹國公所在位置,見他關切的跑到那位次子身旁,渾然不在意這位三子也是同樣透支嚴重,可能實際受的損害要遠超那位次子。
他當時便看不過去,喊道:“尹國公,莫要忘了十日之前答應過我尹師弟的那些話,請將我師弟的姐姐帶到這來!”
場中擺好Pose,自以為十分威武霸氣的沈成化當時就不滿了,因為全場人的注意都被方浩然這句話吸引了過去,再次讓他成為了背景板。
“姓方的!你這是在拖延時間嗎!”
方浩然掏了掏耳朵,不屑的看著沈成化,“你這丑鬼的事豈有我師弟的事重要!先一邊涼快去。”
沈成化當場就想暴走,不顧風度的找到國師龍淵,意圖想讓他主持公道。
結果龍淵淡淡的一句話就懟了回來,“年輕人急什么,時候長著呢。”
尹國公被方浩然這么一激,才看向場外的三子,眼神當中不知閃過什么,有些復雜,但主要還是一縷想要掩蓋的慌亂。
他咬著牙,似乎想要反悔。
但這時太子站了出來,“尹國公,既為勛貴代表,當知以誠立信。”
二皇子自不能讓太子專美于前,呵呵笑道:“太子哥哥何必這時逼宮,這比武還有四場呢。”
“呵,二弟當日并不在場,比武是比武,可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賭約,自是要另算的。”
二皇子收起折扇,還待要說什么,這時尹華卻站了起來,以虛弱的語氣開口。
“爹,您偏心不要緊,娘的死不明不白,我自會查明真相,但真相如何我不會與你追究,現在我只想帶走我姐,莫不是你連阿姐都沒放過?”
尹國公握緊拳頭,然后說道:“好,你可以帶走她!但是,從今以后你與她就不再是我尹家的人!”
等了片刻,一名女子在幾位孔武有力的下人帶領下小跑而來,神態焦急。
這女子與相貌英俊的尹華頗為相似,見到尹華便當場落淚,姐弟相聚,自是另外一番感動場面。
方浩然只覺為朋友了結一件大事,心下暢然,塊壘盡消,提劍走入場內。
這第二場比武,也在龍淵一聲令下,正式開始!
但雙方并沒有那么快交手,方浩然看著對方,開口道:“記得你赤霄宮有一名外門弟子,與你長得十分相像,未知你是否認識?”
沈成化認為自己實力占據絕對優勢,也不忙著出手,想貓戲耗子一般,漸漸消磨方浩然的自信,知道最后再一舉將其壓垮!
今日有國師在場,要取人性命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卻可以摧殘對方的武道信念,殺人誅心,讓他在心中留下陰影,成為武道修行的一道心魔陰影。
所以聽方浩然居然還想聊天,便索性和他隨便說說,再慢慢出手。
“外門弟子?呵呵,與我長得像的的確有一人,那是我胞弟,不過是個廢物而已,怎么,你認識他?”
“啊,六年前我與家父在貴派,多受其照顧,沒齒難忘。”
沈成化看著方浩然嘴角露出的獰笑,自然知道這不是什么好話,隨即想起六年前那個愚蠢的弟弟確實對自己說過一些話,也提到過一對想要入門修仙的父子。
他立時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們是誰了,哈哈,原來是那對毫無修仙根骨,卻妄想攀登仙路的傻蛋!”
這番對話,場外眾人自然也聽得清楚明白。便是賀鳳鳴雖知道方浩然幼年隨其父親曾有一段艱苦的尋仙路,沒想到卻是這樣。
便是赤霄宮場外幾人,看向方浩然的眼神也頗為玩味。
方浩然握著劍,聽有些得意忘形的沈成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為什么印象這么深刻,因為我那愚蠢的弟弟隱瞞了你們毫無修仙根骨的事實。
然后用推薦你們入門為誘餌,白白讓你們在雜役當中賣了兩年苦力。所以你深恨于他,不過說實話,你還真沒必要去恨他。”
方浩然挑了挑眉毛,眼中藏著驚濤駭浪,表面卻無半點煙波。
“因為他太蠢了,根本就沒想到要如何折磨于你們。我只不過嫌他總沒事以兄弟的名義來找我要這要那,指點功法。
所以就出了這番主意,讓你們父子二人多陪陪他,給他這毫無希望的修行道路來點樂子,倒是讓我清靜了不少,我得感謝你們啊,對了,你爹呢?”
方浩然輕拭劍鋒,“托你的好主意,他積勞成疾,被趕出你們赤霄宮后,也沒能活多久,所以說…我該沒齒難忘的那人是你咯?”
“恨嗎?可你區區一個武者,又能拿我怎樣?我沈成化修行三十余載,煉氣七重境,你不過才剛剛經過宗門試煉,習武四載,怎能奈何我?”
方浩然不再說話,場外所有人都感覺到他心底藏著一座火山,正在噴發邊緣。
所以現在他需要的不是逞口舌之便,而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