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真制住方浩然后,轉頭瞥向那些圍觀的弟子。
“怎么,一群兔崽子,看什么看?莫不是想跟黃老板我聊些人生感悟或者學做生意?”
他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圍觀的弟子大感驚異,平常時候,他們的這位師父一旦出現,眾弟子都做鳥獸散,生怕被抓著嘮叨個沒完沒了。
但今日這位巨能說的師父竟然主動趕人走,著實讓人下巴碎一地。
不過看他怒氣猶自不休的樣子,眾多弟子都看了眼方浩然,甩出個同情的眼神才紛紛散去。
黃真也不跟方浩然多說,老鷹抓小雞般拎著方浩然的后頸衣領,身法一轉,便來到島上小山頂部的涼亭當中。
方浩然一動都不能動,由于被抓著一路飛奔,他驚慌大叫時,又被這位黃師叔點了啞穴,此刻除了眼珠子還能滴溜溜的轉動外,全身上下沒一處地方能動。
黃真繞著方浩然轉了三圈,最后走到他正面,然后搖了搖頭,“不可能。”
方浩然這個不爽,肚子里瘋狂吐槽,什么不可能,把小爺啞穴點了,話都不能說,你個嘮叨鬼莫不是對我的天資羨慕嫉妒恨?
黃真不爽道:“黃老板當年領悟這劍技本源之法時,已經將入先天。江湖上也闖出了好大的名聲,經過至少不下于三四百場生死決斗的歷練。方能將所學劍法返璞歸真,窺見那精妙所在。
你小子乳臭未干,所經生死實戰,最多也就是半年前那次對上幽水魔宮的妖人而已,那還用了黃老板那不孝子所教的禁術,怎么可能領悟出這無招劍法。”
他見方浩然只是眼珠子轉動,一個字都開不了口,才想起自己點了他的啞穴,遂幫他解開。
方浩然忍不住就想吐槽,語氣也沒那么尊敬客氣,“黃老板,小掌柜我是娘胎里就開始練劍,您當然是比不了的。”
這算是宗門內首次有人以生意腔來和自己說話,黃真覺得頗為有趣。
“小兔崽子,娘胎里開始練劍?拿著你的臍帶練嗎?來來來,和黃老板說說你這些年習武的經過,黃老板好奇得很哪。”
方浩然見對方給自己解了穴,態度也變得親善許多,再沒有開始那般像捉賊一樣的教訓態度,也就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在外門開始直到今天的修行敘說了一遍。
黃真聽到方浩然居然練個入門劍法練了一年,并且保證每招都練上一萬遍后,也頗為驚訝。
內門弟子的修行是屬于那種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傳統,師父和師兄只傳技藝,不會強迫弟子去修行。
給與弟子壓力的一個是三年試煉期,一個是不定期的門派任務,實力若是不夠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放羊式的管理,自然也容易造就大量弟子并沒有那么刻苦的自覺性,更不用說像方浩然這樣能忍得住日復一日的重復招式修行了。
黃真又想起當初掌門創立種種入門武功時的狀況,他曾說過,“吾畢生武學,技之極境,皆深藏諸般基礎武學當中。雖用之臨敵死斗稍嫌不足,然于修行之道卻大有助益。便是爾等六人,亦要常常修煉,莫要懈怠。”
話雖這么說,但是當年創派艱難,江湖、修真各界人士前來找茬的絡繹不絕。
還有那魔道中人,因凈劍宗是斬絕占據此地的幽水魔宮而立,因此同樣也沒少來人試探。
所以每日都有激戰,那時的生死歷練雖然對六人助益匪淺,卻也著實耽誤了他們對武學技法方面的精雕細琢,只為了增強實力而不斷攀登更高的武道境界。
而這么多年以來,門下弟子要么因為懶惰,要么在試煉和任務的壓力下,也都將注意力放在如何提升直接實力上,倒極少人去鉆研每一種武功創立的初衷了。
倒是給面前這滑不溜丟的小兔崽子給摸到了寶貝,雖然他薅羊毛貪小便宜的樣子著實可恨,但是這天資和定力,又讓人不由自主的升起愛才之心,真是矛盾啊。
黃真嘆了口氣,既然卻有天資且有著不符這份天資的努力,一些小毛病就先忍了吧。
“方小掌柜,你在劍技方面可說已經出師,門內教無可教。因為到了無招之境,任何有招之式無論多么精妙,在你眼中也無非就是那八式基礎劍招在不同空間、時間內的轉換應用而已。是不是很驕傲啊?”
方浩然也不傻,自然知道自己所悟劍技之萬法本源必是了不起的東西,便是到不了技近乎道,也相去不遠。說心里沒有點小竊喜,那肯定扯淡。
黃真看方浩然不由自主露出的竊笑,忍不住賞了他幾下暴栗。
“哼,這么快就翹尾巴,該打!你可知武道分幾種境界?”
方浩然雖然被敲得滿腦門包,卻也知道現在正得門中五長老親口授藝,立時收斂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拱手行禮,以晚輩禮儀表示請教。
黃真微微點頭,“技、氣、勢、道,為武道四境,技與氣亦稱為凡境,人人皆可修,資源足夠便可經年積累,然而易學難精。
萬億習武之人,終身也不過只掌握這兩般凡境而已。還未必做到精深絕妙之處,就如你所領悟的無招之法。
往上而去,勢與道兩者便不是能依賴資源與苦修所能領悟的境界,這二者代表武人在其武道之路上烙印下的個人印記,不可傳、不可學、不可練!只可參悟。
領悟了就是領悟了,沒有領悟就是沒有領悟。一旦掌握,便如虎生翼,龍入海,舉手抬足皆能化腐朽為神奇,行走坐臥皆是超凡而入圣!
那是一種層次上對下面凡境的碾壓,縱然內力有所不及,積累有所不如,亦可以弱勝強,敗之于無形。”
方浩然聽得神奇,有些不信,問道:“便是后天修為,對上先天,也可敗之于無形?這…讓人難以想象。”
黃真哈哈笑道:“你若是悟了便知其神妙之處,當然技與氣兩種凡境都沒達到一定層次,要悟出勢與道也是不可能的。這二者可不是坐在家中苦練就能領悟的境界,而是在純粹的戰斗中感悟到的武道真意。”
方浩然皺眉思索,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黃老板,我發現這無招之技,似乎也并沒有什么大用,若是積累的內功足夠,可以力破巧,若是掌握了勢與道,更能直接碾壓。武道之后,幾乎沒有武技的生存余地,小掌柜悟了似乎也白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