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
仿佛是鋼鐵制造的機關在運轉,天啟星君雙手合十,捏一個印訣。
咕咚咕咚。無邊的黑色粒子在他身前凝聚成束,像是粒子炮般激射而出,連天空都被染成黑色。
這是天啟星君傳說中帶來救贖的星辰之光,化為破滅災邪的凈化之火,一整座大型都市都要飛灰湮滅。
由陣法召喚出來的老夫子也不是易與之輩,學生們的誦讀之聲促使大量能量進入他身體當中,右手猛然一揮,就有金光凝聚成戒尺狀,打將過去。
此乃“明理”之尺,是當初老夫子教訓學生的武具,沒有一人見到這尺之后不恭如君子,老老實實的講道理。
其上寄宿著強大的威嚴與能量。
戒尺狠狠打在無形的光束之上,卻像是拍到有形之物,直接把它轟入大地,激起無盡的煙塵。
天啟星君猛然奔跑起來,重達數十萬噸的體重制造出無數小型地震,沖破煙塵,一拳橫擊老夫子。
他的拳頭當中,寄宿著救世的星光,可以看作是某種法術。
老夫子依舊使一桿戒尺,此術可遠可近,又有禁術之力,是正氣之道的招牌術式。
兩尊巨人就在城門附近的空地上展開激烈的大戰。
天啟星君是由百姓虛構出來的人物,所以被畫蒼生召喚出來后,其術式與能力與傳說一般無二,是典型的戰神一類的絕色,無論是近戰還是槍術,都很出色。
老夫子同樣不落下風,面容雖垂垂老矣,但像是一頭兇惡的猛虎,體弱威猶在。
僅一柱香后兩尊巨人交手百合,不分勝負。
然而,天守城的梅丹心卻是臉色越發的難看。
陣法雖把六百六十六名書生的浩然正氣全部連接起來,并有強大的增幅效果,終究是有著極限,不少書生的臉色都已經發白,堅持不了太久,反觀天啟星君,一點都沒有衰落的跡象。
他哪里知道,星君的力量來源于無數百姓的思念,是由心念之力凝聚而成的神祇,畫蒼生只不過以一地之生魂把它呼喚出來,幾乎有無窮無盡的能量。
梅丹心已經十分重視天啟星君,一開始就使用最強手段,若是不能在這里擋住天啟星君,哪怕他不會被殺,也難逃陛下的清算。
念及此處,他不得不動用需要耗費巨大代價的禁術。
幾張微微泛黃的信紙出現在他手中,在梅丹心一臉肉疼的表情下逐漸燃燒成灰燼。
這是本朝一位先閑抄寫的夫子經典,每一頁都灌注了他絕大精力,一經施展出來,威力絕倫,可惜只有一擊之功。
褐色的細灰濃密,飄到夫子的身邊,并化為一圈淡金色的光環套在他的拳頭之上。
夫子的身前,從殘破到補全,逐漸浮現出三個巨大的光環,每一個以完美的圓為外層,里面密密麻麻的填充著夫子的語錄。…
先賢的心血,使得夫子的殘影能短暫的借來生前的拳力,雖說生前的他大概只是個強壯的老頭,但天書臨塵后,上古的一些人或事,早已被神化。
夫子三拳——循循善誘!
高大的幻影猛然揮出一拳,經歷三重陣勢之后,其威力被擴大為原來的三十倍,能一拳打爆三十座堅固的城市,如此暴力被束縛在拳頭之上,其威勢只能用恐怖如斯來形容!
正在趕路的安瀾一行人只看到遙遠的地平線上,猛然爆發出沖天的火光,并有浩大的音波擴散,罡氣沖擊著云層形成巨大的圓環。
“怕是交上手了。”
由于要照顧白書生這個普通人,他們的前進速度并沒有達到極致,雖然也很快捷,但還是落后天啟星君一步。
“加快速度。”
幾人對視一眼,使用一輛紙做的大鷹,走空路飛快靠近。
大約半個時辰后,一行人終于抵達天守城附近。
“這,這真是天守城?”
程璃不禁目瞪口呆。
掌握金書之力后,大虞王朝已是這個世界的絕對主宰,什么游牧民族,南方蠻族,皆不堪一擊,已經好久不知道戰爭的滋味,尤其天守城,乃是靠近京城的第一大城,更是如此。
但是此刻,昔日繁華的天守城竟變成一片廢墟,雄壯的城墻與血肉混成污泥,在冷風中荒蕪。
不見梅丹心和正氣書院的學子,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逃走了。
而且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天啟星君并沒有敗亡,他按照自己的步伐堅定不移的朝著京城走起,沒有人能阻擋。
盛京,大虞的千年之城,在經歷數百上千年的和平之后終于引來了戰爭。
享受著醉生夢死生活的衙內與豪商沒有一點感覺,依舊尋花問柳,好不快活,可朝廷的宰輔們早已行動起來。
能被稱為宰輔的總共有九人,都是朝廷公閣的成員,掌管天下大事,除了位高權重外,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高手,精通一門或數門威力驚人的神通。
陳玄鳳正是其中一人,他掌管天下禮儀與祭祀的大事,亦通鬼神事,能通過祭祀與秘儀借來鬼神的力量,最是適合對付天啟星君。
燈紅柳綠的環繞當中,他乘船而下,直往城門口。
盛京作為京城,是天下最繁華的地方,巨大的天河之水貫穿城市,帶來密布的水網,使得各式豪船成為主要的交通工具。
京城城西的緩流段,更是天下聞名的銷金窟,與前世的秦淮河類似,每當晚上就停滿精美的畫舫,一晚消費可讓小富之家破產。
陳玄鳳來到城門口附近,這里已有重兵把守,不允許人輕易靠近,更有一仙風道骨的老者坐在案邊小酌,自得其樂。
此人亦是九大宰輔之一,但并不管事,他的另一個名號更為令人所知。
畫圣!
“陳公相卻是晚來一步,老朽已等了兩壺酒的時間。”
畫圣說道。
“朝堂上有些許俗務,耽擱了我不少時間。”
陳玄鳳說道。
畫圣搖搖頭:“那魔果真不同凡響,有一些悖逆天道的力量,難怪梅丹心敗于他手。現已被我困在盛京夢華圖里,但是困不了太久。”
陳玄鳳感概道:“真是多事之秋,前腳剛有妖星現世,這里又有魔怪出現,便是各州各郡,也是風雨飄搖。”
“這也是尋常。小民被索取的太多,無法生存下去,便可全然拋棄性命,去搏一個生機。亂世出,妖孽生,亙古歷代概莫如是。”
畫圣小酌一口說道。
所有人都知道癥結在哪,但所有人都不想改變。畫圣的這壺酒,若換作糧食,可供一村之民吃一年,如此奢華與高貴,又有什么人能夠舍棄呢?唯有一些還有書生意氣的家伙或許會有不忿,但生活會教會他改變。
古代王朝,便是索取過度導致各地流賊四起,外加有人在后推波助瀾,所以改朝換代。
但是,這有虞一朝卻截然不同。
“哼,些許動亂而已,只要太初之光依舊照耀這塵世,陛下的江山就穩固如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