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烏光在安瀾的瞳孔中閃過。
他的心中浮動著暴戾的想法,渴慕鮮血。
“不對,我這是怎么了?”
他悚然一驚,像是剛認識自己,看著周圍的尸山血海,心里閃過一絲寒意。
這真是他的手筆?
面對這種情況,他必下死手,但不至于到這種地步。
這已經不屬于殺人的范疇,而是虐殺。
“怪物,去死!”
發了瘋的衛兵傾瀉著金屬風暴,子彈凝滯半空中,并原路返回,在他們的腦門上留下指頭粗細的血洞。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他不該是如此弒殺之人。
安瀾以內視之法巡視著自己的靈身,驀然發現眉心當中盤踞著一團污穢之氣,并有點點血芒彌漫出來。
以精神刺之,則有兇猛的血腥浪潮襲來,似蘊含著萬般畜生的雜念。
這就是盾殺手的分魂,它并非物理上的破盾者,而是專攻心神之防,使人墮落成瘋魔。
沒有理智的魔頭,自然不可能得到不朽盾的認可。
但它卻是找錯了對象,擁有黃金精神(?)的安瀾,又豈會被區區雜念干擾?
找到根源的他用符咒之念,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之取出。
無形之物一旦化作實體,也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噗嗤。
盾殺手像是鼻涕蟲似的被安瀾捏黃色的液體賤滿他的整只手。
這種液體呈現膠狀,有一股輕微的皮蛋臭味,吃起來…
還有人敢吃這玩意?
雜念一去,身輕體暢,喜樂自生,世界仿佛明媚起來。
憤怒的狂瀾離開安瀾的內心,他看山更巍峨,看天空更明媚,看到天童菊之丞…
這老東西居然還沒有死?給爺去死!
安瀾的念力擠爆了他的腦袋,什么殺人誅心,滾一邊去,他現在就想從肉體上,完全的摧毀這個可惡的混蛋。
風聲瀟瀟,驟雨打落。
消散了部分血腥味。
安瀾以龍火焚燒之,腥臭的霧氣蔓延到遠方,連城市邊緣都可看見。
殺夠了,殺爽了,該進行后續的收尾工作了。
真紀所受的傷很好解決,用符咒的力量,哪怕只剩下一口氣都能救回來。
但是,由里奈和綾子等人,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她們連尸體都沒有留下,斷然失去復活的可能。
而被咒之子們也無法繼續生活在東京都,仇恨的種子深埋于每一個人心中,她們與人類,成為了完全對立的存在。
“我們走吧。”
安瀾說道:“離開這里,建立屬于你們的國度。”
“恩!”
真紀重重的點頭,帶著數百名同伴,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她們在殘破的大街上走著,卻偶遇了另一具行尸走肉,里見蓮太郎!
他失去了一切,雙目是空虛混沌,只剩下最后一口氣。
見到成群的被咒之子后,他的眼中才有人的色彩出現。
“延珠,你們看到延珠了嗎?小小個的,紅頭發的女孩,她走丟了,我很擔心她。”
蓮太郎抓住一個幼女的手,飽含期待的問道。
“蓮太郎。”
安瀾嘆息一聲:“你的延珠,已經死了。”
“不,不會的。她是一個很乖的人,不可能先我一步而去。”
幾滴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滴落,他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告訴我,她只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對不對?其實她早就躲在被褥當中,像是往常一樣打算惡作劇!”
安瀾平靜的看著里見蓮太郎,沒有說話。
他知道一切,他很明白事情的經過,他始終清醒著。
正是如此,才痛的如此撕心裂肺。
安瀾的隊伍當中多出一個半死之人,雖然他現在比任何正常人都要健康、強壯。
一行數百人徒步走出東京都,卻有一輛黑色轎車把他們攔住。
圣天子來了,面對屠殺了數萬人的惡鬼,卻面帶悲色:“老師,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一切與你有關。”
她嘆息一聲,攏起從帽檐下飄過的金色頭發:“我既沒有菊之丞卿的老辣,又沒有師父的睿智,根本不適合當這個領導者。原本,我是想當個小提琴家來著,可惜…”
安瀾說道:“沒有比你更加適合這個位置的人了,你的善良就是你最大的資本。好好守護這個城市吧,我在你的桌子上留下了最后的禮物。”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帶著人遠去。
圣天子注視著他的背影,久久無法言語。
在她房間的書桌上,一本封面帶有五星標記的書被風吹開,濃郁的墨香映照著窗外陽光,歲月靜好。
“安瀾先生,我們要去哪?”
“還記得相遇的時候,我告訴過你我從哪里來的嗎?”
“記得,您說您從幻想鄉里來。”
“對,我們就去幻想鄉!”
“那里會有人排斥我們嗎?”
“不會,大家都是妖怪,一定能和諧的共處!”
史稱“東京大屠殺”的慘劇落下帷幕。
沒人知道“血腥之王”的下落,有人說他帶著人隱居在七星湖,也有人說他帶著人環游世界,還有人說他建立了神秘的幻想鄉!
總之,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導致東京大屠殺的原腸病患者越發的令人恐懼,她們被視為“血腥之王”的巫女,被所有人厭惡著。
但是,這份恐懼和厭惡卻再也不敢演變為暴力。
因為,凡是這么做的人都死了。
漸漸的,世人的目光被另一件大事所吸引,四賢者之一的室戶堇開發出一種新型能量,并基于此建造出人體外骨骼裝甲。
它擁有遠超被咒之子的戰斗力,搭載的模擬錵元素力場可以輕易的破壞原腸病毒,哪怕不依靠錵金屬,它也能戰斗。
這一發明不亞于一盞明燈,打響反攻的號角。
不過三年時間,人類便從原腸生物手下奪回所有土地,再度在這片大地上繁衍生息。
而作為原腸戰爭最后的遺物,被咒之子們卻越來越罕見。
她們總是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神隱,最后竟變的再也不可見。
五十年后,殘破的大地煥發出勃勃生機,人們記憶里再也沒有原腸生物,被咒之子,她們只存在于歷史書上。
一代人終究逝去,他們的波瀾壯闊會隨著生命的消亡而湮沒。
新宿街頭,一名攝影師忽然眼前一亮,來到一位大約十歲左右的少女身邊。
“小姐,你的眼睛好特別啊,能讓我拍一張照嗎?”
少女攏了攏頭發,不經意間露出緋紅的瞳孔,她微微一愣,緊接著笑道:“當然可以啊,不過你要支持我們的活動哦!”
“你還是偶像?”
攝影師驚訝的問道。
“是啊。即將準備路演,請多多支持。”
少女遞給他一張傳單。
上面,三位穿著復古蓬松裙的少女巧笑嫣然,具有別樣的魅力。
“加帕里公園,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攝像師自語道。
“對不起,讓一下!”
身畔,一個少女正在追逐著另一位少年,嘴里抱怨道:“蓮太郎,等等我啦!”
真是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