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漏洞?”
“張宏展的動向,代表了宏展整體上的動向。”
趙思思的這次臨時起意,源自午飯前張哲對于僑興的研究。
她認為既然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張哲,都能通過研究對手,從而定制特殊打法來進行針對,自己沒道理不行的。
便在吃飯時快進觀看起了宏展以前的比賽,結果這一看真就看出了點什么。
“其實這個很早就有人發現了,但能以此為突破口的很少。”江尋指明說。
趙思思所說的江尋能夠理解。
宏展這種一人即全隊的體系,想要研究起來真不難。
孤島和火山經常被一起提及,可從戰術層面上講,孤島體系要復雜的多。
然而整個聯賽里能夠打出火山體系精髓的,只此一家。
別人不是沒想過要針對,問題是根本限制不了啊。
“這次不一樣的。”
趙思思很肯定的說。
“不一樣.....你是說中單塔樓之神?”江尋馬上會意。
“沒錯,不帶鉆孔車的塔樓之神有多笨重,咱們比宏展更清楚,僑興是在瀾躍主場贏下星峰以后,才開始練習的,正賽總共玩了不過四場,加上宏展賽程前半段打的都是名次較低的隊伍,經常性會打出碾壓局勢,顯然并沒有察覺問題所在。”
“那你又是如何發現的呢?”江尋不免好奇。
如果是蕭澤提出建議,或許還能理解,趙思思對戰術一直就沒什么研究,能給出如此清晰的戰術指導,實在有點反常。
“親身經歷。”趙思思坦然的說。
江尋恍然。
張哲走中,跟上下兩路基本是絕緣的。
李承歡跟蕭澤抗壓,最起碼是兩個人一起。
到趙思思這,如果一局比賽楊凱去的比較少,那么等同于說前面大半局都是她一個人在玩。
這種局面玩多了,當然知道塔樓之神在支援上不太頂用。
宏展開賽打的都是低名次隊伍,這個問題的確很難暴露出來。
“你這么一說,好像真是個機會啊。”
江尋摸著下巴,思索片刻,之后同意了趙思思的提議。
第二天晚七點,宏展戰隊入住了江瀾最好的酒店,宏展國際。
面對聞訊蹲守的大批女粉絲,拖著行李箱的張宏展沒有簽名合影,而是給出了鄭重的警告。
我們晚上要訓練,不要吵!
粉絲團體微微沉寂片刻后,爆發出了更熱烈的呼喊聲。
無奈的宏展眾人只能快步進入電梯。
跟一些喜歡炒人設的電競選手不同,張宏展是真正意義上的霸道總裁。
也是聯賽里唯一身兼戰隊老板跟當家選手的人。
“僑興,戰術手冊能還給我了么?”
電梯里,宏展教練白向海詢問說。
“白教練,不得不說,你對職業戰隊的分析真是越來越透徹了。”
背靠在電梯角落的僑興,將寫滿標注的手冊遞出。
“跟許豐比如何?”
白向海饒有興致的問。
“戰術執行上你比許豐更純粹一點,不過說到變通還差的太遠。”
僑興大膽評價說。
電梯內的氣氛一下沉寂了下來。
一個曾是任職省體育隊的魔鬼教練。
一個是三冠在身的頂級選手,號稱凌晨三點還在研究版本的男人。
眼下電梯里除了張宏展,其余的宏展隊員,緊張到連呼吸都開始謹小慎微了。
“那看來我還需要努力學習。”
許久后,白向海坦然的說。
半路出家的他,轉職來做斗魂教練已有三年,笑起來瞇成一條縫的眼睛,給人感覺很是和善,卻是以魔鬼教練名號被人熟知。
“互相學習吧。”
僑興說完,解鎖手機低頭看了起來。
電梯到達頂層,此時訓練所需的全套設備已經準備完畢。
“瀾躍這賽季勢頭很猛,你們也不想輸給他們吧。”
張宏展說完,隊員們點頭稱是,針對訓練隨之開始。
第二天中午,天空一片晴朗。
瀾躍本賽季的第四戰開幕在即。
粉絲陣營迅速擴充,已然有跟宏展女粉平分秋色的架勢。
雖然是主場作戰,瀾躍粉絲基礎還比較薄弱,所以觀賽觀眾還是路人占大絕大多數。
這類人主要都是斗魂玩家,通過電視廣告或者海報,獲知在江瀾有斗魂聯賽要打,并且網上給出的觀賽體驗似乎還不錯,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了。
至于有多少能因為一場比賽就轉換成粉絲了,這就要涉及到瀾躍在現場的表現了。
小巴車上,一路上隊員們表現沉寂,直到看到彩旗飄揚的江瀾會展中心,情緒才稍有好轉。
瀾躍崛起,勢必會吸引來更多目光,但同時也注定要讓隊員們承受更多壓力。
李承歡昨天就在自己粉絲群里,跟人吵了一架。
原因無他,部分粉絲們對他開賽至今的表現并不是很滿意,有些甚至甩鍋到蕭澤頭上。
這讓李承歡有點忍不了,雖然經過調和,事件已經平息,但想止住類似的爭議,最后還得看賽場表現。
可每次想到這一層,李承歡不免總有些畏懼。
究其緣由,他是真的打不過啊。
縱觀至今的比賽,瀾躍下路就沒打出過優勢。
慫也不行,莽也不行,真就有點心態失衡了。
我好怕啊,萬一這場表現再拖后腿...
“承歡,今天的豆子送了么?”
前面椅背的頂部,張哲露出半個腦袋,悄聲詢問說。
被嚇了一跳的李承歡手捂胸口,平復片刻后回應說:“沒呢,等我登錄...話說沒豆子你就不能充值一點么?”
“感覺不一樣的,還是用自己贏的比較有感覺。”
張哲很是認真的說。
李承歡無奈一笑,被張哲這么一打岔,比賽的恐懼情緒也被沖淡了很多。
下了車,看到身穿宏展隊服,成群結伴堵在選手通道兩側的女粉,瀾躍眾人面色都是有點古怪。
“趕快進吧,咱們可招惹不起。”
江尋低聲指示說。
“我有啞鈴,沒什么可怕的。”
舉著兩個啞鈴鍛煉的張哲,倒是全然沒有在意。
“就是嘛,這是線下比賽,何況咱們還沒贏呢。”
楊凱也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們是不知道,去年展少有一場狀態不好,我去輪換結果打輸了,好家伙...”
江尋說著一擺手,感覺心酸過往不提也罷。
或許知道瀾躍威脅不大,狂熱的女粉們也并沒有為難。
本場的解說嘉賓是莫奕,賽前特意來瀾躍休息室打了聲招呼。
距離開賽還有十五分鐘,張哲用手指頻繁輕點著太陽穴。
他已經有了針對僑興的辦法,可對于要不要用小黑這點上,還有點拿不定主意。
好累,算了,不去想了。
僅片刻后,張哲決定不再為此浪費精力。
似乎是出于對注意力過度集中癥的提防,他練就了一種能夠快速從事物中抽離關注力的本事。
說好聽點,就是崩山之前面不改色,說難聽點就是沒心沒肺。
“楊凱,這局你要多去上路,趙思思換了技能,可能會有效果。”
江尋囑咐說。
“我知道,不過這樣真能限制張宏展么?我感覺還不如放棄掉上路比較好...”
楊凱并非是對趙思思沒信心,而是他職業生涯總結出的寶貴經驗。
與其跟對方在最強的點上硬剛,不如從其他地方切入。
“趙思思察覺到宏展有一個微妙的連鎖反應,他們至今還沒發現,我想利用一下。”
聽到江尋的解釋,楊凱這才恍然,原來這次的準備,比想象中要充分很多。
在女粉狂熱的叫喊中,兩隊成員進入隔音房。
“武陽宏展的新隊標雖然還是只老鷹,但這只似乎比以前的更加兇狠霸氣了,莫指導,這兩支隊伍你今天更加看好哪一支”
看到場內的隊標巡游,解說開始暖場。
“單看紙面實力的話,肯定是要偏向宏展多一些,不過瀾躍在戰術布置上總能給人驚喜,讓人無法猜透....綜合來看的話,還是更看好宏展。”
莫奕給出看法。
猜不透就對了,我自己有時候都看不明白....
輪換席上,這評價也是讓江尋有點無語。
“好了,雙方技能裝備都已鎖定,裝備上都沒太大改動,讓我們來看看技能選取的情況,首先是最受關注的兩個塔樓之神,唉?僑興這邊有很大變動,他把能夠進入防御塔的塔樓登入,替換成了錘子投擲,冰霜箭塔也沒帶,換成了投射炮塔,至于張哲就比較保守了,還是他一貫使用的那套技能,瀾躍上路的趙思思也換了一個技能...”
“前期我會多去,中期不行就別勉強了,盡快轉肉縮塔。”
楊凱提醒說。
趙思思的確表現生猛,但實在太愛上頭了。
這個問題楊凱跟江尋曾經聊過。
江尋給他看了張宏展早期的比賽錄像,并給出了一個顛覆他認知的回答。
怕死的上單永遠不會成為頂級的職業選手。
楊凱起初認定這就是在扯淡,要是局勢都給送沒了,還談什么職業成就。
江尋進行了一番解釋,搭配上張宏展不斷死命互拼的畫面,隨即明白這其中道理了。
擊殺或者被擊殺,是結果。
但過程卻是一次對博弈經驗的積累。
一位選手在比賽里所能獲取到的成長,只有極小部分來自于縮塔自保。
絕大部分來自于亡命對拼。
一局死10次或許會讓場面陷入劣勢,但積累上的收獲絕對比一次不死,只求穩妥勝利來得多。
趙思思天賦與其說是游戲天賦,不如說是她愿意讓自己深陷這種場面,從而使自己快速成長。
楊凱那時才知道,為何只玩了8個月斗魂的趙思思,就能夠輕松入選瀾躍。
為了這種成長能夠持續長久,江尋是故意淡化了趙思思喜歡上頭這件事。
原因無他,就因為現在趙思思還處于成長期。
星峰的高森。
王朝的耿玉。
騰霧的啟紫霧。
還有眼前的張宏展。
跟這些頂尖上單的每一次交手,都是絕佳的學習機會。
如果趙思思只是一味的縮在塔下自保,只求場面數據上的好看,這才是江尋不愿看到的。
游戲開局。
張哲邁著步伐來到中路樹叢,一如往常開始造塔。
給人感覺似乎并沒有對僑興做什么有效針對。
宏展這邊也是常規的讓野開局,張宏展會晚一步上線。
雙方都看似沒什么針對。
“小江,抱歉...現在該叫江指導了。”
白向海致歉說。
“不用在意白教練,隨便叫什么都行。”
江尋表示并不在意。
因為對方年齡本就比自己大,在宏展還曾做過自己一年教練,跟著學了不少東西。
“呵呵,就不客套了,江指導,你藏的可是夠深啊。”
白向海意味深長的說。
“哪有啊我的白教練,我會什么你還不清楚么..”
就在江尋嘗試辯解時,游戲內忽然響起了一血的音效。
這個趙思思啊,我是讓你放開去打,可你這死的也太快了點吧....哎?是僑興被張哲單殺了。
江尋本想這次可能是自己失策了,結果看到擊殺播報,整個人都懵了。
“真是出乎意料啊,開局才一分鐘,現在我們來看一下回放,對拼,兩人都有弩箭塔,都不虛對方,張哲血量吃虧回撤....原來差異在這,張哲弩箭塔早的好像更靠前一點,并且他逃跑時角色就沒有再攻擊了,小兵仇恨都被弩箭塔吸引過去了,這兩重因素,應該是僑興沒有拼過的根本原因了。”
解說也是有點一知半解,只能嘗試解釋一下。
一樣的職業,一樣裝備,初始技能加的都是弩箭塔。
但在對拼時卻沒能打過,這不禁讓僑興有點難受。
在回想剛才細節時,他沒發現自己有做錯什么。
“張哲第二座弩箭塔的位置非常靠前,像是要壓制了,看來對方的戰術意圖很清晰啊。”
聽聞到這句,白向海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了。
送一血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張哲這表現顯然是有備而來。
等僑興回到中路時,弩箭塔的數量已經是二對一了,他無奈只能塔下造塔,來以守勢應對。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張哲自己將靠后的弩箭塔爆掉了。
選了一個更靠前的位置繼續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