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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如果是保護女人,誰敢請你?

  一條大河,穿城而過。

  水名天水,城名天京。

  權貴富豪們都爭先恐后,擠在天水兩岸。

  唯有那些最頂級權貴,能夠在天水上游的城西,擁有一座府邸。

  因為這些府邸,大多都是御賜,與金錢財富關系不大。

  親王府、國公府、侯爵府在兩岸排開,令人大開眼界。

  但在上游那段水勢最緩,風景最美的地方,卻有幾座無名的院子,和那些堂皇大氣的府邸不同,精巧的裝飾都透出一股清雅別致。

  陳三更此刻就在一棟這樣的院子中,甚至他身處的書房還額外多了些文墨書香,但他并沒有什么心思欣賞,只心神緊繃地面對著對面的中年人。

  因為,那是大端國師。

  有人說他智計無雙,有人說他詭計多端,有人甚至直接以一句老陰比來形容,但無論如何,都承認了他智謀上的強大。

  人的名,樹的影,所有面對荀郁的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他坑瓷實了。

  陳三更也不例外,他看似平靜實則緊張地看著荀郁,聽他到底找自己干什么。

  荀郁依舊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似乎陳三更目前的些許薄名并沒有在他心中激起任何的漣漪,他隨口道:“有一個人,我想請你幫忙照看幾天。”

  陳三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荀郁仿佛沒看見他的表情,繼續道:“就幾天時間,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千萬不能出什么事。”

  陳三更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我為什么要幫你啊?”

  荀郁看了他一眼,神色依舊平淡,“論起來,青衣丫頭要叫我一聲叔,所以你還想不想要你未來的夫人了?”

  陳三更:......

  這么沒臉沒皮的嗎?

  他開口道:“也就是說,要保護的是個男人?”

  荀郁瞥了他一眼,“女人的話誰敢讓你照顧?”

  說得也是......陳三更遲疑了一下,試探道:“您真的是大端國師?”

  荀郁忽然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我原以為聲名鵲起,被青衣丫頭推崇備至的你能有多與眾不同之處,沒想到觀人觀物的眼光依舊如此刻板,心性依舊如此淺薄,莫非有哪條律法規定了,一個大端國師就應該是什么樣子?”

  陳三更心頭一震,隨之起身,躬身道:“國師高論,在下受教了。”

  荀郁似乎失去了先前的興致,揮了揮手,重新在桌前坐下,收斂了神色,擺出了通常意義上一個國師的姿態,“先前雖說有些玩笑,但的確有這么個事情想找你幫個忙。”

  陳三更也正色道:“為什么是我?”

  “第一,因為你有能力保護好他。第二,為了防止意外,我不能動用我的人。”荀郁頓了頓,“最后,這件事辦好了對你有很大的好處,既然青衣丫頭給我寫了信讓我照看你一下,我便將這個機會給你。”

  他看著陳三更,“辦好了,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同時,你也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益,很快,極其夸張的收益。”

  陳三更眉頭一皺,思量一陣,“我可以拒絕嗎?”

  荀郁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這就有點出類拔萃的味道了。”

  他輕輕一揮,大袖飄搖,“先別急著表態,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陳三更欠了欠身,“洗耳恭聽。”

  “我隨先帝起兵,南征北戰,定鼎天下,深受先帝信任,當今陛下繼位之后,亦是君臣同心,信任不衰。”荀郁平靜地說起這些事情,神色之中并無多少自豪和得意,因為這就是事實,世人皆知的事實,同時他也并不覺得自己獲得這樣的榮耀有什么好稀奇和驕傲的。

  “但是,我與當今陛下之間,卻有了一個無法調和的矛盾。”荀郁忽然悵惘一嘆,看著陳三更,目光炯炯,“那就是儲君。”

  陳三更微微皺眉,儲君這種事情,乃是帝王家事,你一個國師再厲害有什么資格去插手,又憑什么說無法調和?

  看著他的神色,荀郁淡淡道:“不是指陛下子嗣之間的選擇,而是大統的轉移。”

  陳三更霍然一驚,猛地想起一件事,當今陛下淳化帝乃是兄終弟及!

  但新的疑惑又旋即產生,因為先帝并沒有子嗣啊,這個大統轉移從何談起。

  荀郁就又像是猜中了人心,開口道:“是啊,世人皆知,先帝駕崩時膝下無子,于是陛下才兄終弟及,繼承大統。”

  “可是,只有極少人知道,先帝還有一子,尚存人世!”

  仿若驚雷一聲,在陳三更的腦中炸響,先帝還有兒子?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些遙遠的記憶:金匱之盟、斧聲燭影......

  “但問題的關鍵不在這兒。”說起這個,荀郁的聲音似乎也有些疲憊,“關鍵問題是這個孩子在多年前,我們還在四方征戰之時便已經走散,不知流落何方,甚至不知是死是活。”

  隨著這句話,陳三更瞬間便明了了原委。

  先帝早年有一子,但因為四處轉戰,跟先帝家眷走失了,而后先帝繼位之后多年都再無尚存的子嗣,只好將皇位傳給了同樣在立國之時立下不小功勞的皇弟。

  但或許是先帝有遺命,又或許是當今陛下有過承諾,如果找到了先帝流落民間的兒子,就將其立為儲君,待當今陛下駕崩便繼承大統。

  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一切的前提都是找到了之后,當今陛下完全可以選擇不找,甚至懶洋洋地找,最終一句我盡力了,便可以將皇位牢牢把持在自己這一脈的手中。

  但荀郁不同,他想傾盡全力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以此來成全他與先帝的一場君臣知遇。

  這的確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陳三更看著荀郁,心中感慨,不愧是國師啊,這樣都沒被皇帝弄死,真是厲害。

  正遐想間,荀郁輕聲道:“所以,你大概應該能猜到,我要請你保護的人是誰了吧?”

  陳三更騰地一下站起,面露驚訝,“你找到了?”

  荀郁平靜道:“只是,現在還不是公布的時候。”

  大端淳化帝,乃兄終弟及,傳言頗有些微妙之處,皇位之事,是你萬勿摻和的。

  國師荀郁,謀深如海,若有機會與之打交道,千萬要提防。

  秦翰的話還清晰地回響在耳畔,陳三更輕輕揪著袖口,搓動著手指,然后抬起頭,“敢問國師,我們才見第一面,你為何就會與我說這般隱秘?”

  荀郁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先前你知曉了青眉山的事,不也沒有聲張嗎?”

  接著他又飽含深意地道:“更何況,我既然敢告訴你,就不怕你泄密。”

  陳三更緩緩點了點頭,“那我拒絕。”

  荀郁面色陡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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