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襄陽局勢卻也正如黃祖所預料那般。
荊州牧劉表眼瞧著多日來黃祖都并未在赤壁一線取得突破,從而殺入江東腹地。
且其還連番請求援兵時,劉表為了能夠趁袁氏大舉北進爭奪豫州而無法無暇顧及他地時,想更多的占得便宜。
便已是迅速做出決議,意圖再度征召軍士沿沔水東進入江夏境內,予以支援。
但此事卻是遭受到了襄陽諸儒士的一致強烈反對。
這些個儒生本身大多數便是來自于外州郡因戰亂而避難荊襄,他們內心深處自然是不希望當權者頻繁發動戰爭,并將荊襄之地此這片平穩祥和的地區也給拖入戰火之中。
現在瞧著還要增兵。
這些人哪還能坐的住?
自然是一股腦地全部就跳出來了。
不過嘛,若是換成曹操,恐怕根本不會為這樣的事情而煩憂。
以曹操的秉性,既然要決議出兵,便不會受儒生的掣肘。
可劉表卻不同。
他曾被評為八駿之一,一身盡是滿腹經綸,才華橫溢。
而他自然也極其在乎在士林間的名聲。
故而,對于諸儒士的一力反對,他亦是不漸漸心生猶豫之心,原本決定立即抽調軍士增援一事也不免就此擱淺下來。
襄陽。
州牧府。
府間,一連多日間,都不見發兵的號令。
蒯越作為如今劉表麾下左膀右臂的人物,此時自然是面露著著急之色的往內府行去,前往拜見州牧。
待侍衛一番通報引申后,蒯越方才得以脫鞋解下佩劍,得以徐徐入府。
“府君,派遣部眾東進增援黃太守一事,既然都已經決定下來,卻不知為何拖至今日還不發兵呢?”
待與其相見過后,蒯越亦是絲毫不做猶豫,直接開門見山道。
眼瞧著蒯越神情間、言語中都流露出濃濃的急促。
劉表聽罷,遂予以回應道:“是異度啊,此事非是吾不愿意發兵,時概因諸儒士強烈反對也。”
“吾不得不慎重考慮之!”
一席話音緩緩落罷,劉表徐徐將此多日以來都還未出兵的情況做了一番簡要概述。
聞言,蒯越神色亦是頓時間大急,語氣也忽然嚴厲了許多,高聲道:“府君,您怎么能如此糊涂呢?”
“一群只會吟詩作賦的腐儒,他們哪懂得戰略軍事的布局?”
“他們阻止府君發兵攻取江東,只是擔憂我軍與袁氏結仇而引來仇視,會令久經和平的荊襄之地重燃戰火,令他們會置身于戰亂間罷了!”
一席側響的咆哮聲。
此時,饒是一向休養極好的蒯越也越發急了。
據目前的戰報顯示,目前的袁氏主機被徹底拖在了豫州的泥潭間,一時半會是肯定無法支援南邊戰事的。
這時候自然也是江東之地最為空虛。
己方全力相攻,是極其有機會的。
可他卻沒想到,明明作戰計劃已定,劉表卻在最關鍵的時刻猶豫了下來。
這可如何是好?
聽罷,劉表頻繁點頭,心生附和,但面上還是流露出數分猶豫的神情,遂說著:“可諸人強烈的反對意見呢?”
顯然,他還是極其重視諸儒士的意見。
但接下來的蒯越卻是一派雷厲風行地語氣道:
“府君,越建議,您拾出強硬的態度來對待此事,若是膽敢有人阻攔發兵,則殺雞儆猴,以正效尤!”
話落,蒯越亦是徐徐提議道。
聽其一席話,似乎是被其狂熱的情緒所感染,劉表面上也瞬間浮現出高昂的戰意,遂厲聲附和著:
“異度所言極是!”
“我險些被這些人給誤導而錯失了大事依!”
說罷,他一拍腦門,便連連搖頭,隨即道:“好!還請異度放心,這一次我定當迅速發兵東進,支援黃太守方面的戰事。”
眼瞧著此刻劉表已經被自己所說動,神情依是緊促起來,蒯越方才舒了一口氣,遂正欲拱手告退時,卻是送上來一封信箋。
待劉表緩緩打開,粗略的掃了數眼。
面上便發生了一絲絲神情上的變化。
察覺到一絲異象,蒯越連忙出言相問:“府君,怎么了?”
“可否是江夏時局有變?”
聞言,劉表嘆了一口氣,方才悠悠地回應著:“確如異度所言!”
“此乃是黃祖特意令其子黃射加急送回來的求援書信。”
“信中所述,駐防柴桑的袁將周瑜所率領的部眾雖規模不如我軍,戰船、甲胄亦不如,但其麾下的士卒戰力卻極其強悍。”
“鏖戰如此之久,黃祖卻無法突破赤壁水域,反而只能固守江北的烏林大營了。”
一席話落。
隨著此席話落罷,蒯越一時亦不由沉寂下來,苦苦沉思著。
好半響后,方才低聲道:“袁軍主力尚未至,也無法突破嗎?”
此言一出,他神情上微微有些許意外的神情。
黃祖率江夏之兵竟然無法涉足江東本土。
這一點,很令人匪夷所思啊!
但既然二人都已經做好決定,要增援黃祖,一鼓作氣攻取江東之地以后,自然也不會因為前線戰局的不利而放棄機會。
可變故卻在此時間驟然發生。
由于執掌徐州的劉備受到屯軍小沛的呂布所反目背叛,而失徐州,也頓時間令袁氏淮陰已北的防線陡然倍減。
少了徐州方面的威脅,袁耀亦是令太史慈率部回返。
隨即,他與魯肅、劉曄一番合計過后,決議遣軍沿汝南郡的汝水進入比水,從比陽城沿途南下,沿水道入侵襄陽東北部的弋陽。
而在派遣主將方面,袁耀一時間亦是犯了難,有些猶豫不決。
從近日來孫策一系列的表現來看,是值得肯定的。
也建立了不少的功勛,若是一直棄之不用,難免使人背后抹黑是非,言自己排擠人才。
但如若此戰令其獨當一面,又擔憂孫策會趁機功伐荊州并以此做大,而不得不防!
須知,原史上的孫策可就是由于率部東渡長江,一路橫掃江東各郡,而漸漸壯大勢力過后逐步脫離袁氏掌控的。
前車之鑒!
袁耀自然不希望往事重演。
但此人確有將略之才,一直晾在一旁,也實屬可惜。
這時候的袁耀忽然就有些明白原史上曹老板的那種感受了。
他不知劉備是一方雄杰,身懷雄才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二人接觸了良久,以曹操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來劉備所韜光養晦所隱藏的能力與胸間懷有的大致。
但是為何卻不舍得殺害或者是軟禁呢?
反而令其攜眾截殺欲往冀州逃亡的袁術。
恐怕其中更大因素還是惜才吧?
畢竟,以劉備的能力,若能用之,定然會事半功倍!
但雄心太過旺盛,也著實是極難掌控。
這時候的袁耀就面臨了這個問題。
孫策是用還是閑置?
這就仿佛是一柄雙刃劍。
用好了自然就能為己方開拓疆土,不在話下。
可要是一旦脫離掌控,那以孫策的雄心壯志,可不是鬧著玩的。
最終是糾結了許久,都沒有個結果。
而此時的劉曄亦好似看穿了袁耀的心事一般,遂秘密求見相問著。
眼瞧著劉曄抵足,他方才將自己內心所憂慮的煩心事給和盤托出。
劉曄聽罷,稍作沉思過后,方才沉聲說著:“少主,若是您擔憂孫伯符胸間暗藏大志,令其獨當一面會使其成為后患。”
“那不如以一上將統軍伐荊襄,以其為副手輔助吧?”
一席言語徐徐落定。
袁耀針對此意見不由徐徐深思了下來。
思慮良久,袁耀神情嚴肅,方是鄭重的做出了決定,沉聲道:“好!感謝子揚的一席建議,既如此,那就調令太史慈為征南主將吧。”
“以其為主將,孫策為副,攜本部步騎撐船南下。”
得到一番提醒,袁耀自然也不是無動于衷之人,立即做出了新的應對方案。
對于他來說,如今己方軍中最為合適的主將人選也唯有太史慈了。
似周瑜坐鎮柴桑,陳武,蔣欽等將獨領一軍尚可,可若是要統御全軍,獨當一面卻還是欠缺了一點火候。
總結來說,就是麾下將才雖多,可卻是能獨當一面的帥才匱乏。
另一面,魯肅其實軍略方面也極其不俗。
但怎么說呢?
經過這連日來魯肅與袁耀的時常交流。
袁耀發現,魯肅雖是一位無比出色且具有高瞻遠矚的戰略大局觀,乃是不折不扣的戰略大師,其軍略上亦有不俗的理解。
但軍謀上相對來說,思考方式有所保守。
或許令魯肅獨當一面,做全面的防御防線是最佳的選擇。
可若論主動出擊的進取性,他就略微有些不太行了。
思來想去,袁耀還是暫定以太史慈為將,孫策為副,統兵從荊北攻伐荊襄,以聲援正在江南與之鏖戰的周瑜所部。
眼瞧袁耀迅速立下決議。
劉曄遂也并未多言。
作為一位出色的謀士,他很清楚,自己在什么場合下究竟該說什么話,什么話語又不該說。
這些都是謀士謀人、謀己的基本功。
對于袁耀,這也是目前他能安排的最好的陣容。
其一,自然是以太史慈之勇,能夠最大限度的看住或威懾敵軍。
其次,也是為了向荊襄劉表宣誓,若是膽敢侵略己方州郡,那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縱然是后發制人,亦會直接兵發荊北,以獨立逼迫敵軍回援。
計議已定。
此時間的赤壁水域上。
隨著風浪一日又一日的嚴峻,冷空氣亦是逐漸變冷過后,整個江面上仿佛都停留著寒冷的氣息。
而這一日,原本還因稍微缺少人手的袁軍亦是迎來了補強。
隨著徐州方面的戰事得以順利結束,袁氏淮南方面的局勢穩固下來。
袁耀心戀不忘荊襄方面,自然也修書一封送往壽春,建議其父袁術派遣韓當、黃蓋二人等孫堅的舊將立即趕赴赤壁,予以相助周瑜的攻勢。
此時,隨著二人的到來,周瑜面上流露著濃濃笑容,儒雅隨和的迎接著二人,并拱手恭敬道:
“韓將軍,黃將軍,晚輩早在以前便曾聽聞過您等的威名。”
“追隨著先將軍孫將軍南征北戰,幾乎無不是勇冠三軍,立功無數,可謂是渾身戰功赫赫。”
“看來如今有您二人的相助,看來我軍大破敵軍的機會已經不遠矣!”
一席話音落罷。
周瑜亦是絲毫不含糊,遂立即邀請二人于席間赴宴。
一頓酒喝下來,黃蓋、韓當二人借著酒勁亦是能眉飛色舞。
周瑜的一番話,頓時間有些令他們飄飄然。
隨著二人率領了接近三千余眾的支援,周瑜自然心間面對黃祖的底氣上升了許多,勝算也不由提了數成。
而接下來,周瑜依舊在觀察著時局變化。
而他也在積極的尋找機會…
其一,是東風吹響的那一刻,趁勢一齊主力全中,那無疑計劃就是極其成功的。
其次,自然就是等待鄧當、徐盛率部奇襲烏林側翼的動向。
等待有了機會,在興一擊必殺!
等待數日,方才是傳來了喜訊。
在抵足烏林不遠的隱藏處里,鄧當所部方才是走出去了。
并在臨即將快抵達烏林水域時,信使已經折返赤壁大營。
并徐徐將此情況予以告知。
既然已經接收到己方的奇襲繞后部隊的動向,周瑜那敏銳的神經亦是頓時間一瞬間秀到了一絲敏銳的戰機。
緊隨著,在當天夜里,就刮起了一場東南風,且風勢還是愈演愈烈。
這顯然就是為袁軍苦心孤詣后所打造的天大優勢。
既然天公作美,周瑜自然也笑納了,面上流露著微笑,開始下達各項作戰計劃的部署。
其中,以祖郎率本部之士作為先鋒,先行負責船只上滿載著蒿草、硫磺等引燃物的火船徐徐向烏林大營推進。
一旦敵營火起,便伺機殺入營中,以逼迫敵軍膽喪,令其軍心士氣盡失。
其次,周瑜更是命黃蓋、韓當分別統領左右將軍,待火起后,分別領眾發動攻擊。
而他自身則領著半個徒弟呂蒙,親自登上一艘龐大無比的樓船,以予以居中指揮各軍。
這一次,他要讓呂蒙好好見識一番。
究竟何為大場面下的大規模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