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道長何以能夠看出于吉并不在此處?”
瞧著左慈此時一臉平靜,雖然身間道袍被吹拂著,但身形、鬢發卻是絲毫不亂,宛若深藏定風珠一般,略帶笑容的說著。
一旁的袁耀亦不由流露出狐疑之色,故而相問著。
聞言,左慈面露笑容,撫須道:
“公子,您可能有所不知,其實于吉與慈是師承一門,他乃是我的師弟呢。”
“慈對于他的施法行為以及動作等特征都無比熟悉,故而能夠迅速窺破且斷定此事。”
一席話落,左慈緩緩解釋道。
此話一落,卻頓時令袁耀心間忽然是五味雜陳,不由漸漸暗暗對其心生了數分警惕之色,此人該不會當真是假意以相助自己,實則是要與于吉暗害己軍吧?
這不由得他不多想。
不知道事情真相無所謂。
但一向都是幫親不幫理,自己與其沒有絲毫的瓜葛利益可言,他憑什么要主動幫自己呢?
雖然暗生芥蒂,但袁耀面上卻也依然一臉從容,并未表露出來,沉吟一陣,方才流露不解之色,以疑惑的語氣詢問著:
“道長,本將有一事不明,您與我軍非親非故,而本將也并未給與過丹頂教的絲毫恩惠,您為何要主動前來相助我軍呢?”
“更何況,前方那人還是您的師弟。”
聽聞此言,左慈也瞬間間嚴肅起來,緊緊以目光直視著袁耀,深吸了一口氣。
他已經聽出來了,方才袁耀似乎已經對他起了戒備心思,故而以言語試探著他。
稍作調整一時半會,左慈重新調整好心態,繼續浮現出濃濃笑意,遂笑著道:
“公子,您有所不知,雖說慈與于吉師承一門,但所向往以及研究的方向卻都不盡相同。”
“于吉一向推崇有為,他時常喜歡摻和天下事,攪亂風云,并達成自己的目的,且他雖是道門中人,可卻是俗心不免,胸間依然暗藏著滔天野心。”
話落此處,左慈稍作琢磨一番,遂才繼續說道:
“依貧道猜測,此次于吉相助劉繇軍,恐怕也并不是為了單純的阻止公子的大軍罷了,背后的事情遠遠沒有想象得那么簡單。”
“他更多的應該是想借助吳郡各方勢力的推動,以此來架空劉繇,令其麾下的勢力再度暴漲,繼而將影響力擴充至整個江東之地。”
“什么?輻射整個江東?”
聞言,袁耀頓時之間瞳孔微縮,不由頓了頓,連忙道:
“此人當真有如此之大的野望?”
“確實如此,于吉野心勃勃,公子或許還不清晰他在吳、會地區的勢力究竟達到了多么恐怖的程度。”
“他在吳、會之地布道十余載,麾下信徒無數,遍布諸地,且這些信徒對于他以及他的教派都無比信任與推崇,且信仰也極為狂熱。”
“公子或許不知,連境內山間里的山越等夷族都有不小的勢力正在虔心信仰太平教。”
一言一語,此時袁耀早已熄了一切心思,面無表情,靜靜的聽聞著左慈講解著關于于吉的一切情況。
他現在才恍然明白,為何于吉當初要親自面見自己,前來商議合作一事,讓自己給其大肆提供道場,以及全力以赴地支持他主持開展道會,并收攏信徒的意義所在了。
此人當真是一不折不扣的野心家。
從左慈的分析來看,于吉絕不是那么容易滿足之人。
試想想,若當初袁耀當真應允了于吉的要求,會出現何等局面?
以太平教的發展速度,想來不出數載,江淮諸郡的百姓、民眾必然也會受到教派的蒙蔽,從而令其紛紛成為他們狂熱的信徒。
只要此事一成,那么袁氏在淮南統治的威信力必然會大大減弱。
而只要江北諸郡受到教派輻射,繼而影響到江東其余各郡以及江西大地將不會是太大的難事。
但凡情況真如此發生的話,那局勢危矣!
揚州諸郡一旦遍布太平教的信徒以及勢力后,那對于吉來說,日后無論是架空還是選擇效仿曾經的張角聚眾起義,都將得心應手。
此主動權將握于手中。
這一刻,聽聞著左慈的描繪下,袁耀已經漸漸的弄清了于吉究竟是多么野心勃勃的一個人。
“怪不得原史上孫策會全然不顧一切的反對聲,執意也要滅殺于吉了。”
“此人的確乃是禍亂天下,野心勃勃,為禍一方的神棍陰謀家也!”
一時,袁耀在心底暗暗思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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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了左慈講述良久,袁耀卻也還是流露出不解的神情,不由再度相問著:
“道長,只是本將還是有所不明白,縱然于吉再如何野心勃勃,但作為師承一門的同宗,道長也并未有理由前來相助我軍吧?”
一時間,袁耀依舊還在試探性地相問著。
他今日非要弄清楚左慈相助自己的本意不可!
“呵呵…”
聞言,呵笑一陣,左慈不由會心的笑著解釋道:
“當然,此自然不會是貧道出手對付他的理由。”
“公子果然聰慧過人!”
言語間稍微夸贊一番袁耀,遂又道:
“其實,這還是起源于貧道與于吉之間的理念之分。”
“他推崇有為,時常挑動天下事,予以趁機漁翁得利。”
“但對于貧道來說,慈創立丹頂教,一向主張無為學說,主張天下萬事萬物自然有其必然的發展規律,凡是不可去強求或者是一力改變,一切自有天定!”
“事物最終會發展至何處,亦是有所規律可循,是不可逆的。”
話至此處,左慈下一秒卻是忽然語氣亢奮起來,沉聲道:
“就如現今的公子攜大眾征伐江東,欲一統揚州諸郡,還州郡內黎民百姓安定祥和的生活,可于吉卻趁勢跳出來挑事,以唯恐天下不亂。”
“此已經是逆天行事,貧道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理應前來相助公子渡過此次難關。”
一席話語洋洋灑灑的脫口而出,說得無比的冠冕堂皇,卻又令人無比的受喜。
縱然是袁耀,此刻聽聞此話亦不由露出了喜色。
注:文中提到的江西之地在古代是指長江以西的領地,范圍是豫章郡,不是今天的江西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