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國外辦?”
吳萍和沈凌云得知兒子的婚禮計劃后都有些意外。
沈亦澤點點頭:“對,先在國外辦一場西式的,再回來辦中式的。”
“那我和你爸是不是還得出國啊?”
“那必須,親戚可以不請,雙方父母不能缺席。”
沈凌云冷不丁問:“哪個國家?”
“英國。”
老爸對某些國家深惡痛絕沈亦澤是知道的,他當然不會踩雷。
“爸,到時候你可以跟我媽在英國多玩幾天,所有開支我給報銷。”
沈凌云還沒表態,吳萍已將頭搖成撥浪鼓:“不不不,我和你爸一大把年紀了,就不折騰了。”
楊九安笑道:“年紀不是問題,我媽就最愛旅游了,退休之后,幾乎每個月都要往國外跑。”
“那不一樣,你媽會英語,我和你叔叔連普通話都說不好,把我們丟去國外,那真是兩眼一抹黑,別說旅游,連北都找不著。”
沈亦澤說:“沒關系,我可以給你們找個私人導游。”
因為兩場婚禮的間隔很短,只一個月,他和安安必須盡早回來籌備,不然他就給老爸老媽當導游了。
吳萍仍不同意:“你不要操心這些有的沒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婚禮辦好,然后盡早把孩子生了,以后有的是時間旅游。”
沈亦澤并不贊同老媽的說法,婚禮要好好辦,孩子遲早會有的,但該享受生活的時候也要好好享受,不能被這些事情所綁架。
不過他也知道,老媽和絕大多數父母一樣,觀念比較傳統,因此他沒有反駁或解釋,只是順著她的話說:“知道了媽,那婚禮之后,我和安安帶你們出去旅游,怎么樣?”
“再說吧。安安,你媽什么時候來?”
吳萍將話題岔開。
“初二。”
“你爸來嗎?”
楊九安搖搖頭:“他工作忙,來不了。”
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楊清文也愧見方瓊,與其來破壞氣氛,不如避而不見,包括上次訂婚,他也只是匆匆一面,吃完席就走了。
沈亦澤說:“不礙事,媽,你盡管安排,岳父那邊我會告知的。”
吳萍“害”一聲:“你高估你媽了,你們要辦古代的婚禮,我哪懂這些?我覺得你們的方案挺好的,喜慶、大氣,各方面的禮數也很到位,就按你們想的來吧,媽這次就不管了。”
老媽對迎親嫁娶之類的事一向看重,連她都覺得滿意,看來的確是不錯。
沈亦澤囑咐道:“爸,媽,這事兒你們知道就行了,街坊鄰居問起,不用說得太詳細,反正咱也不會請。”
吳萍立即說:“你放心,我會管好你爸的。”
沈凌云頓時不樂意了:“什么叫管好我?我又不會到處宣揚!”
“你可得了吧你,就你一天天愛吹,搞得別人以為咱家多有錢似的,隔三差五就跑來借錢。”
“胡說,借錢的基本都是你的朋友,跟我有什么關系?”
老爸老媽日常斗嘴。
除夕夜,吳家一家齊聚一堂,免不了要關心安亦的婚事。
沈亦澤如實相告。
薛琴問:“伴郎伴娘選好了嗎?”
“有人選了,但還沒定。”
西式婚禮中,伴郎伴娘的數量視婚禮的規模而定,一般不會超過八人,沈亦澤和楊九安并不打算請那么多,只一人四個,三個朋友一個親戚。
安安的伴娘暫定為徐文茜、何雅、秦晚笛和她的小表妹林書香——三年過去,小表妹早已高中畢業,上次在訂婚宴上見她,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伴娘選了徐文茜,伴郎自然少不了張春林,此外還有蔡佑寧和丁世杰。最后一位親戚,由于在吳家沈亦澤是老小,表哥們都結了婚,侄子又是未成年,所以便找了沈家一個關系還算不錯的堂弟,沈亦聞。
伴郎伴娘是舶來品,中式婚禮沒有這個說法,不過在明制婚禮中,新郎和新娘都有各自的執事,執事的任務比伴郎伴娘更重,比如新娘的卻扇禮,就需要由執事為新娘執扇。
所謂的卻扇禮,是女子出閣時用扇子遮住面容的禮儀。
在古代,這個禮儀通常會放在出閣大禮之后,新娘在拜堂拜親和答謝賓客時應全程手執團扇遮面,直到嘉禮完成,眾賓客退出新房,才對夫君露出真容,也就是所謂的洞房定情。
兩人在保留卻扇禮的基礎上將之簡化,只在拜堂之前由執事執扇遮容,之后便不再行此禮儀,鬧洞房什么的更不會有。
諸如此類的傳統禮儀還有很多,安亦選擇性地保留了一些,但即便是保留下來的,也經過改良和簡化,以達到古為今用的目的。
“哦,對了。”沈亦澤忽然想起一事,“雖然現在說這個有點早,但我還是提前跟你們透個底。”
見眾人都投來疑惑且好奇的目光,他接著說:“我們辦的是明制婚禮,選的場地是明代的宮殿群,現場布置我們也會盡量仿古,賓客也一樣,我們會為每個人準備一套明制漢服,大家穿上出席,這樣才更有氣氛。”
“每個人?大手筆啊!”二表哥吳啟亮驚得合不攏嘴,“你們打算請多少人?”
“景區的場地有限,只能請主要的親戚,可能就一百來個吧。”
其實還好,普通的漢服一件也就幾百塊,總共才幾萬塊錢,跟場地費一比,只是個零頭。
“那我們是不是要把尺碼發給你?”
“不急,過段時間我們會發請帖,請帖上會附上詳細說明。你們也可以來江南親自挑選,我們跟‘漢路絲綢’簽了合作,隨時去,說是安亦的賓客就行。”
“漢路絲綢?”薛琴眼睛一亮,立刻來了興致,“那我得去好好挑挑,這家店的漢服我特別喜歡。老弟,我要是相中了特別貴的,也給報銷嗎?”
沈亦澤不假思索:“隨便選,不設限。”
漢路絲綢最貴的漢服也才十幾萬,他相信表姐不會這么狠,假使不幸發生,他留了三億的預算,完全負擔得起。
“愛了愛了!”薛琴興奮不已,挽住表姐夫的手說,“過完年你就陪我去,我給你也選一件。”
事實證明,只要有機會,大多數女生都愿意嘗試一下漢服。薛琴一提,兩位表嫂也立刻動了心思,幾句話就將吳啟明和吳啟亮說服,最終三家人約在年后一起去江南試衣服。
沈亦澤摸摸下巴,他沒想到大家這么積極,幾萬指定是打不住了,表姐和表嫂們再替他省錢,也不可能選幾百的漢服,起碼也是幾千起步。
問題不大,只要不是人均十幾萬,對他來說就是九牛一毛。
他這想法只持續到春晚播出。
“臥槽?你贊助了春晚?二十億紅包?!”
當春晚主持人蘇東濱口播樂享短視頻的廣告時,表哥表姐們都有些傻眼。眾人都知道沈亦澤有錢,但沒想到這么有錢。
他趕緊解釋:“不是我贊助的,是公司贊助的。”
大姨說:“那不一樣嘛,你是老板,公司贊助跟你贊助有什么區別?”
沈亦澤知道跟大姨說不清,索性不解釋。
薛琴笑呵呵道:“牛啊老弟,看來我們不用想著給你省錢了。”
完蛋,這下幾千的漢服都不一定打得住了。
他心里這么想,語氣仍云淡風輕:“別給我省,盡管選最喜歡的,不必考慮價格。”
吳萍拿出手機,按主持人的指示打開樂享短視頻,問:“這紅包我們也能搶嗎?”
“所有人都能搶。”
“怎么搶?”
“你打開軟件,它會彈出一個集福字的活動界面,點進去就行。”
“我點進去了,怎么沒有?”
“還沒到點兒呢,9點才開搶。”
搶紅包這事長輩們顯然更加積極,當然,積極歸積極,真正操作還是要讓年輕人幫忙。其實在場的人都不差這點錢,但搶紅包不僅僅為錢,更圖個熱鬧喜慶,順帶測測各自的手氣。
“安安,你幫我爸媽弄。”
“好。”
楊九安替吳萍和沈凌云集福字,沈亦澤則幫其他長輩們裝機。
大姨問:“咱們自己人搶,會多分點嗎?”
“不會,這是隨機的,純看運氣。”
20億看似很多,考慮到春晚超過10億的受眾,平均分到每個人頭上還不到兩塊錢,也有66、88、2025等大額紅包,概率是每百萬出一個,約等于噱頭,以吸引更多人參與。
吳家顯然沒有這種幸運星,倒是楊九安搶了個66的紅包,這小財迷樂了一晚上。
老公撒了20億,老婆搶回66,也不知道有啥可高興的。
大姨家開館子的,也算生意人,問沈亦澤:“你花這么多錢贊助春晚,能回本嗎?”
這個問題沒法直接回答能或不能。和其他產業不同,互聯網這行,公司的每一筆投資,所獲得的收益很難用營收或某個單獨的指標去量化。
光看流量增幅,那無疑回本了,而且效果很明顯。樂享短視頻平時的日活在3億左右,在春晚播出時段,4個小時內的活躍用戶就超過6億,直接翻了一倍。
但這些流量有多少能夠留下來,留下來的能有多高的粘性,日均使用時長能有多久,增加的流量能否變現…這些都需要經過長期的觀察和后續的運營才能夠確定,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回沒回本就能下結論的。
解釋起來太麻煩,沈亦澤想了想說:“不管能不能回本,至少名聲打出去了,全國人民也樂呵了,對一家企業而言,這就夠了。”
“這話說得好,有格局!”大舅豎起大拇指,“我們的民營企業,就應該把眼光放長遠些,要不斷創新,要心系民生,要成為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
大舅不愧是前縣委,盡管退休十好幾年了,然處江湖之遠憂其君,大大在民營企業家座談會上的講話他竟能脫口而出。
大年初一,先去蔣菩薩廟里上香,然后沈亦澤包了個場,請大家帶去看電影。
《夏洛特煩惱》,這部電影雖是2000萬不到的小成本電影,籌備的時間卻一點兒也不比大制作少。
主要是演員難找,國內優秀的喜劇演員太少了,沈亦澤的標準又很嚴,有很多知名的演員愿意自降身價出演,可達不到他的標準,倒貼錢都沒戲。
東北的笑星雖多,但味兒都太濃了,篩了又篩,才終于選出令他滿意的班底。
成片他早已看過,效果很不錯,觀影過程中笑聲不斷,出電影院后,眾人都贊不絕口。
《夏洛特煩惱》的首日票房輕松過億,排片和上座率都碾壓同期。
影迷一般會根據導演和演員陣容選擇看哪部電影,這種情況卻正在慢慢發生變化,越來越多人發現,只要是金點掛了名的作品,不管是作為投資方、出品方還是制作方,大概率都是能夠值回票價的精品佳作。
金點出品正漸漸和必屬精品畫上等號,而且這一趨勢不僅存在于院線電影,音樂、劇集和綜藝,乃至于整個文娛產業,尤其是在流量當道、偶像猖獗的今天,金點和金點旗下的藝人無疑是一股清流。
當虛假炒作大行其道,才越發顯出堅持與用心的可貴,當割粉絲韭菜成為常態,才更體現不忘初心的難得。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桿秤,而現在,這桿秤已有了傾向。
初二,安亦將方瓊接到江州。
方瓊也是頭一次聽說兩人的婚禮安排,但跟吳萍和沈凌云的反應不同,丈母娘激動到拍手手:“去英國租個教堂?那太棒了!夢中的婚禮啊!絕對永世難忘!”
得知還要辦一場明制婚禮,更加坐不住:“明制婚禮是鳳冠霞帔吧?在明代宮殿里辦?!我天,安安,媽太高興了,為你高興…”
丈母娘雖然年過半年,但心里顯然仍住著一個小女生,看得出來,她非常喜歡這種浪漫的布置。
為人父母的,沒有不希望自己子女好的,尤其是方瓊,時至今日,她仍為當年沒能好好照顧安安而感到歉疚。
此時得知兩人的婚禮安排,心知女兒比她幸運,嫁了個疼她愛她愿意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由衷地為女兒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