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重要的利潤分成談妥,剩下的就交給何宇和韓志強處理。
“沈老師,新歌的編曲還滿意嗎?”
沈亦澤一進錄音棚,編曲老師就問他。
用于下個月應戰的歌曲已經制作完成,兩個版本他都聽過,不是他吹,他自認為唱得比林準好點,或者說,他演唱的版本更符合他寫這首歌時的心境。
至于編曲,由李敬民親自操刀的編曲豈會差了?也許不如《七里香》的編曲那般華麗,但配沈亦澤的詞曲,綽綽有余。
他笑笑說:“滿意,跟詞曲十分契合。”
頓了頓,問:“你們認識會填英文歌詞的詞作者嗎?”
“純英文歌嗎?還是中文歌里夾雜幾句英文歌詞?”
“純英文歌,不過副歌的詞我已經填了,需要對方根據我的需求填寫主歌歌詞。”
棚內的兩名編曲老師對視一眼,沉吟片刻后說:“其實寧姐的英文很好,她出過幾首英單,全由她自己填的詞。”
沈亦澤“哦”一聲,想起江怡寧曾有向海外拓展的野心,自然精通英語。這首歌的詞風偏稚氣,用詞相對簡單,交給寧姐來填,問題不大。
編曲老師問:“是要開始籌備海外專輯了嗎?”
“對,兩位老師要先聽聽小樣嗎?”
“好啊——等等,我把大家都叫過來!”
不多時,錄音棚自帶的小小休息室里便擠滿了人,工作室里的練習生、編曲、制作人,但凡空閑的,皆聞訊而來。
光是“莊逸新歌”這四個字,吸引力就足夠了,更何況還是為海外專輯特別打造的英文歌。
在華語樂壇,莊逸毫無疑問是正當紅的大熱詞曲作者,寫中文歌信手拈來的他,寫英文歌還能同樣的驚艷嗎?
在場的人既好奇又期待。
沈亦澤淡定地敲下播放鍵。
前奏響起的瞬間,眾人眼前一亮的同時均露出幾分意外的神色。
和莊逸之前的所有歌一樣,從前奏開始就相當抓耳,但和之前的所有歌不同,從前奏開始就融入了電子元素。
在電音這塊,沈亦澤屬于會欣賞不會創作,可這首歌本就是EDM(電子舞曲)風格,做小樣的時候不加一些電子元素,他總感覺不得勁。
只是跟江怡寧的《蜂》比起來,他選取的電子音色屬實low了點,連他自己都不甚滿意,不過他只有這個水準,做到這個程度已然盡力了。
短短數秒的前奏之后,主歌進入。
第一段主歌未填詞,旋律仍延續前奏的舒緩和清新。
酷玩樂隊在所有搖滾樂隊中算很另類的了,他們頂著“搖滾”的帽子,大部分歌曲卻偏向低沉、舒緩和治愈,從早期的《Yellow》一直到這首和煙鬼合作的《Something
This》,哪怕期間有過調整和轉型,風格卻始終未變。
雖然這首歌在樂迷之中的評價褒貶不一,但當前奏響起的瞬間,沈亦澤就知道,這就是他從小聽到大的熟悉的酷玩。
很快,第二段主歌伴隨著沈亦澤清亮的聲音進入:
go(她說,你想要去往何處)
risk(你想要歷經多少風雨)
somebody(我并不追尋)
gifts(擁有超人天賦的人)…”
在場并非所有人都精通英語,但這首歌的用詞非常簡單,再加上演唱者受限于自己的英語水平,沒有使用連音、滑音、吞音等發音技巧,幾乎每一個詞都唱得十分清楚,雖然聽起來美感不足,略顯蹩腳,卻能把歌詞大意聽明白。
歌詞是這首歌最廣為詬病的一點,沈亦澤卻認為,簡單的詞同樣能夠傳達出微妙的感情,直擊每個人內心最美好又最脆弱的部位。
to(只想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kiss(親吻我愛的人)
this(我想要的僅此而已)
歌聲在吶喊中戛然而止,余音仍飄蕩小小的房間,回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相當洗腦的旋律,聽完整首歌,所有人的腦海里始終盤旋著那句“I
this”,如果這不是小樣,而是已經發行的單曲,不聽個十幾二十遍,只怕很難出的去。
“沈老師厲害!”
“這旋律寫得真好!”
見眾人不吝贊美之詞,沈亦澤只平靜地說:“這個小樣還很粗糙,我不擅長電音,這一部分就要麻煩寧姐和各位編曲老師了。”
其中一個編曲笑道:“電音的話,那是寧姐的強項,我們懂的也不是太多。”
在國內,電音到底是小眾中的小眾,工作室的編曲老師以做流行音樂的編曲為主,電音接觸得不算多,有些甚至不如沈亦澤了解。
江怡寧下午三點才抵達工作室。
最近一段時間,她接到的商務邀約因《蜂》的突然躥紅而暴增。連趕好幾場活動,回來之后,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
見了沈亦澤,卻立刻抖擻起精神,催促道:“聽說你不僅寫了旋律,還填了歌詞?快,放給我聽聽!”
這家伙的英語水平如何,別人不知道,江怡寧可很清楚。
她合理懷疑,他這歌詞怕不是用翻譯軟件寫的。
沒等沈亦澤放歌,編曲老師先吹了起來:“這歌好聽!國外的情況我不了解,但如果在國內發售,絕對能火!”
“是嗎?”江怡寧頓時興致高漲,“那我可得洗耳恭聽。”
“大可不必,這只是小樣,別太期待。”
這首歌的成績雖然不錯,但還遠遠沒到紅遍歐美的程度,沈亦澤怕她期望太高,容易失望。
他說完,再次放一遍小樣。
江怡寧不發一言,專注聽完。
出乎她的意料,這歌的歌詞雖然簡單,完成度卻很高,挑不出任何硬傷。
“確實不錯,旋律挺抓耳,如果做成電子舞曲,嗯,應該會很別致。第一段主歌怎么沒有歌詞?”
沈亦澤拿出小本本,遞給江怡寧:“這是第一段主歌的中文版歌詞,我的英語水平你是知道的,這種程度已經超出我的能力,只有靠寧姐你了。”
江怡寧笑著接過筆記本,大致看了兩眼,點點頭說聲“行”。
“電音部分我不是很懂,我的想法是以Future
Bass起勢,從最開始的弱拍到高潮,一點點積蓄力量,我覺得這樣會比較帶感也比較大眾。”
這是原版的風格,也是煙鬼的慣用套路。
煙鬼不是那種以音色和節拍見長的EDM組合,相反,他們所做的是進一步模糊電子和流行的界限,有時候沈亦澤也搞不清他們做的東西是節奏藍調還是電子。
江怡寧“唔”一聲:“知道了,我回頭想想該怎么做。”
沈亦澤說:“我已經跟TuneCore那邊談好,這首歌將作為專輯的一單推出,暫定于12月發行,時間上沒問題吧?”
“還有一個多月呢,綽綽有余。”
江怡寧累得腦子有點轉不動,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臉驚訝地問:“你的意思是,這張專輯要走打單流程?”
“對,只打一單。”
“看來你對這首歌很有信心啊!”
沈亦澤笑道:“只憑這個詞曲,我是沒信心的,可這不還有寧姐你的電音嘛,我對你很有信心。”
這話聽著受用,江怡寧輕輕一笑:“打單的花銷不低吧,對方就這么同意了?”
“宣發的費用由我們承擔。”
“那成本就高了,只是一張試水的專輯,而且大部分都不是新歌,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冒險?”
江怡寧擔心收不回成本,就像她17年發的那幾首英單一樣。
沈亦澤認真地說:“虧一點也無所謂,關鍵是要把寧姐你的名氣打出去,讓海外歌迷知道在遙遠的東方還有這么一號人物,等二專、三專,我會寫出比這更好的旋律,幫你在歐美樂壇站穩腳跟。”
他記得的英文歌不如中文歌多,但幾乎全為歷屆格萊美獎、全美音樂獎、公告牌獎、全英音樂獎等歐美音樂大獎的獲獎作品。
不謙虛地說,他的存貨將這些獎項包攬個十年八年的毫無問題。
江怡寧發現這家伙的野心竟比自己還大,不過,她當年沒做到的事,以他的才華,說不定真能幫她實現。
“你好像挺重視我在海外的市場?”
沈亦澤坦然承認:“當然了,既然你把你的海外事務委托給咱們公司了,那我當然要好好運營,你在歐美混得越好,公司才越賺錢嘛!”
除了這個原因,還因為華語樂壇的盤子太小了,競爭激烈不說,市場還不夠規范,聽眾的付費意識更遠不如國外。
想要在全娛和騰飛的壟斷下闖出一片天地,音樂相關的業務必須走出國門,跟國際接軌。
這是他為公司想到的出路之一,不管有沒有江怡寧,他遲早會走這一步,這件事不過是給了他一個提前布局的契機罷了。
從工作室出來,臨近六點。
給安安打個電話過去,卻被她掛斷。
十幾秒后,收到她的短信:“忙,會加班到很晚,下班前給你電話。”
沈亦澤輸入:“忙什么呢?”
寫完又刪掉,只發了一個“OK”過去。
既然安安在忙,就不要打擾她了。
去菜場逛一圈,買點食材回家。
入住新家的第一個周五,也是他在新家做的第一頓飯。
家里廚房是半開放式的,以吧臺隔斷。
本來想跟安安一起開灶——安安不必親自下廚,她只需美美的坐在吧臺邊,一邊喝檸檬水一邊陪他聊天,甚至都不必聊天,只要能讓他感受到她注視的目光,就足夠幸福。
可惜天公不作美,平時不見加班,偏偏趕在周五這一天。
轉念一想,安安不在也好,這丫頭只會影響他做菜的速度。
他先將蓮藕排骨湯煲上,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菜炒好。
吃了飯刷了碗,坐電腦前思考。
這幾天和程洵等人討論過,公司要拓展海外業務其實并不容易,不是說發幾首歌,捧幾個歌手出來就可以了。
沈亦澤對歐美的文娛產業結構只了解一點皮毛,貿然沖進去,碰壁還算好的,弄不好會被別人玩死。
除了這件事,還有秦晚笛的紫荊音樂基金會。
公司和公益在某種意義上互為反義詞,只有當做公益有利或名可圖的時候,才會有公司慷慨解囊。
在沈亦澤看來,紫荊是相當有潛力的,只要運營得當,完全可以讓公司名利雙收,同時還能攀上秦之茂這層關系。
他仔細翻看運營部交上來的方案。
九點左右,估摸著安安快下班了,他便裝一盒蓮藕排骨湯,輕裝出門。
開車到陸橋傳媒樓底,打開收音機,調頻到FM101.6。
蔡佑寧溫柔的嗓音充滿整個車廂,聽得人心情放松。
許久沒聽《江南之音》了。
蔡蔡也挺忙的,不僅要籌備電臺APP,還要兼顧臺里的工作,也不知他能從江南臺挖走多少墻腳。
臨近十點,安安才打來電話。
他立刻接起:“完事了?”
“沒呢,不過快了,你可以準備來接我了。”
“我已經到你公司樓底了。”
“這么快?”
“那不然怎么叫隨傳隨到呢?”
楊九安笑:“那你上來吧,我還要一會兒。”
“好嘞!”
沈亦澤拎著保溫飯盒上樓。
上次羅新宇帶他參觀過,他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記性好,熟門熟路地走入安安所在的辦公室。
“就你一個人啊?”
偌大的辦公室冷冷清清,只有安安孤軍奮戰。
“對呀,有別人在我就不叫你上來了,不太好。”
楊九安拉了張電腦椅到她身邊,拍拍椅面說:“坐!”
沈亦澤在她身邊坐下,將保溫飯盒放旁邊工位的辦公桌上,一邊揭蓋一邊問出那個他早就想問的問題:“在忙什么呢?”
“給我安排了個新項目,我在整理材料——好香啊,給我煲的湯?”
她湊近張望,身體幾乎快要湊進他懷里。
“哇,蓮藕排骨湯!我愛喝這個!”
面對安安這近乎白給的姿勢,沈亦澤很想一把抱住她,可他的手正為她盛著湯,不得閑。
湯仍冒著騰騰熱氣,很燙,他盛出一小碗給她,糾正她說:“這可不是蓮藕排骨湯。”
“不是嗎?”
楊九安端著湯打量兩眼,明明就是蓮藕和排骨啊!
“不是。”
他語氣堅定。
“那是什么?”
沈亦澤一本正經地說:“這叫思念湯,此湯以思念為引,熬制七七四十九小時而成。”
楊九安賞他一個白眼:“騙鬼吧你!哪有七七四十九個小時,明明昨晚才見了面…”
這幾天雖然白天見不著面,但他天天接她下班,每晚都見。
他笑道:“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已經有超過二十個小時沒有見面,換算成太陽時,就是兩年半。”
楊九安一時竟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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