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便起床把紅豆粥熬上,趕在女生下樓之前熬好,然后被珊珊勒令回房。
一直等到9點,他才被放出房間。
喝點粥,換上連帽衛衣和束腳褲,背上情侶背包,出門。
先去超市把安安喜歡的零食買上,時間還早,繼續逛街。
在認識安安以前,他其實很少逛女生的配飾店,可自從認識安安,每每路過這種精致的小店,他就忍不住進去逛一圈,看有沒有適合她的小配飾。
挑來選去,最終買了只純銀手鐲,手鐲銀白而纖細,做工精美,其上鑲嵌一顆小小的草莓色水晶石,既俏皮又少女,完全就是安安的款式。
吃過午飯,早早抵達指定地點。
太早了。
他放平座椅,睡午覺。
3點,鬧鐘將他喚醒。
下車活動一番筋骨,倚在車頭望向街角,沒有咖啡店,卻仍在等一個人突然的出現。
節目組老愛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又不是拍《轉角遇到愛》,干嘛每次都弄這么一出,若不是他自己寫的策劃,他早就開噴了。
他猜測安安可能已經到了,就在那個轉角之后,只不過被節目組攔了下來,就像他上次被攔下一樣。
轉念一想,又覺得安安可能還沒到,她上午還有一場約會,也許來不了這么早。
他希望安安穿一身裙子,格子裙、連衣裙、半身裙、碎花長裙…隨便哪一種裙裝,只要她穿,一定是最美的風景。
也許她會把頭發放下來,她的頭發烏黑亮麗,又很柔順,在這個微風習習的涼爽午后,沒什么比隨風飄揚的秀發更令人心曠神怡的了。
也許她還會戴一頂帽子,也許還會挎一個小包,也許…
安安闖入他視線的一瞬,他立刻站直身體,目瞪口呆。
她嘴角噙笑,正以他想象中的模樣姍姍而來。
一頂小巧的藏青色貝雷帽下,柔順的秀發披在雙肩,滿滿少女感的彩虹條紋針織衫,搭一條粉色的紗裙,斜挎一個可愛的小白包,一雙平底的黑色小皮鞋,噠噠噠噠,踏出少女漫中青春唯美的秋日戀曲。
他一眨不眨地望著這個從他審美里走出的女孩,望著她甜如甘泉的笑容,美如櫻花的身姿,和慢慢靠近的輕如貓咪的腳步。
他感到詞窮,翻遍記憶里所有美好的詞匯,都遠遠不足以形容此時的場景。他唯一知道的是,從見她的第一眼起,他的眼里就只有她,而從這一刻起,他的心里、腦海里、生命里也只會且只能是她了。
他忽然想,說不定真如歌詞里寫的那樣,他和她就是前世有約呢?不然,他怎么好死不死,偏偏穿越到有她的世界,偏偏在穿越的第二天遇見了她,偏偏撿到了她的日記,偏偏對她念念不忘…
“想什么呢?”
楊九安在他跟前停下,巧笑嫣然。
沈亦澤深深呼吸,認真地說:“想你。”
楊九安歪歪頭,疑惑:“我不就在這里嗎?”
“是啊,你在這里,真好。”
安安的背后,某個不解風險的人閃現而出,張牙舞爪,他趕緊收斂起如雨水溢出的愛意,柔聲道:“上車吧。”
“很神奇,你來之前我就想到了,你可能會穿一身裙裝,把頭發放下來,再戴一頂帽子,挎一個小包包…”
沈亦澤一邊開往南湖風景區一邊說。
楊九安問:“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想到這樣的畫面,除了有一點不同,其他都完美契合。”
“哪一點不同?”
“我以為你會穿藍色系的,沒想到今天是粉粉的。”
“偶爾也要換個色系嘛!粉色不好看嗎?”
“好看!”沈亦澤不假思索,“你出現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哪兒來的櫻花姑娘,也太唯美了吧,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女。”
“真有這么好看?”
楊九安心里雀躍,忍不住從小挎包里取出手機,對著自拍自我審視。
沈亦澤正色說:“真的。一般女生駕馭不了粉色,首先氣質得對,只有像你這么可愛這么少女的女生,才駕馭得了,不然就是裝嫩;其次得白,稍微黑一點都不行,像你這樣瓷白瓷白的,搭配粉色簡直完美。”
“沈亦澤——”
“嗯?”
他略有些詫異,安安還從沒有這么正兒八經地叫過他的全名。
楊九安笑盈盈地問:“你怎么這么會夸人啊?”
“我不是刻意夸你,事實就是如此,我已經很努力地雞蛋里挑骨頭,愣是挑不出一點瑕疵。”
她“嘖”一聲:“會說話就多說點,我愛聽。”
沈亦澤笑笑,說:“你幫我拿張濕紙巾吧!”
濕紙巾?這沒頭沒腦的,突然說什么呢?
楊九安一頭霧水,問:“你放哪兒的?”
“手套箱,就你面前那個儲物箱,打開就是了。”
迷惑歸迷惑,她仍按他說的打開手套箱,立馬愣住。
沈亦澤看她一眼,笑道:“取出來吧,給你的。”
“你干嘛又買禮物…”
語氣責怪,嘴角卻揚起,手誠實地取出寶藍色的方形首飾盒,還沒打開,心就已經猜了起來:是什么呢?看大小,應該不是戒指、耳墜或項鏈…
“哇!手鐲?”打開首飾盒的同時,她驚呼出聲,“好漂亮啊!”
“戴上試試。”
他催促。
楊九安戴上手鐲,將手伸到窗前,陽光下,草莓色的水晶石泛起鮮艷欲滴的紅潤光澤。
“好看嗎?”
她問。
他在紅燈路口停下,側頭看向她纖細白皙的手腕,由衷贊嘆:“好看,皓腕凝霜雪。”
楊九安臉上一燙,解釋道:“我是問你我戴這個好不好看。”
“這還用問?我肯定是覺得好看才買的呀,關鍵看你喜不喜歡。”
“喜歡!”她脫口而出,“很適合我!”
信號燈跳綠,沈亦澤繼續開車,順著她的話說:“我也覺得很適合你。早上逛到的時候,我一看,這不就是你的手鐲嘛,就順便買回來了,真不是特意給你挑的禮物。”
“你早上逛街了?”
“對啊,又沒人跟我約會,我就只能一個人逛女生的配飾店咯!”
一個男生獨自逛女生的配飾店,光是想想那個場景她就覺得尷尬,尷尬之余又有點感動,認真地說:“謝謝,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他頓了頓,問:“你要不睡一會兒?那地方挺遠的。”
“來的路上睡過了,現在特別精神。”
“那你要不要吃點零嘴,就在后排的背包里,你自己拿。”
不提也就罷了,他這么一說,她立刻嘴饞起來。
從背包里翻出一袋海苔,一邊吃一邊喂他吃。
“上午去哪兒玩了啊?”
沈亦澤目視前方,專注開車,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但楊九安知道,這是送命題。
“沒去哪兒,就爬了個山。”
她試圖糊弄過去。
他顯然不打算放過她,追問:“爬的哪座山啊?”
她只好如實回答:“紅楓山。”
沈亦澤瞬間不淡定了,他很清楚紅楓山對安安的意義。
心里慌如老狗,表面上仍不動聲色,試探道:“人肯定很多吧?”
“不多,楓葉沒紅呢,沒什么人。”
楓葉沒紅?對哦,現在才九月,楓葉飄紅要到十月中下旬去了。
他頓時松一口氣,問:“好玩嗎?”
他本以為楓樹都沒紅,肯定很無聊,豈料安安說:“挺好玩的,主要是我很久沒去了,挺懷念的,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每年都會去楓園外拍…”
心塞。
他酸溜溜地問:“故地重游,高興壞了吧?”
等了片刻沒等到回答,就見一只蔥白的小手遞到他嘴邊,細長的指間捏著一顆小小的牛奶軟糖。
“吃糖。”
楊九安跟個幼教似的,完完全全是安撫小朋友的語氣。
見他乖乖地吃了糖,她才說:“好玩是好玩,但畢竟楓葉沒紅,還是有點遺憾,等十月十一月,我想再去一次,可能需要個拎包的。”
安安這簡直就是明示,沈亦澤立即說:“這可巧了,我別的不會,就會拎包。”
楊九安撲哧一樂:“你少來了。不說這個,你快告訴我,我們去哪兒玩?”
“游山玩水,上午游了山,下午就該玩水了。”
“南湖嗎?”
“聰明!”
她忽然想起女神的演唱會就在南湖體育館,就在今天晚上,該不會…
“怎么個玩法?”
她旁敲側擊。
沈亦澤知道她想問什么,故意說:“還能怎么玩?游湖唄!”
她“哦”一聲,過了會兒,仍不死心,追問:“除了游湖呢?”
“那附近有很多工藝品店,我們可以一起逛逛。”
“還有別的嗎?”
“別的…吃飯算嗎?”
她輕輕點頭:“知道了。”
“怎么了,不太感興趣嗎?”
“沒有。很期待,一定很好玩。”
嘴上說著期待,眼底卻閃過一絲失落。
她暗暗自責:楊九安,你這樣太莫名其妙了!他又不知道你想去演唱會,甚至可能不知道今天有演唱會,你怎么能苛求他呢?
立刻把演唱會的事拋之腦后,換上愉悅的心情,問:“還有多久才到?”
雖然只是瞬間的失落,仍沒逃不過沈亦澤的眼睛。
他裝作毫無察覺,只是說:“馬上就到了。”
南湖位于江南市南部,是一個融水體景觀和園林風光于一體的旅游景區,相傳為乾隆六下江南時引宜江之水所造,因園中景觀多為仿西湖而建,因此又稱為小西湖。
抵達時已是四點半 兩人輕裝上陣,沿環湖步道徐徐而行,一側是鱗次櫛比的店鋪,另一側則是明凈如鏡的南湖,公園里游人如織,以年輕人居多,沈亦澤猜測,這其中應該有不少是沖著演唱會來的。
陪安安逛禮品店、紀念品店、工藝品店等亂七八糟的店鋪。
沈亦澤對逛街并不抗拒,只不過跟安安相比,他逛街的目的性會強一點,很少為逛而逛。
安安顯然就是逛著玩,具體表現為:什么都看,什么都喜歡,但就是什么都不買。
很氣,指店家。
沈亦澤想買給她,她也不讓,只說:“這種小玩意兒我家里有好多,都沒地方放,你就別給我買了。”
“誒誒,你快過來!你看這個怎么樣?”
飾品店里,楊九安沖沈亦澤招手。
他走過去,見安安舉著一條深棕色頭繩,繩上墜著個戴帽子的卡通小豬,笑了笑說:“很可愛,你扎一個我看看。”
“別,買了再扎吧,正好昨天我丟了條頭繩。”
“你把頭繩給我。”
沈亦澤伸出手。
“干嘛呀?”
楊九安不解,但還是乖乖地把頭繩放到他手里。
沈亦澤笑道:“我來買。”
“不用,你今天已經送我禮物了,我自己來吧。”
他卻不理她,徑直付了錢。
楊九安唇角微動,想說什么又忍住,等走出店門,她才微微蹙起眉頭抱怨:“都說了我自己來,你怎么不聽呢?”
她知道他是好意,但這樣的好意,她不喜歡,搶著付錢也不會讓她覺得慷慨,只會讓她感到負擔。
至少在確定關系之前,她不想占他的便宜,哪怕只是一條頭繩。
沈亦澤笑呵呵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是買來送給你的吧?”
楊九安愣了下:“難道不是?”
他要敢說送給別的女生,她一定當場翻臉。
“是給你的,但不是送,你得拿東西換。”
她下意識問:“拿什么換?”
他一本正經地說:“以舊換新,拿你舊的頭繩跟我換。”
她瞬間明白了,怪不得急急忙忙把錢付了,原來想要我用過的頭繩,真是…什么人吶!
她哭笑不得:“可舊的頭繩我也要用啊!”
“沒事,我給你保管著,等你要用了,你再拿新的跟我換舊的。”
這不是自尋麻煩嗎?
可這種自尋麻煩的事,她竟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她從包里翻出一條蝴蝶結頭繩,囑咐道:“這條頭繩我挺喜歡的,你可得給我保管好了。”
“放心,”沈亦澤立馬套在手腕上,“我會一直戴著的。”
他不僅要一直戴著,還要隨時隨地秀出來,宣示安安的主權。
楊九安抿起嘴笑,他的小心思她豈會不知,不過,她既然愿意把頭繩給他,就是為了讓他戴著,他要不這么做,她才會生氣呢!
沈亦澤看眼時間,已然五點。
時候不早,晚飯只能從簡。
他提議:“我們晚上吃簡單點怎么樣?”
“好啊,吃什么?”
“重慶小面。”
倒不是楊九安挑剔,她只是覺得奇怪,一碗面頂多吃十分鐘,吃完要干嘛呢?
沈亦澤解釋:“我們早點吃完,早點坐船游湖,天黑了不太安全。”
“那為什么不先游湖,再吃飯呢?”
“因為我餓了。”
他一臉嚴肅。
她只好說:“好吧,那我們走吧。”
小小的面館,生意卻火爆,店內清一色的小年輕,好幾個都自帶應援棒,顯然是為演唱會而來。
節目組已經放棄布景了,所幸兩人真就只是吃面,完全不聊人生,這樣的素材應該派不上用場。
“今天是有什么活動嗎?我看見他們帶了熒光棒。”
從面館出來,兩人往乘船的地方走,沈亦澤故意問。
楊九安平靜地說:“今晚有女神的演唱會,就在南湖體育館。”
“真的嗎?!”沈亦澤大吃一驚,“江怡寧的演唱會?我竟然完全不知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我感覺這次演唱會辦得比較倉促,以往都是提前一兩個月售票,這次前天才售票,也沒怎么宣傳,估計是粉絲專場吧。”
“那我們現在買票還來得及嗎?”
“早沒了,就一萬張票,哪兒輪得到我們。”
“那怎么辦?”他顯得十分慌亂,“你不是江怡寧粉絲嗎?肯定特別想去她的演唱會吧!”
她輕輕搖頭:“沒有啦,我也沒有很想去,我說了我是假粉,至今還沒去過她的演唱會呢。”
他一臉沮喪,自怨自艾:“正因為從沒去過,才會更想去一次。都怪我,我們來都來了,偏偏進不去,要是我提前做好功課——”
楊九安打斷道:“你別這么說,我真的無所謂。我之前問過你是不是喜歡棒球,你還記得嗎?”
沈亦澤正演得投入,突然被她這么一問,摸不著頭腦,點點頭說:“記得,是《簡單愛》里一句歌詞,我想和你看棒球。”
“那你怎么回答我的?”
“我說,這句歌詞的關鍵不是看什么,而是和誰看。”
“對啊!”她神態溫柔,“出來玩也是一樣,玩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玩。反正我很開心,去不去演唱會都很開心,而且,”她眨眨眼,對他甜甜一笑,“演唱會,以后總有機會去的嘛,對不對?”
沈亦澤被戳到了,嗓子有點發澀,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怔怔地看著她。
他想先抑后揚,演她一下,本以為安安會失落,沒想到她好像真的不太在乎,還反過來寬慰他,明明只是逛個街吃碗面,他卻感覺得到她的滿足。
“別傻愣著了,快帶去我坐船!”
安安的溫柔只持續了片刻,她立刻板起臉來,用威脅的語氣說:“沒有演唱會就算了,要是連游湖也沒有,我真的會打你的!”
沈亦澤哈哈一笑:“有的有的,只要是你想要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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