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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別整這些花里胡哨的

  蘇文在聽說這個消息時,并沒有感到意外。

  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瓦倫丁”的身份,與活化石學者托勒密·奧普勒修斯之間,必然會有一次會面。

  畢竟后者是如今整個多倫范圍內唯一可能與瓦倫丁舊識的人,而在瓦倫丁四百多年前逝世時,其他人都還沒出生,包括其余兩名大魔導師,都算是瓦倫丁素未謀面的晚輩。再加上“瓦倫丁死而復生”這一不得了的消息,托勒密隨時都有可能發出會面邀請。

  不過,他肯親自前來,而非邀請瓦倫丁出去,倒是讓蘇文有些意外。

  一名魔導師的領域空間意味著什么,像托勒密這種級別的強者,不可能不知道。事實上,若非出于絕對的信任或者自信,去別人的領域空間里串門是一種高風險的行為,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是在這種連規則都可以被扭曲的私人空間?

  所以他才會覺得,托勒密的請求,充滿了誠意。

  而既然蘇文早有準備,知道這一面遲早要見,那他自然不會拒絕。通過1號對瓦倫丁遺留下來的物品的綜合分析,如今蘇文早已經如同拼圖般結構重塑出了一個瓦倫丁的立體形象,雖然對于一些沒有記錄的關鍵信息無法盡知,但只要遵循著懂的少說、不懂不說的原則,如今他想要扮演真正的瓦倫丁,至少從性格和習慣出發,幾乎沒有什么難度。

  至于萬一托勒密問起一些自己尚不清楚的關鍵信息?四百多年的沉睡,總是會忘記不少東西的,反正自己一口咬定忘記了,誰也沒有辦法。

  甚至蘇文覺得,他可以借助這次會面為契機,反向從托勒密口中套出一些關于當年的事情。哪怕無法得到那個“圓桌集會”的關鍵信息,也至少豐富一下對當年一些往事的認知,填補一下這段對自己和希格露恩而言都一片空白的歷史。

  而讓蘇文如此有底氣的另一個原因,便是瓦倫丁的死亡本身。

  根據歷史記載,瓦倫丁大魔導師的逝世并沒有發生在輝煌大陸所處的空間。而是在某個春天,本應從領域空間走出、前往圣彼得學院進行重要會議的他無故缺席,并且幾天后學院高層收到了他送來的遺囑,才被人知道了他離世的消息。

  但在此前提下,蘇文翻遍了領域空間的每個角落,也找不到他的尸體,最后才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瓦倫丁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在領域空間里安排好了所有后事,然后把自己放逐到了空間亂流中。

  這說明,沒有任何人見證過瓦倫丁的死亡,一切解釋權都在他自己的手上,而這也為數百年后“鳩占鵲巢”的蘇文提供了莫大便利。他現在說,瓦倫丁死了,但其實沒死透,又復活過來了,可能很多人內心深處會不相信,但誰也無法找到確鑿的證據來否認這一說法,而這也正是他當初欣然借尸還魂的原因。

  既然決定要見面,那就沒必要拖拖拉拉。

  通過托勒密留下的元素信箋,蘇文讓希格露恩把會面時間訂到了當天晚上,并提供了領域空間中的一個空間坐標。像托勒密這種級別的強者,可以利用它直接發起傳送請求,并從輝煌大陸的任何地方來到位于表層空間的坐標點。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里,蘇文做足了準備,然后靜靜等待會面時間的到來。

  托勒密·奧普勒修斯很守時,約定的時間一到,負責處理與魔法有關事物的希格露恩那邊就收到了空間傳送請求。

  早已萬事俱備的蘇文讓希格露恩同意,兩個空間便建立了一條通道,這便是傳送陣的原理,只有魔導師以上超凡者才能夠接觸的層面。希格露恩雖然不算魔導師,但它對于元素的理解不亞于任何魔導師,因此能夠輕松辦到。

  會面的地點在當初蘇文“招待”萊因哈特的地方,是一個看起來無邊無際、實際上卻并不算大的封閉空間。大約兩分鐘后,伴隨著一道逐漸升起的白光,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托勒密·奧普勒修斯出現在了蘇文的眼中。

  而現在,他正在操縱著一團由世界樹之種凝結出的、代表瓦倫丁形象的元素虛影,坐在草原中的那座涼亭里,遙望著幾十米外的托勒密。后者沒有使用任何魔法,而是面色平靜,步伐緩慢地向他走來。

  進入涼亭后,托勒密緩緩坐在了“瓦倫丁”的對面。

  開場白十分簡單。

  “好久不見,瓦倫丁。”托勒密微笑道。

  但蘇文卻并沒有對此作出正面回應,而是用冰冷的目光直視著托勒密的雙眼,足足過了十幾秒才緩慢開口:“很遺憾,我不再是曾經那個瓦倫丁了。”

  這句簡單的開場白,卻是蘇文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結果,不但表明了疏離的立場,為之后的陌生感做出鋪墊,也讓蘇文能夠毫無顧忌地為瓦倫丁“丟失”了一些記憶開脫,最關鍵的在于——這甚至都算不上是一句謊言。

  坐在托勒密對面的瓦倫丁,的的確確不是曾經那個瓦倫丁了,只是在托勒密的理解中,這句話的含義或許會與真相有所差別。

  而畢竟是活了六百多年的老怪物,托勒密對此只是付之一笑,隨后道:“這是當然,我也不是曾經那個托勒密了。但有些事情,無論過多久,都是不會變的,對吧?”

  瓦倫丁輕嘆:“還是說明你的來意吧,我曾說過將來我會找你,但現在對我而言還不是時候,過了這么久,我有很大的爛攤子要收拾,你看看我,現在的我甚至連身體都沒有。如果你僅僅是來敘舊的,那你恐怕要敗興而歸了。”

  托勒密面色平靜道:“我此番登門拜訪,自然是有要事——不知你還是否記得我們當初許下的誓言?”

  “有關什么的誓言?”

  “看來你忘了。”

  “或許是吧,又或許我只是忘了所謂的誓言本身。我的確有著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我不記得與你一起發過什么誓。”

  “那你是否還記得‘圓桌集會’?”

  瓦倫丁沉默了,看向托勒密的目光,逐漸變得犀利。

  但他卻并沒有進一步追問。

  “抱歉,沒聽說過。”瓦倫丁淡淡道。

  這是蘇文的以退為進,在聽到從托勒密口中說出“圓桌集會”那四個字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認為不太可能的那個猜測成真了:托勒密前來拜訪自己的原因,與那顆安置在本源空間里的世界樹之種有關。

  很顯然,這個世界上并非只有瓦倫丁本人知道世界樹之種的存在,而近在咫尺的托勒密,便是其中之一。

  而這關系到六百年前的那場大戰,同時也是如今世上隱藏最深的秘密之一。蘇文本以為還要等很久才能夠得到只鱗片爪的答案,可事情的發展往往就是這么出乎預料,不會按照劇本來。蘇文如今其實尚未做好面對這種終極答案的準備,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出現了機會,自然不可能看著它白白溜走。

  不過蘇文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得太心急,在這之前,他要扮演好瓦倫丁的角色,因為如果托勒密對眼前瓦倫丁的身份產生懷疑,或許不會透露出任何秘密。退一步想,這或許就是一個誘餌,是托勒密為了試探瓦倫丁而拋出來的煙霧彈。

  果不其然,這樣的回應不但沒有讓托勒密生疑,反而微微點頭:“看來四百多年的磨損,讓你忘記了很多,我的朋友。但我必須要告訴你,我此次前來,與北部多倫如今面對的困境無關,而是以圓桌集會‘隱者’的身份見你——你好,命運之輪。”

  瓦倫丁的元素虛影面不改色,但置身于本源空間的蘇文內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感情這個托勒密,就是圓桌集會以塔羅牌為代號的成員之一啊!

  不過蘇文驚訝歸驚訝,這種發展倒是很合理,既然托勒密為了“圓桌集會”前來,那自然不可能是個小嘍啰。這么想來,在當初的多倫帝國,光是小小的圣彼得學院里,就有兩位圓桌集會的“大阿卡那”成員,也難怪在種族戰爭結束之后,多倫帝國能迅速成為整個北部大陸龍頭老大級別的存在了。

  然而,接下來,托勒密的話,讓蘇文更加驚訝得合不攏嘴。

  “圓桌集會從未將你遺忘,但按照規定,在你死后,命運之輪的位置將會空缺,以等待下一任主人。只不過,整整四百年,我們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如今得知你并未真正消亡,這或許正是命運的安排,我謹代表圓桌集會歡迎你的歸來。”

  瓦倫丁依然沉默。

  而蘇文則被整不會了,這是否…發展得有些太快了,直接開門見山,就跳過了確認身份的步驟的嗎?

  還是說,這也是試探的內容之一?

  事出詭異,蘇文不得不表現得更加謹慎。

  “如此輕易便說出這等大事,如同兒戲。”瓦倫丁的元素虛影臉上逐漸浮現出冷笑,“托勒密,你是否想過,如果我不是瓦倫丁呢?”

  而托勒密的回答再次出乎了蘇文的意料,甚至讓他到了不禁有些懷疑人生的程度。

  “沒關系的,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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