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的過程并不復雜,但也沒有簡單到直接滴血認主之類的傻瓜操作,因此如果沒有系統的說明書在,那么自己想要和這兩把神劍簽訂契約,估計還真得看劍靈的心情。
希格露恩2號…嗯,暫時就這么叫它吧,把契約的方式告訴了蘇文。
他需要用元素墨水在地面刻畫出一個并不復雜的法陣圖案,然后把血滴在上面,由銀月神劍啟動法陣以完成契約。
雖然蘇文早已知道,但還是認真聽完,然后從上次亡靈天災的收獲中翻找出了一套尚未拆封的高檔元素畫筆和墨水套裝,也不知道是哪位終亡教徒的私藏。隨后,他憑借著“賽文·阿萊耶”曾經的繪制簡易法陣經驗,在鋪上了紋章宣紙的地面勾畫出了契約法陣。在這個過程中,他沒有借助1號的力量。
總不能事事都讓它來幫忙。
雖然多年未練習已經有些生疏,法陣畫的很不怎么樣,但希格露恩2號此時顯然無心在意這種細枝末節。在確定法陣的準確度足以運行契約法術后,它便靜靜懸浮在正上方,從劍尖投射出一道如同激光的元素流,注入法陣中。
隨著一陣華光亮起,法陣圖案上的元素符文紛紛被激活,躍然離開紋章宣紙,在銀月神劍的劍身周圍盤旋片刻,隨后猛然收縮,就這么“鉆”進了劍身之中。在一陣光芒變幻后,銀月神劍光澤恢復如常,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但蘇文知道,契約已經簽訂。
從現在開始,這把銀月神劍2號,已經正式效忠于自己。
閉上雙眼,蘇文能夠隱約感知到眼前的神劍的輪廓,仿佛透過眼皮傳達到了自己的視網膜上,但他知道這實際上只是錯覺:根據系統的說明,這并非視覺上的感知,而是一種更為深層次的、能夠忽視空間隔閡的連接,當蘇文想要知道銀月神劍身處何方,它便會做出回應,從而在蘇文的視野中形成高亮輪廓。
值得一提的是,身為主從契約中的“從者”,神劍是無法拒絕這種回應的。
這意味著,只要蘇文想知道這把銀月神劍在哪里,那么就能夠立刻獲得它的方向和距離信息,并對其發布命令——甚至都不需要用口述,只要在注視著神劍的同時心中默念對它的指令,哪怕隔著十萬八千里,它也能夠立刻聽到。
這種“無法拒絕”并非來自某種強制性的效力,而是來自思想層面的轉化。
也就是說,劍靈希格露恩并非因為懼怕某種懲罰而不敢拒絕回應自己的呼喚,而是主觀層面被“削去”了拒絕的選項。而與之同理,從契約擬定開始,在這位劍靈的思考模式中,對于蘇文這位持劍者的“違命”、“背叛”、“加害”等負面思想,也被通通剔除,從根源上杜絕了這種事情的發生…話雖如此,系統的說明書上特別指出,要是好感度過低,還是有可能出現消極怠工行為的。
至于“劍靈”是否屬于生命、這些設定具體是怎么做到的、原理如何,蘇文自然不懂,就像他也不懂地球上的量子力學一樣。
畢竟是神器,總會有一些值得被稱為神器的理由,這種屬于世界上最玄妙復雜的原理,不必深究,只需要知道有這回事就行了。
契約的內容大抵就是如此,沒有更多花里胡哨的東西。當蘇文注視著這把銀月神劍時,如果想要操縱它的運動,在心中默念即可,至于更加復雜的功能,則直接向劍靈希格露恩下達命令,讓它代為完成。使用起來十分簡單,如同左右臂膀一樣輕松,可以說將實用主義的作風發揮到了極致。
契約完成之后,希格露恩2號凝立在原地許久,在蘇文感知著它的同時,它似乎在靜靜打量著蘇文。
終于,她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的新主人,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蘇文。”
既然契約已經完成,唯一的解除方式是一人一劍之間掛掉一個,那么蘇文也就沒有必要再做什么隱瞞。除了暫時不讓它接觸到有關系統的秘密外,自己的真名、作戰空間使用權等都可以開放,權限僅次于作為工具的1號。
“很少見的名字。”
“的確,但在其他人面前,你應當稱呼我為賽文·阿萊耶,或者少主,這是我在輝煌大陸上更為通俗易懂的名字。”
“我會記住的,那么你是否能夠兌現承諾,讓我了解一下這些年都發生了什么?”
“可以,不過在這之前,你的閱讀速度怎么樣?能瞬間讀完一本書嗎?”
希格露恩2號否認:“做不到,我只能和你們人類一樣慢慢閱讀,不過我不用眼睛看,而是去感知書本上的文字,所以應該能快一點。”
看來希格露恩并沒有1號那樣強大的掃描和數據處理能力。
“可惜,那你恐怕要花點時間來看歷史書了,正好我這里收藏了不少,等到閑下來了,你慢慢看就是了。”
蘇文說著,從倉庫的書架上翻檢出一本厚重的精裝書籍,名為輝煌大陸通史,是他出發后不久在紅楓鎮買的。作者是大名鼎鼎的傳奇旅法師艾澤,記錄了輝煌歷開始直到距今30年前的歷史,雖然最近的歷史事件沒有,但已足夠讓這位來自七百年前的劍靈了解一切沉睡后發生的大事。
希格露恩2號‘接’過書,用一股無形之力將其包裹、翻開,用劍柄湊上去看了看,片刻之后將其合上、放好。
“多謝…但有些地方,我還是想要去親自看一看。”她平靜道,聲色依舊冰冷,卻似乎有著淡淡的哀傷。
蘇文點頭:“以后會有機會的,但在這之前,你得做好保護我的工作。”
“那是自然,身為銀月神劍,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執劍人而戰。”說到這里,希格露恩2號頓了頓,又道,“但這不意味著我會對你的任何命令言聽計從,如果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發現你實際上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視人命為草芥的魔頭,那么我會…”
“會怎么樣?”蘇文好奇道。
“我會自斷劍身,再次沉睡,不再為你服務。”
“好。”
蘇文一口應允。
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蘇文大概也摸清了這把劍的性格。
蘇文自問還不至于像它描述的那樣是個帶惡人,而就算這把劍真的發神經把自己看成那樣,反正也不會對自己做什么,所以根本沒擔心的必要。
于是接下來,蘇文笑道:“在離開之前,我們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一些小小的測試。”
五分鐘后,訓練空間的空地上。
蘇文得到了這把“銀月神劍”,那么自然要弄清楚它能夠為自己帶來怎樣的收益,尤其是在保護能力這塊。蘇文需要經過一系列的測試,來確定它到底能夠抵擋住怎樣的攻擊,以明白現在的自己能夠應對什么級別的敵人。
然而,剛一來到此處,希格露恩的聲音就充滿凝重,如臨大敵。
“怎么回事?這里有著濃重的亡靈氣息,我能感覺到有一個強大而邪惡的存在,它就在這堵墻的后面。”
蘇文當即心中咯噔一聲。
竟把這茬給忘了。
別一語成箴,這把劍還沒出門就發神經吧!萬一這家伙是個精神潔癖,見不得來自亡靈位面的君主史萊姆,把自己利用史萊姆生產火藥的行為當做它口中的“十惡不赦”之事,當場表演一個自爆,那可就有點好玩了。
“那里鎮壓著一個強大的魔物,我建議你不要過去。”當即蘇文保持冷靜道,既然希格露恩用的是疑問句,就說明由于距離原因,它還沒有“看”清楚幾十米外那堵混凝土墻壁里面的史萊姆海洋。
“鎮壓?”希格露恩的有些狐疑,“若只是鎮壓,怎會有如此強大的氣息散發出?”
“因為這里并非輝煌大陸所在的空間,這只魔物被鎮壓于此很安全,所以沒有必要弄出多此一舉的行為。”蘇文神色認真地解釋道,“難道你還沒察覺嗎?這里是一個自成一體的小世界,你我都只是世界里的借住者而已。”
“…”
片刻沉默后,希格露恩問:“那么,這個世界的主人是誰?”
看來她承認了蘇文的話。
蘇文趁熱打鐵道:“你不會認識的,我也不認識。他十分神秘,也十分強大,但從未露面,只通過精神世界與我聯系,我對他的了解只有一點,那便是他似乎并非來自輝煌大陸。你是否記得,我先前對你說過,要稱呼我為‘少主’?那是因為,包括你的存在本身,都是這個小世界的主人贈予我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你應該稱他為主上,而我,只是這位強者在這個世界上的代行者。”
蘇文這段話七分真三分假,他描述的正是那個連新手教程都不給、什么都要自己慢慢摸索的坑爹系統,的確夠神秘也夠強大的。只不過,他把系統的身份用一種模棱兩可的說法講述了出來,用的也是大陸通用語的“他”而非“它”,因此會給人一種在描述一個神秘強者的錯覺。
其實類似的設定,蘇文在紅楓鎮時就已做好,他需要有一個足夠令人敬畏的東西作為后臺,才能夠震懾住這個世界上的各種強者大能。顯然,1號很強,但還不夠強,而且往往只有未知能給人帶來敬畏,當1號作為自己的跑腿工具被頻繁使用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未知”的屬性。
換言之,自己得把系統包裝成一個更加神秘強大的存在,宛如天神,而自己,“賽文·阿萊耶”,便是這個恐怖如斯的強者的代言人。
這就是所謂的狐假虎威計劃。
嗯,不太好聽,但目前來看還挺實用的。
至少神劍希格露恩2號聽完之后,沒有了剛才的暴躁語氣。
“奇怪的強者。”
它評價道。
“既然如此,那我沒什么疑問了,你剛才說過的測試是指什么?”
蘇文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當然是看看你有多抗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