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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老東西不講武德

  十分鐘后,環境優美的后花園里。

  換上一套整潔工作裝的薩摩·瑞恩從通風口鉆進了雅尼克斯子爵的宅邸。

  他原本以為還得多花些工夫,但在進入了大門之后,才發現領主府內部其實并沒有想象中森嚴的戒備,只需要要躲過一些固定的崗哨,就能夠輕易抵達宅邸所在位置。

  不遠處的露天宴會方向,器樂聲交相輝映響起,歌德樂團正在進行著激情四射的演奏,但除了這個專門打聽到的名字外,薩摩·瑞恩實際對它一無所知。別說樂團長叫什么了,甚至連身上的這身樂隊服裝,也是臨時找來的顏色相似的款式。

  不過,用來騙過門衛,已經足夠了。畢竟不會有誰專門去記一個樂團制服的詳細構造,反正單獨拎出來看,其實都大差不差。

  而既然門衛連自己穿的制服是否來自歌德樂團都看不出,那就意味著他們掌握的信息和自己差不多,自然更加不會知道樂團長的名字。那么,只要自己在面對他們明顯的試探行為時足夠自信,便能夠令他們相信是那個自己瞎編的名字。

  但薩摩·瑞恩絲毫沒有得意。

  這只是個開始。

  進入宅邸后,薩摩·瑞恩如同回到了自己家一樣,熟練無比地摸到了一個偏僻的儲藏室里,在貨架的最角落處躲了起來,靜靜等待深夜的來臨。

  宴會持續了三、四個小時,直到深更半夜,才告一段落。

  侍衛和女仆們陸續攙扶著醉醺醺的賓客回到房間,這個漫長的過程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薩摩瑞恩依然沒有動手。他繼續等待,直到時間到了后半夜,周圍的一切逐漸變得寂靜無聲時,才悄無聲息地從儲藏室摸了出來。

  即便是深夜,巨大而豪華的宅邸里也依然燈火通明。

  天花板、拐角處、長廊墻壁上,隨處都可以見到明亮柔和的魔導燈。薩摩·瑞恩早就注意到,不光這些燈光的位置和森林深處的訓練場一模一樣,甚至就連它們的亮度、光照范圍,都被模擬得極為相似。

  這股熟悉的感覺讓他渾身上下充滿了信心,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自己置身于早已熟悉了千萬遍的訓練場。手中的湯姆遜沖鋒槍已然上膛,子彈蓄勢待發,只需輕輕扣下扳機,就能夠噴薄出毀滅的火焰。

  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大開殺戒。

  首先要做的,還是耐心觀察。

  根據薩摩·瑞恩從訓練場得到的情報,從第五天開始,宅邸的每一層都會固定出現四名行動迅速、并會快速射出小石子的標靶,且它們從不待在在任何房間里,而是在走廊、陽臺、各個拐角隨機出現。

  薩摩瑞恩認為,這些標靶代表著宅邸里面的武裝守衛。而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行動緩慢,幾乎沒有反擊能力的特殊標靶,它們則可能代表著宅邸里工作的仆役。對于前者,薩摩·瑞恩并不打算留情,但對于后者,則沒必要徒增殺戮。

  因此,在后來的訓練中,他始終在有意避免擊中那些有著明確行動特征的“仆從”標靶,即便塔蘇里老師從來沒有向他介紹過那是什么。

  薩摩瑞恩躲在一個側廳的柜子下面,觀察了將近二十分鐘,終于確定了這一層的確有著四名佩戴短劍和軍用弩的貴族私兵。但由于是深夜,宅邸里的仆人們大多也已經休息,除了他們四人在例行巡邏之外,走廊和廳室里并沒有其余人員。

  看來,自己的推測似乎沒錯。

  雅尼克斯子爵和每個黑胡子幫會成員的房間,薩摩·瑞恩早已經爛熟于心。現在,他站在了又一次“訓練”的起點,而他要做的,只不過是再進行一次在過去的一周內重復了成百上千次的練習。

  薩摩·瑞恩非但沒有激動、緊張,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深吸了一口氣。

  開始。

  在兩名打著瞌睡的武裝守衛例行巡邏,穿過側廳,與躲在柜子下面的薩摩·瑞恩擦肩而過時,他猛然翻身而出,對準他們扣下了扳機。

  硝煙與轟鳴中,子彈穿過了他們的身體,正式宣告一場復仇行動揭開序幕。

  薩摩瑞恩沒有因為自己的第一次殺人而感到有什么驚心動魄的激動,而是如同一臺冷酷的機器,越過地上的尸體,來到了早已規劃好路線的第一個房間門前。在宅邸里所有人剛被巨大的聲響驚醒、還未來得及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時,便用子彈射開門鎖,踢開房門,對著剛從床上坐起來的一名黑胡子幫會成員開槍。

  躺在他身邊的女侍尖叫起來,而直到看到這人光著膀子的上半身爆開幾團黯淡的血花時,薩摩·瑞恩的雙眼終于露出了異樣的興奮光芒。

  對啊,這不是標靶,而是鮮活的、熾熱的身體。

  這種感覺,就是復仇的滋味么?

  “行刑者薩瓦那。”

  薩摩·瑞恩壓抑住內心的興奮默念道,而后沒有多做半秒停留,轉而走向了下一個房間。但沒等他抵達,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一名留著別扭小胡子的男性穿著睡袍好奇地探出頭來,查探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約零點五秒后,他的腦袋被.45子彈射穿。

  “獵頭者安東尼亞。”

  隨后是二十米外的第三個房間,中間的幾個房間由于不是目標,所以被薩摩·瑞恩直接跳過。而當他走到了一半時,這一層的另外兩名守衛終于姍姍來遲,但被早有準備的他進行了一次短連射,連武器都沒掏出來就成了篩子。

  如同第一個房間那樣,薩摩瑞恩射開了反鎖的房門,但房間里空無一人。薩摩·瑞恩甚至連驚訝的神色都沒有露出,而是如同條件反射一般瞄準了上方、左右兩邊、以及門后,發現都沒有人,隨后熟練地對著盥洗室的角落開了幾槍。

  槍響過后,他聽到了沉重的呼吸聲。

  進入其中時,他看到了中彈倒地的“白胡子多森”。

  又是一聲槍響,子彈射進了他的腦袋。

  至此,一樓的三個目標清除完畢,薩摩瑞恩有條不紊地拆下了所剩無幾的彈鼓,將其放回包裹,換上新彈鼓,離開房間。

  之所以先清除一樓,是因為宅邸的二、三、四樓為了安全起見,房間的窗戶都裝有結實的安全網,想要離開并不容易,除非像大統領魯道夫那樣的超凡者能夠徒手拆開,否則只能走樓梯下來。

  所以,薩摩·瑞恩從下往上“清掃”,以確保能夠最大限度消滅更多目標。

  即便真的有漏網之魚,也沒關系,薩摩·瑞恩的目標,從來都不是特定的某人。他不會因為雅尼克斯子爵是幕后主使、大統領魯道夫是幫會首領就多憎恨他們幾分。他對每個幫會成員的恨意都相當公平,因為他們中沒有任何人是無辜者。

  換言之,每個人,都得死。

  這次殺不盡,那就下次,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他們中仍有一人存活于世,薩摩·瑞恩的復仇,就算不上完結。

  但接下來的清理,顯然不會像一樓這么輕松。

  持續的槍聲早已經驚醒了整棟樓里的所有人,當薩摩瑞恩回到走廊時,他看到了不止一名宅邸里的仆人,他們從仆從房沖了出來,并被地上的尸體和血跡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聲和哭喊聲此起彼伏。

  薩摩·瑞恩沒有朝著他們開槍,而是徑直向二樓的樓梯走去。他仿佛再次回到了熟悉無比的訓練場,在嫻熟地使用煙霧彈配合擊殺了幾名手持弓弩保持警戒的武裝護衛后,他敲響了二樓的第一個房間。

  房門沒鎖,但就在被打開的一瞬間,一道寒芒從門縫中沖出。

  太慢了。

  類似這樣的開門殺,薩摩·瑞恩早已經面對過了幾百次。

  本就蓄勢待發的他微微退步,躲開了致命的攻擊,而后槍聲再次響起。

  “騾子布斯塔曼特。”

  第二個房間。

  “制圖師威爾莫。”

  “長者安卡洛斯·克魯茲。”

  終于,在二樓的最后一個門前,薩摩瑞恩打開了瞎眼杜克的房門。

  月光灑進房間里,而此時的瞎眼杜克則正在發了瘋似的撬著窗戶上的安全門,顯然他已經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但就和所有想要逃跑的黑胡子幫會成員一樣,他們此前做夢也沒有料到,本應該保護他們安全的鐵網,竟然讓他們成了困在囚牢中等死的囚徒。

  瞎眼杜克回頭看向門外的薩摩·瑞恩,他臉上的表情讓薩摩·瑞恩仿佛回到了那天的地牢。那些被關在牢房里,聽著雅尼克斯子爵和首領魯道夫輕描淡寫地宣布了他們即將被燒死的命運,卻根本無力改變命運的囚犯臉上,露出的就是類似的表情。絕望、驚恐、難以置信、歇斯底里。

  薩摩·瑞恩沒有遲疑,只用兩顆子彈就取走了他的性命。

  數分鐘后,雅尼克斯子爵豪華宅邸的第四層。

  這層的獨座豪華套間里,居住著雅尼克斯子爵本人、大統領魯道夫,以及被他視作手足的“大賢者貝諾”和“謀士萊昂·休伊特”。

  此時,整座宅邸里值守的十幾名護衛早已經飲彈身亡,其余不相干的賓客和仆人們全都奔相逃命,而外面的貴族私兵還沒來得及趕來支援。因此周圍安安靜靜,只有彌漫的硝煙味和地上溫熱的尸體說明不久前曾經發生了什么。

  除此之外,三樓的幫會成員盡數消失,薩摩·瑞恩搜遍了每個房間,都沒見到人,想必是在短暫的混亂中退到了眼前的豪華套間里。

  但類似的情況,在之前無數次的演練中,薩摩·瑞恩早已經遇到過不止一次。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又一次破門強攻的戰斗。只需要一顆閃光彈,外加清空彈鼓的射擊,以及足夠的謹慎和好運氣,就能夠取得勝利。

  薩摩瑞恩靜靜看著眼前安靜的大門。心想不愧是領主宅邸里最豪華的房間,光是大門上的鎏金裝裱,就顯得既奢華又氣派,令人自慚形穢。

  這種奢華,是訓練場模擬不出的。

  但薩摩·瑞恩已經數百次進去“這扇大門”了。

  作為每次訓練的終點,以及自己每天訓練之余吃飯睡覺的地方,薩摩·瑞恩對門后的一切事物都如同家一樣熟悉,甚至可能已經不亞于每天居住于此的雅尼克斯子爵。

  然而,當他一腳踢開虛掩的大門,投擲出閃光彈,待其激發后將熾熱的槍管對準數百平方米的開闊房間時,整個人忽然如同雕塑般愣住了。

  在門前不遠處站著的,是一排滿臉驚恐的女人,足有十余人,大多衣衫凌亂,有的甚至一絲不掛,站得密不透風。

  顯然,她們被這里真正的主人當作了擋箭牌。

  由于受到閃光彈的影響,她們紛紛痛苦地捂著雙眼,卻絲毫不敢動彈,因此薩摩瑞恩竟也無法透過她們看到里面的景象。

  “滾開!”他大喊道,卻無法扣下扳機。

  而就在這時,伴隨著凌厲無比的破空聲,一名女性半精靈的胸前爆開一團血花,薩摩·瑞恩的雙眼只能夠看到一道光芒的殘影,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傳來一陣劇痛。下一秒,意識仿佛被剝離,周圍天旋地轉,景象飛速黑暗。

  “失敗了…么…”

  他即便用盡身體里最后的力量,也依然沒能發射出一顆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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