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澤沒有接過話茬，稍加思考后故意岔開了話題。
停下腳步，手掌撫在了道路邊的孔雀樹上，“戒師父，您還記得我小時候那個課題嗎？”
戒也停了下來，反問一句，“什么？”
葉澤徐徐道：“天平之誡。”
戒的眉毛一挑，露出了一絲追憶的神色，“當然。”
“那是你學完基礎后的第一個課題。”
葉澤倚樹而立，苦笑著點點頭，“當時真是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直到今天都沒徹底擺脫心理陰影。”
“哼。”戒顯得頗為不屑，“身為我的弟子，這點困難都無法克服，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
葉澤神色古怪，“可是我怎么記得，別人的課題好像和我不太一樣？”
戒看向了遠方，“有嗎，我不記得了。”
葉澤立即道：“當然有。”
“我的課題，面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想到這，葉澤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當時您剛抓完了金魔回來，恰巧又要出任務，說是帶我去見見世面，誰能想到這居然就是我的課題。”
戒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您告訴了我一個盜賊團體的據點，然后又告訴我他們很快就會去襲擊一個村落。”
“但是村子地處偏僻在深山中，村民們想逃跑就要翻山越嶺。”
“按照當時的時間，就算我去提前報信，村落里也只有單身的青壯年才能跑得掉。”
“至于剩下的老弱婦孺，他們根本沒有那個力氣逃脫，就算跑也跑不出村子，最后只能死于盜賊的屠刀下。”
“而我，天可憐見，我當時只有十夏大，根本沒辦法面對那群惡徒！“
“就算要反抗也是多一具尸體罷了。”
葉澤止不住的搖頭，“當時我的選擇只有提前通風報信，起碼不至于讓他們全滅…”
“可你沒有這么選。”戒打斷了他的話，“你選擇了求助于我，讓我出手滅掉了盜賊。”
“事實證明，這是個正確的選擇。”
“那是無奈之舉。”葉澤苦笑，“這是作弊。”
“如果只是一道題，我可能不會這么做，但那些是人命。”
戒沉默了一小會。
驀地長出了一口氣，“對，是人命。”
葉澤見氣氛有些凝重，又道：“那正常的課題應該是怎樣的？”
戒也不隱瞞，“當年我的老師苦說大師，讓我對著一張蜘蛛網冥想三天。”
“三天后，他告訴我甲蟲皮糙肉厚，它們能活下來是因為天生頑強，蛛網攔不住它們。”
“甲蟲皮糙肉厚，它們能活下來是因為天生頑強，蛛網攔不住它們。”
“然后苦說大師對著難過的我發問，問我在三日的冥想中，曾幫助過多少昆蟲逃脫困難。”
葉澤追問，“多少？”
戒搖了搖頭，“一個都沒有。”
“為什么？”
“因為，第一天我就把蜘蛛滅了。”
葉澤聳聳肩，“那我們的選擇似乎一樣？”
“都是直接從根源上解決了問題。”
戒本該高興，慶幸自己的弟子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但面對這個年輕優秀的弟子，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他也卷進那個世界的黑暗。
包括他剛剛想說的話，其實也在糾結中。
卻見葉澤起身離開了孔雀樹，再次湊到了戒身旁。
笑嘻嘻的開口，“我覺得還是從根源解決問題比較好，您說呢？”
戒感到意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葉澤繼續開口，“反正無論您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會站在您身邊。”
戒搖搖頭，“從根源解決問題，這很難，需要付出鮮血。”
葉澤鼓勵他，“我相信我們能成功，而且戒師父你很強大。”
“我的力量不夠，現在還遠遠不足。”
“不是還有我嗎？”
“那也不夠。”戒的眼底里閃過一絲寒意，“諾克薩斯人隨意踐踏初生之土，屠殺我們的同胞，他們源源不斷，遠遠不滿足于此。”
“要掃除這些垃圾，還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作為武器。”
“可是苦說不肯反抗，堅守著均衡的教條，起碼如果我能得到那個匣子…”
“戒師父。”葉澤打斷了他，“那是禁忌。”
“忍術里沒有禁忌可言！”
戒抬頭望向天空，“這個世界需要獵魔人，驅魔師，圣人和均衡。”
“但也需要刺客，傭兵，賞金殺手和反抗的力量。”
“我們需要為故土而戰，我們應該這么做。”
戒忽然停下了話語，余光瞥向了身后。
與此同時，二人的背后忽然響起了一道清冽的女人聲音。
“戒，葉澤。”
葉澤聽到聲音頓時渾身一顫。
有些僵硬的轉過身來，沖著那人微微一笑，“梅，梅目大師你好。”
來者正是均衡的三大頭目之一，暗影之拳梅目·約曼·特曦。
只見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小隊的均衡弟子，顯然是剛剛執行完任務回來。
又或者，是正在執行中？
葉澤回想起了戒先前干過的事情，一個人屠光了一個諾克薩斯小隊。
又想到梅目此行的目的，就不禁感到頭疼。
莫非是東窗事發？
在均衡中，他最不擅長就是和梅目打交道。
相比于凱南和苦說，梅目給他的感覺更多的是冰冷。
感覺這個人就是個莫得感情的機器。
硬要比喻的話，她就像是女版的戒大師，只不過她完全忠于均衡的教條，而戒則更加有自己的想法。
“剛剛還有別人嗎？”梅目不經意間開口詢問。
葉澤立即回答，“就我們兩個。”
梅目神色怪異，“奇怪，我好像感知到了另外一個靈魂。”
葉澤聞言，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好玄！
不愧是暗影之拳，這么遠都能察覺到。
看來自己以后是不能隨便合體了。
葉澤忍不住望向了戒。
他發現戒看向梅目的眼神很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梅目反而主動朝著戒開口詢問，“你們在這，是任務完成了？”
“嗯。”戒冷冷回應。
呼，似乎沒有什么事，葉澤忍不住松了口氣。
不過梅目接下來的話，卻又讓葉澤的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她獨自湊到了戒身旁，壓著聲音開口，“最好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苦說大師或許會饒了你，我可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