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糾纏數十招,漸漸的,寧小壯的弱點就顯示出來了。
年紀小,經驗不足,更兼內力不足,已然走在下風。
應付起來頗為吃力。
當然,還不至于被逼到手忙腳亂的地步。
尤郎生見四十余招已過,依然沒把這乳臭未干的小孩擒下,面子有點掛不住了。
于是,他使出絕暴喝一聲。
身子一晃頓時化作千百只人影,分由八個不同方向罩向寧小壯。
“來得好!”
寧小壯大叫一聲,見他招式狠辣,勢存殺意,心下已然提足精神。
不過,他畢竟年少,童心未泯,為了完成自己的愿望——打尤郎生幾個耳光,竟然不閃不避以血肉身軀去抵擋這凌厲的掌勢。
只見他身子一搖,腳踩著“凌波微步”已化作一陣疾風欺身向前,雙掌齊揚,左封勢,右手出掌,快逾電閃地打了尤郎生三個耳光。
“啪帕啪”
三聲脆響,從場中傳了出來。
寧小壯正在得意時,胸口已然吃尤郎生一拳。
“砰——”
寧小壯倒飛進人群之中撞在墻上。
眾人正準備上前擒他,不料那小子如兔子一般,騰身而起往左邊的窗口鉆了出去,人影一閃即逝。
尤郎生驚呼一聲道:“真邪門,這小子挨了我一拳,竟然沒事!”
說話間,果斷追了下去。
場中都是相熟的同事,剛才可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臉蛋被擱了三巴掌,留下不丟人嗎?
但是,如果將人捉回來,自然可以挽回一些顏面。
可他沒想到,如果以他的身份,以他的地位和尊貴,如果連一個毛頭小子也逮不著,那就笑話大了,傳了出去,他的臉就丟得更大了。
寧小壯與人過招,都是抱有一些開玩笑的態度,平常都是和孩童玩鬧,學那青山鎮的獵戶掌擱不聽話的兒郎的臉蛋。
所以,他深得其精髓,打人打臉,更是習慣成自然。
但在,在外面的武林中人來說,被掌臉打巴掌比挨刀子還丟臉,都以被打巴掌為奇恥大辱。
說明其武功不濟,因為對方既然輕易能打人家巴掌,那他可以輕易取對方之性命。
不過,寧小壯哪里知道這一些,反正以挨打來換取他打巴掌,在他看來兩者不相上下,半斤八兩。
不久,寧小壯終于在后院又被圍住。
這次可不比前次,總護法、總壇主、總管、師爺,左右護法尤郎生及紀騰云,都親自出馬。
這一下,任憑天下絕頂高手,也難以走脫。
何況是寧小壯?
寧小壯轉目一看,叫道:“娘西匹的!完了,這些大人物怎么都來了,我他媽的死定啦!”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
此時,寧小壯一點畏懼心也沒有。
只見他雙手齊揚,兩把飛刀電也似的直取對方,大喝一聲。乘此空隙施展“一鶴沖天”往假山掠去。
這一射一躍之動作快得匪夷所思,令人難以想像。
這么小的一個孩童竟有如此機智和冷靜的頭腦,在群雄圍困之下,還能乘隙脫逃。
但畢竟寧小壯功力尚差一大截。
掠走雖快,但終究步伐小。
就在他一停一滯雙腳點向假山,準備騰身飛向屋頂時。側面已有兩條人影快逾奔雷,有若幽靈般射了過來。
“那里逃!”
于是,三條人影在空中一觸即分。
“哇——”
寧小壯慘叫一聲,背后實實在在各中了二人一掌,如斷線風箏的摔向假山后面。
緊接著。
“卡嚓——”
“隆——”
兩道聲響陸續傳來。
兩人追了過來,發現寧小壯已消失在假山后面。
原來,他已掉進一道活門機關之中。
那機關一開一閉,早恢復原狀,好像一切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時,另外兩條人影飄落地面,他倆二人馬上繞著假山探尋一番,覺得寧小壯確實落入機關之中這才放心。
洪英笑道:“這小娃娃一掉入蛇坑,不出兩個時辰,必定變成一堆白骨,他本不該死,沒想到老天卻要了他的命。”
紀騰云道:“這小子罪有應得,他不該將“神云門”當作土地廟,要來就來要走就走。”
這時,司蔻門主也走過來,嘆道:“沒想到一條小生命就如此結束了,罪過,罪過。”
王青道:“司蔻門主,這家伙沒教沒養出口盡是粗話,而且又胡作非為,死了算他好運,要是不死,只怕弟兄們也容不下他。”
王青是嘗過寧小壯的苦頭,現在人死了,他也放放馬后炮,安慰一下自己。
司蔻門主嘆道:“算了,算了!再想下去,不知道要替多少人惋惜。這小娃兒不知是什么來路,武功時高時低,甚是能挨打,實在怪異非常,你們看得出來他的武功師承來歷嗎?”
王青道:“看他的掌法有點像武道盟里的“般若禪掌”,又像昆吾派的“碎骨掌”,可惜交鋒時間甚短,屬下無法肯定。”
司蔻門主嘆道:“希望這三方面都不是,否則我們“神云門”麻煩就大了。”
那管家林震南已走上來拱手躬身道:“稟司蔻門主,屬下知道他的來歷。”
司蔻門主眼睛一亮道:“你知道?快說,讓我們也有個準備。”
林震南道:“稟司蔻門主,屬下接他上山時,這寧小壯說是來找小姐報仇的。”
司蔻門主奇道:“小姐?碧仙這丫頭又是什么時侯,到外面和人結仇呢?”
如若沒特殊的事情,司蔻門主不會讓女兒到處亂闖。
每一次出去,都得經過他應允。
但是,她怎么會得罪了這位少年?
司蔻亦云知道自己女兒最近并沒有出門啊,或許他忘了這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
林震南提醒道:“屬下也不大清楚,不過數月前,小姐從外面騎黑龍駒回來,那黑龍駒的尾巴聽說就是被這小子給砍掉的。”
司蔻門主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回事,你怎么不早說呢?看來這冤仇可能麻煩了,快請碧仙這丫頭來,我有話要問她。”
司蔻亦玄心想,在外面人家已經將“神云門”大小姐不放在眼里,將黑龍駒斬掉尾巴。
現在又尋上門來挑釁,這已經不是一般武林的尋仇,而是派別之爭。
甚至,他懷疑是“武道盟”干的好事。
可惜是他想得太復雜了,這本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卻被他提到微言大義的地步。
林震南急道:“稟司蔻門主,小姐她…”
司蔻門主道:“林管家小姐不在嗎?”
林震南道:“不是,小姐她…”
“到底什么事你直說無妨。”
林震南嘆了口氣道:“稟門主,小姐她的頭發已被這小子給割掉,正在房里哭個不停。”
司蔻門主靜靜望著天空喃喃道:“寧小壯呀!寧小壯,你真是透著邪氣,來本門,竟為了找碧仙出氣,而我們竟將他逼入蛇坑,這帳可難算了。”
他這時真的有點后悔了,他仔細地分析了寧小壯所作所為,但依舊沒有找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不久。
司蔻門主道:“林管家,人龍、人虎這兩個孩子呢?”
林震南道:“稟門主,兩立少爺早上一大早就到山上打獵了。”
司蔻門主道:“等他們回來時告訴他們這幾個月別亂跑,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林震南道:“是!門主,屬下會轉告小門主的。”
司蔻門主轉向大家道:“各位弟兄,敵人已除,各位回去休息吧!”
眾衛士齊聲道:“謝門主。”
眾衛士散去,兀自留下六大名將。
司蔻門主搖了搖手,嘆道:“你們也先下去,我去問問那丫頭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六大高手也躬身離去。
司蔻亦玄走向女兒閨房,就聽見一陣凄涼哭聲傳了出來。
司蔻門主進了房門,只見女兒頭發被割得亂七八糟,心里也一陣難過。
“仙兒,別傷心了,來給爹看看。”
“爹——”
司蔻碧仙一見父親到來,撲在父親身上哭得更傷心。
司蔻亦玄一邊安慰一邊告訴她:“仙兒別難過,爹已把他殺死替你報仇,你別哭別難過。
司蔻碧仙聽到寧小壯被殺,心中恨意頓時減輕不少,哭聲漸漸停了。
司蔻亦玄道:“仙兒爹替你殺了他,你該高興了吧!”
司蔻碧仙恨恨道:“爹!仙兒恨死他了,您不知道他真是壞透了,先將黑龍的尾巴割掉,又跑到這里將我的頭發…”
說到這時,她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末了,才問道:“爹!我的頭發被割得如何呢?一定難看死了”
司蔻碧仙雙手撫著頭發,恨不得能將整個頭罩住。
司蔻亦玄安慰道:“仙兒,你別傷心,等一下叫丫鬟修一下,一個月后你還是一樣那么漂亮,這個月你就找條絲巾蒙著頭好了。”
司蔻碧仙幽幽道:“還要等一個月啊!這么久我恨死他了。”
司蔻亦玄笑道:“一個月很快就過去,在這個月里你可以學點東西。例如:毛筆字和刺繡,這不是很好嗎?對了,仙兒,你知道那人的來路嗎?他住在那里?”
司蔻亦玄轉了許久才轉到正題上來。
司蔻碧仙道:“爹,我只知道他叫寧小壯,上次我在青山鎮和他打架,我用袖箭傷了他,他也把黑龍的尾巴給割下來,他的飛刀好厲害,我接都接不住。”
司蔻亦玄問道:“那時侯他有沒有追你?”
司蔻碧仙答道:“我也覺得奇怪,黑龍跑起來可以說天下第一,我以為一定可以甩掉他,然而他卻邪門的很,竟然追上來將黑龍尾巴給斬下來,爹!他好像跑得比黑龍還快!”
“真有這種事?”
“否則黑龍尾巴怎么會不見了?”
“也許是吧!仙兒,你還知道他任何一些瑣碎的事嗎?”
“爹,我與他也只不過見了兩次面,而且兩次都在打架,我只知道這些而已。”
司蔻亦玄看再問下去,也問不出所以然來,便道:“仙兒你就在這里好好休養,等你哥哥回來,我叫他們兩個陪你,不要再到外面去了,最近外面很不穩定,爹怕你們有所閃失。”
“爹,您忙吧,仙兒不出去就是,仙兒不送了。”
司蔻亦玄再次拍拍仙兒肩頭這才走出房門。
走廊上。
司蔻亦玄邊走邊想:“寧小壯在青山鎮,青山鎮有那些高手?
會不會是“書山派”門下?但他武功路子又不像。
他的飛刀是否出自“飛刀門”呢?
也不對!
“飛刀門”已一百多年沒在出現江湖。
那會是誰的門下呢?還有他輕功竟然比黑龍還快,這…難道是“移花宮”的人?
也不對“移花宮”只有女性,
他不可能是“移花宮”的人…”
司蔻亦玄整個頭都大了,都還沒有理出一個頭緒。
“真是邪門,可惜他死了,否則倒可以向他問個明白。”
蛇坑。
寧小壯一跌進去,就哇哇直叫,還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上面活門已經關起來。
緊接著,他聞到一股腥臭之味,以及“嘶嘶”的叫聲。
寧小壯心里明清,他知道這里布滿了毒蛇。
苦笑了幾聲,寧小壯連忙檢查一下自己傷勢。
只是皮肉傷、不嚴重。
寧小壯聳聳肩,往前一看。
蛇窩呈長方形,四周都是用巖石砌成,一條筆直通道直通峭壁。
峭壁的上方留有一只有拳頭大的通風口,而通風口外也被鐵絲網封住。
顯然,是防止毒蛇從那里溜走。
寧小壯四處查了一下,除了地上留有不少骷髏以外,空無一物。
看來,出口也就是入口。
假山的那塊活門。
寧小壯嘆道:“媽的!連一點活路都不留,存心困死我老人家。”
心里一煩,寧小壯就找蛇出氣了。
“臭蛇!叫毛叫?你的祖宗來了,不唱歌歡迎,搞什么東東?以前你吃人,現在換我來吃你們,一只一只慢慢吃,吃完了我再出去,哈哈!”
寧小壯說著隨腳往骷髏踢去。
他身在蛇窟卻絲毫不擔心,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浸了藥水的。
十幾年的藥水。
這藥水里含有二十幾種天下至毒。
單單是一種“紅蟾蜍”就夠這些蛇煩惱了,何況是二十幾種。
這些藥味自然而然地隨著寧小壯的血氣散了出來,毒蛇哪時敢靠近。
所以,寧小壯走到那里,蛇群就四處逃竄,比什么都快。
那活門足足有五丈高,寧小壯想躍上去也無能為力。
“喂開門啊!我在這里死不掉的,你們放我出去再殺我好嗎?否則我要將你們的蛇通通殺掉,快開門啊!”
寧小壯一連叫了數聲,上面依舊沒有半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