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慚愧,讓主公時時惦念臣下…”群臣感激不已,叉手而拜。
孫權把手笑著示意眾人起身,隨后又道:“今劉皇叔譴使前來,欲賣江東之牛,孤一時難以決斷,諸公皆吾心腹良臣,未審有何教我?”
廢話完了,自然是需要進入主題,不然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只是東拉西扯打太極即可。
周瑜本不欲說話,可當孫權提及劉備之時,他想都沒想就站出來拒絕:“瑜竊以為,萬不可讓劉備在江東買牛,伏望將軍明鑒!”
劉備不但占據了不聲不響占據荊州,還讓他變成今日境地,哪怕是從抬杠角度,周瑜也不會讓他能夠在江東買馬。
“哦?”孫權當即來了興趣,端正身子笑著問道:“請公瑾明言之!”
“劉備以梟雄之姿,而有關羽、張飛熊虎之將,必非久屈為人用者。兼今日已在荊州立足,此頃刻之間無法覆滅。再允買牛,其勢必漲,翌日做大,心懷歹意何如?”
劉備雖然才半個荊州,但是其羽翼漸豐,站在長江上游,對長江下游的孫權危害極大。
在周瑜看來,即便是不伐劉備,也要扯劉備后腿才是,怎么能夠讓劉備安心發展?
這不是給自己日后設難題嗎?
萬一哪天劉備喝多了,在江上撒一泡尿。
做為下游的孫權等人,也只能捏著鼻子喝。
誰讓人家占據地利,而孫權則沒有呢。
“公瑾以為該當如何?”
周瑜此言不可謂看的不夠深遠,如果說曹操是大敵,那么劉備則是近在肘腋的隱疾。
雖然現在要不了命,也能和他一起抵抗大敵,可并不意味這個隱疾就不會發作。
一旦發作,他的致命程度,必將不亞于大敵。
是故孫權聽后頻頻點頭,同意周瑜的看法。
“愚謂大計,宜以聯姻之名徙備置江表,盛為筑宮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娛其耳目,分此其主仆,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挾與攻戰,大事可定也。
今其荊州立足,文武齊備,茍資耕牛業之,恐蛟龍得云雨,終非池中物也。”
周瑜在孫權問后,沉思一番之后,便建議孫權以聯姻之名,將劉備騙到江東。
大建宮室,多致美婢歌姬,以聲色犬馬娛其耳目,分開其主臣,各置一方,然后讓他攻城,則荊州再次可圖。
如今劉備已經在荊州立足,文武全部聚集,如果再用耕牛資助,恐怕就是蛟龍的云雨,他日絕非池中之物,將飛龍在天。
甫一聽,此計甚妙!
孫權差點就要擊節叫好,但聽到后面,孫權眼神閃過一絲不滿,心中暗道:“周瑜果然是想要重掌兵權吶!”
計策是好,可周瑜千不該,萬不該說出那句“使如瑜者,挾與攻戰”。
這是說江東文武不如他?
還是說他想要重掌兵權?
是故孫權一時間心中彷徨不定。
而此時魯肅則站出拱手說道:“臣以為不妥!”
魯肅已然非昨日,自從程普、周瑜等四人被剝奪軍權,江東上下之兵,隱隱有歸其統轄之意,且孫權對之信任日盛,若非資歷不夠,此時早已統轄三軍,主導荊州之事。
“子敬有何異議?”周瑜一愣,隨后習慣性問道。
往日周瑜帳內議事,從來都是自己為主導,哪怕這次突然被剝奪兵權,當別人質疑之時,還是會習慣性問了一句。
但這可是讓孫權心中甚為不滿。
要知道孫權才是江東之主呀!
哪怕周瑜現在頂著吳侯,依然需要在他面前稱臣。
可現在一個主公還沒發話,臣子倒越俎代庖,絲毫沒有注意,在場還有主公,搶先詢問同僚。
別說是孫權,換做任何一個度量不是很大的,心中都有火氣。
及時有度量之人,也會有那么一絲不滿。
周瑜忽略,作為老實人的魯肅則不會,而是一直看著孫權不言,等待孫權讓他說話。
果不其然,孫權很快便笑著說道:“子敬怎不說話?公瑾此前不是有所詢問?”
孫權不說這句話還好。
當他一說,群臣都感覺到其中不對勁之一。
張昭、張纮、顧雍等人眼中閃過一絲恨其不爭,畢竟周瑜和他們都屬于孫策臣屬,也是少壯派能打的。
如今居然有這么不智行為,如何不讓他們痛恨?
而程普、黃蓋、韓當等人,則心中這是拂過一絲幸災樂禍。
別看程普、黃蓋兵權被剝,但是他們已然垂垂老矣,及時上陣殺敵,也未見能立多大功勞。
現如今封候拜將,哪里還有什么不滿意?
按照正常情況下,他們就是再過十年,也不見得能夠封侯,更別說是縣侯。
特別是程普,原本一直就和周瑜有所矛盾。
如今周瑜自己智昏,他不落井下石已經是看在同僚面子,幸災樂禍也就屬于正常之事。
而周瑜明顯也感覺自己好像犯了錯,當即站出坐席,俯首而拜:“瑜失儀,伏望將軍降罪!”
孫權故作大方,笑著說道:“公瑾擊敗曹操功勛卓著,且昔年兄長有謂爾與群臣輔佐于孤,何來失儀一說?”
“瑜于明將軍未言之前先言,伏請主公降罪!”周瑜依然俯首請罪。
可周瑜越是這樣,孫權越是惱火。
周瑜官職都是朝廷封賜,轄區也正好不在他督三州之內,縱使假節的他,對周瑜根本施加不了任何懲罰。
可對方卻一再要求,不免讓他心中愈發火光,心中暗道:“豎子好膽,這是欺我無法懲戒不成?”
可周瑜哪里知道孫權心理活動?
他只不是按照以往請罪程序而已。
至于大家現在位置都調動一事,在如此緊迫之時,哪里還顧得上想?
張昭這時再也受不了周瑜在這里一錯再錯,當即黑著臉道:“公瑾病情尚未康復,還是先回家養病,待病愈之后,再來拜謁主公吧!”
如果他再不發話,周瑜又一再不清醒,請求孫權治罪,到時候,恐怕就真治罪了!
兔死狐悲,是故張昭也不想見到這種局面。
“瑜多謝張公擔憂,在下病情雖未愈,但眼下尚能支撐,足下無復多言!”
周瑜正忙著請罪,而張昭卻在此刻讓他不聲不響下去,這怎么可能?
于是周瑜并未理會張昭好心,嚴詞拒絕道。
張昭一時氣結,心中暗道:“良言不勸求死鬼,既然周郎急于求死,我也就不在多管閑事,反正已經幫過,是你不知好歹!”
隨后再對孫權說:“周將軍病情甚重,現今神志不清,將軍不必理會,還是聽聽子敬有何異議如何?”
既然不能趕走周瑜,那就故意忽略對方,大家自己談自己的,孫權也會漸漸忽略,等到事后再行勸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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