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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刑不上大夫

  當然,事實也不是向劉玄所言那么簡單。

  任何一個東西的發展歷程,都需要經過無數時間沉淀,哪怕很多東西相差不遠。

  就像馬鐙,單邊馬鐙很在便有了,可雙邊卻遲遲往后。

  要說多么有技術含量?

  顯然并不盡然。

  可偏偏就差臨門一腳之時,卻卡住世人前進。

  劉玄解釋完了之后,將褲腳挽起,衣擺插在宮絳,又將牛從新套進牛軛,左手手扶犁梢,右手持鞭子、韁繩,開始慢慢耕作起來。

  嘴里時不時大聲呼叫,示意牛聽示號令,進行調教耕牛。

  犁田對于劉玄而言,并不是很陌生,沒穿越之前,就曾回老家干過,現在也算是輕車熟路。

  劉玄往返九圈之后,與劉備、諸葛亮、蔣琬、潘濬、黃忠、陳震、麋竺、簡雍、伊籍、孫乾、劉琰、劉敏等人坐在一處廬棚,隨后有人端上茶水。

  自從有了劉玄喝茶之后,整個劉備軍上下,因為一些事情,也慢慢推行起來,以致現在人人喝茶。

  如若不然,只能喝水。

  劉玄喝下一口茶水之后,諸葛亮便問道:“綱紀此行何故前往關中?”

  “曹操此次兵敗之后,必然會如玄先前所言,兼并涼州馬超、漢中張公祺。馬超居涼州、關中疲敝之地,必難與曹賊抗衡。而張漢寧,素無大志,僅僅待降耳。

  玄唯恐張漢寧歸降曹操,是故專門自漢中入關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分說利害,讓其共抗曹軍。”

  “顯圣勤于主事,未雨綢繆,仆所不及也!”諸葛亮撫須長嘆。

  他發現自從有了劉玄之后,什么事,劉玄都已經處理好,眾人只需要按照步驟進行,基本上不會出現大錯。

  劉備亦同意諸葛亮之言,自從劉玄歸于麾下,所有人行事更加得心應手,遠遠沒有往日那么感到事物傷腦筋。

  諸葛亮感嘆一聲之后,又道:“不知結果如何?”

  “事諧矣!”劉玄面色不喜不悲,好似說一件非常不值一哂的時期。

  話說完之后,又躬身對劉備請罪:“還請主公降罪!”

  劉備一頭霧水,這和張魯結盟是好事,怎么又說請罪之言?遂滿臉狐疑而問:“顯圣何出此言邪?”

  “我曾對私自做主,只要主公入蜀,然后將劉季玉首級送至南鄭,他便率軍歸降主公。

  當張漢寧前往蜀郡謁見之后,同意表其一門列侯,請朝廷封賜‘天師’之號。

  鏟除奸雄,平定天下之后,天子需在終南山建道觀一座,尊正一道為國教,與國同休!

  且臣與張公私自立下婚約,待主公入蜀之后,便成婚。”

  “滿門列侯、封敕‘天師’尊號,實乃小事兒,只是劉季玉乃你我同宗,何以能如此加害耶?”

  劉備搖了搖頭,即使他有心意入蜀郡,也沒有殺劉璋之心,更別談眼下劉璋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為了一個彈丸之地,也值得自己殺劉璋?

  更何況,還是將劉璋人頭,送給張魯。

  那宗室顏面還要不要?

  “明主之言臣不敢茍同!”劉玄聽后微微搖頭,拱手接話。

  “哦?”劉備一愣,隨后道:“顯圣此言何意?”

  “益州劉季玉父子可謂國之巨賊,昔日劉焉勸先帝立清名重臣以為牧伯,鎮安方夏,本意交州,后聞侍中董扶妖言,稱益州分野有天子氣,故而轉意益州,入蜀之后,絕與交通。

  又曾私做車駕乘輿,為劉景升所告發,其父子二人不尊天子,暴政害民,益州上下苦其久矣!”

  “今公奉天子號令,董督四州,討賊鋤奸,又何必如此迂腐,因區區所謂手足之情,從而枉顧朝廷重望?”

  劉備顧及名聲這是必然的。

  要不然歷史上法正、龐統在劉璋出涪城相見之時,勸說其襲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襲擊劉璋之時,他也不會說出:“此大事也,不可倉促!”

  但劉玄則萬萬不能讓其繼續持有這種顧忌。

  不然他苦心經營,最后卻因為劉備的愛惜羽毛,繼續走入歷史老路,讓曹操白撿幾萬百姓。

  “劉君所言甚是,大司馬不可不察!”潘濬、蔣琬、劉琰等一同附和。

  劉備見群臣都是如此意見,面色盡是為難的望了望諸葛亮,希望諸葛亮能夠幫幫他。

  然而如諸葛亮又怎會幫著劉備說話呢?

  旋即拱手而道:“亮竊以為諸君所言甚是,去歲臣言荊州之主無以守,勸明公據而有之,主公未有答復。

  主公不伐劉景升,乃是主公明察秋毫,又因同宗緣故,方未據之,臣昔日愚昧不懂,今知矣。

  然劉季玉與劉景升不同,劉璋自領益州以來,州郡屢屢有人反之,可謂境內苦劉久矣!

  將軍身負國家大任,安能以私情而廢公事?”

  “今劉君不懼艱險,私入漢中交好,為我等占據立足之地,可謂煞費苦心。

  今君不為,背信在先,辜負忠良在后,豈非更加引人恥笑?伏望主公明查之,率兵吊民伐罪,解救益州人民于水火之中,還蒼天朗朗!”

  《隆中對》想法就是跨越荊、益雙線出兵,能夠越早拿下地盤,對于劉備而言,那是天大的好事。

  完全沒必要,為了過于愛惜羽毛,從而撿了芝麻丟西瓜。

  且劉璋也不是陶謙,有諸多人民擁戴。

  劉璋一身的罪名,想要伐他,根本都不需要冥思苦想,找什么借口討伐。

  討伐劉璋,那是皆大歡喜之事。

  除了對劉備感觀不好,故意抬杠的,基本上就沒人會說劉備此舉有什么問題。

  “爾等所言極是!”劉備微微頷首,認同大家的觀點,但話鋒很快轉變:“然孤與劉季玉皆出自太祖高皇帝苗裔,豈能因小錯而私自誅殺宗親?諸君盡讀詩書,何以忘卻宗周八辟,刑不上大夫之言?”

  劉備之言真要糾結,倒也也沒錯,《周禮·秋官·小司寇》就記載:「以八辟麗邦法附刑罰。一曰議親之辟,二曰議故之辟,三曰議賢之辟,四曰議能之辟,五曰議功之辟,六曰議貴之辟,七曰議勤之辟,八曰議賓之辟。」

  鄭玄注釋曰:「其犯法,則在八議輕重,不在刑書。’若然,此八辟為不在刑書,若有罪當議,議得其罪,乃附邦法而附于刑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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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意為皇親國戚、天子故友、有德之士、大賢之才、有功之臣、高官顯貴、勤勞大臣,前朝天子苗裔,此八類人的刑法不在刑書上錄,也就是他們是什么罪,全憑天子說了算。

  哪怕這八類人罪名已經確鑿,審理出來罪名,也只能用其邦法,給這八種人施刑。

  劉璋確實有罪,但他又恰恰身處八辟的議親,劉備用這個借口,確實極為合適。

  劉璋非劉玄之父,更非劉玄這種破落戶,黃祖、胡綜想要處理,根本都不需要上報。

  蓋皇帝承認的遠房親戚,與皇帝不知道的遠房親戚,有著天壤之別。

  比如劉備,即使不是在王朝末期,在天子不知其人的情況下處罰了也就處罰了。

  如果沒人掀起政斗,將一輩子不會提及。

  可若天子認了這門親戚,哪怕是無官無爵,處罰也要上告天子處決。

  劉備是不是宗室呢?

  這點不可置否。

  他的的確確正兒八經宗室,不然曹家早就罵開天了。

  可說實在話,早已跟大宗早已八竿子打不著,成色有點顯得不足。

  就如同劉表一般,黨錮之時,被人趕著跑,四處躲藏,因為當時皇帝可沒提及他是宗親之類的話。

  反之時任虎賁中郎將,漢朝稱“孝元皇”,也就是孝靈帝祖父,“三君”之一的劉淑,只能被誣陷,然后等著自殺。

  可現在的劉璋,不僅是一方諸侯,其父劉焉,雖然與劉表同屬魯恭王余苗裔,然其卻以宗室身份而拜中郎將,又如何能夠動用私刑?

  故而處理劉璋,絕不能如想象中那么簡單。

  更別談直接襲殺。

  當然,事情也非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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