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劉玄等人假冒的!
如果不是,那怎么說得通,突然冒出一個大將軍、大司馬錄尚書事、司隸校尉、皇叔、沛侯出來?
除非有叫劉備的幫助劉協政變成功,或者一個叫劉備的,輔佐了一個同室皇帝。
但這種可能性,同樣微乎其微!
曹操是如何橫掃天下,平定群雄的,即使沒有見過,但一定聽過。
如此北方霸主,也有人能太歲頭上動土?
這不是背著糞簍滿街躥——找死嘛。
介于種種不合理的情況之下,小吏越發不耐煩,怒喝:“爾等膽敢在郡府撒野,可知律法森嚴?”
劉玄就是再好的脾氣,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反問道:“在下如何撒野,閣下莫要信口胡言!”
“爾等詐偽官職,冒名使者,如何不是撒野?看來今日不將爾等送進大獄,你是死不認罪?”小吏一時氣急,就沒見過這么大膽之人,居然在這里鐵嘴。
難道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太守公廨,在以前沒有州牧之事,就是一方霸主,替天子牧守一方的諸侯,也敢在這里犟嘴?
或者是欺負他只是一個小吏,不懂國家大事?
“我如何是詐偽官職,在下所言句句屬實,只是足下不知其中緣由罷了!”
小吏這番話他算是明白了,感情人家把他當成騙子。
只是這事說來話長,就算是細細解釋,人家也不一定能夠相信。
但劉玄既然來了,總不能打著空手而歸,于是和顏悅色道:“足下只需將名刺遞上,在下是否有詐,一見張連率便知曉,你又何必在此阻攔,誤了大事?”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小吏就是一個死腦筋,軸得很,只相信自己認為的,對于劉玄的話并不加以理睬,反而對著內門大叫一聲:“二三子何在,有人硬闖公廨,速速將他打入大獄!”
劉琦等人臉色灰暗,本以為跟著劉玄吃香的喝辣的,沒想到什么都沒混著,一路上的同鄉還死的七七八八。
到現在居然親自送貨上門,讓別人一鍋端,于是倉惶問道:“高明眼下如何是好?”
劉玄一見這群人如此貪生怕死,又見小吏根本不理會他,面色一凝:“慌什么,便是入了大獄,又不會死。我等千辛萬苦,一路走來都未曾懼怕,還怕這漢中大牢?”
劉玄話音剛落,漢中的小吏拿著繩索,就在劉玄幾人身上,表演著漢代獨有捆綁藝術表演。
劉玄哪里知道他們玩真的,當即大喊大叫:“放開我,我可是劉皇叔使者,爾等如此無理,難道不怕…”
“誰在郡府喧嘩,乃不知此公廨重地?”
此時一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一身玄色褒衣高冠,長相儒雅清秀,嘴唇一抹八字胡顯得極具威嚴的男子,冷著臉走了出來呵斥道。
“不知何處來的刁民,膽敢在郡府撒野,還請綱紀明決!”小吏一見來者,叉手拜道。
綱紀,綜理府事者也,一般多是指功曹,有時也代指主簿。
小吏如此稱呼,劉玄大概能夠猜出來者是誰,但是也不敢確定,只能見招拆招再說。
“哦?”
男子面色略顯怪異。
不怪如此!
劉玄長相俊雅,風度翩翩,雙目充滿睿智之色,從面相來看,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四處尋死之人。
但人不可貌相!
他也無相人之術,所以并沒有立馬替劉玄洗白,而是打算詢問一番:“足下何人,因何在郡府大聲喧嘩,可知此乃大罪?”
劉玄見到對方這么問,反倒就不擔心了,笑吟吟反問:“不知足下可是,安漢閻君否?”
男子大驚,挑了挑八字胡,狐疑說道:“閣下如何知吾?”
這能不奇怪嗎?
一個素未謀面之人,卻知道自己是誰!
這換誰來也是如此反應。
男子這一問,同時也讓劉玄堅信,自己并沒有問錯人,慶幸之余,便回答:“安漢閻君賢名,在下安能不知?
方才諸吏呼閣下為綱紀,在下妄自猜測,未曾想果真是!見受縛之人,無法見禮,還望恕罪!”
如何不慶幸?
若是認錯人了,那是何等尷尬?
萬一不但認錯人,還認錯的是對方政敵,那就更打頭了。
可他沒有猜錯,那就證明他離此行任務更進一步了!
“吾有何賢名,值高明所聞?”
固然人們都喜歡被人吹捧,但男子并沒有因此喪失理智。不但沒有給劉玄松綁,還繼續詢問。
“曩者,漢中有民于地中得玉印,獻與天師君,郡府上下文武官吏,皆欲尊黃堂為漢寧王。
惟君諫曰:‘漢川之民,戶出十萬,財富土沃,四面險固;上匡天子,則為齊桓、晉文,尊王攘夷。次及竇融,不失富貴。
今承制署置,勢足斬斷,不煩于王。愿且不稱,勿為禍先。’太守這才聽從。
君通曉大勢,明悟是非,勸主脫離危難之中,尊太祖白馬之盟,如此種種,玄雖山野頑童,亦當耳聞!”
沒錯!
此人就是張魯的功曹閻圃。
按照歷史走向,建安二十年曹操伐漢中之后,張魯能夠繼續位居高位,鎮南將軍、閬中侯食邑萬戶,五子封侯,一女嫁給曹宇,閻圃的功勞不可謂不大。
而且他比明朝朱升早千余年,提出緩稱王的口號,雖然最后目的是歸降,但也足以可見其眼光,非尋常之輩!
當然也有他看出張魯,不是那種雄才大略之人,才不建議張魯稱王,自取死路。
但不能因此否定他的眼光。
閻圃見劉玄果真知道自己,不過話有點吹捧過頭,讓他有些尷尬,遂笑著道:“來人,速速解綁!”
既然對方做足了功課,可見并非無事生非之人,肯定別有所圖。
至于圖什么。
那就只能等到圖窮匕見之時。
只是他有點不明白,是什么人把這些話傳出去的。
“玄多謝閻君!”
“我等多謝閻君!”
閻圃讓人給他們解綁,哪能不感謝一下?
閻圃微微點頭,接著問道:“高明何人,來南鄭何事?”
劉玄微微拱手:“在下大將軍、大司馬錄尚書事、司隸校尉、皇叔、沛侯備使者,鄂縣劉玄,見過綱紀!”
“嗯?不知高明所言之人何人?”閻圃一如此前小吏一般一臉茫然。
因為這個官職太大,而且消息還沒傳開,他一個遠在漢中的人,哪里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事?
“此乃前豫州牧、左將軍、宜城亭侯。
因烏林大敗曹操有功,天子故拜大將軍、大司馬錄尚書事、領司隸校尉,董督荊、益、揚、交四州,假黃鉞、封沛侯、謂之‘叔父’,賜車馬、衣服、朱戶、虎賁、斧鉞、弓矢…”
劉玄也不在賣關子,而是正色娓娓道來。
總歸是要說出來的,對誰說都是一樣,而且劉玄報的名頭越大,對他接下來的任務,就越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