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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神女

  也不知睡了多久,劉玄在在車內因車駕顛簸,從昏昏沉沉中,漸漸醒來。

  劉玄眼睛雖然還沒睜開,可意識已經逐漸復蘇的他,首先便是右手一薅,尋找劍刃。

  這是此前北上之時,拜曹軍將士所賜,所提高的警覺性。

  被曹軍將士一路“護送”,早已讓劉玄警惕心大大提高,每次入睡之前,都是手持寶劍和衣而眠。

  若不是這次失血過多,加上感冒,劉玄也可不能,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之下,昏死過去。

  只不過劉玄的隨手一抓,并未抓到冰冷的劍刃,反倒像是抓到了海綿一般的東西,軟軟的。

  不過卻比海綿有溫度,想摸在玉石上面一般光滑…

  伴隨著劉玄一爪,車內女子發出一絲聲音:“嚶~~”

  女子看著面對突然而來的襲擊,就這樣抱著手中孩子楞著了,完全不知道怎會出現這么一幕。

她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有遇到這樣的,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  這時車外趕車之人,聽到動靜便問道:“夫人怎么了?”

  女子這才驚醒,一邊急忙扒開祿山之爪,穿好為了給孩子哺乳,解開的衣衫,一邊倉皇應對:“無事!”

  劉玄也在女子,一邊說話,一邊整理衣裳之時張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不知所言…

  女子不言,是因為難以啟齒…

  而劉玄不言,則是再次被女子容貌所引,不禁脫口而出:“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

  劉玄搜腸刮肚,也找不到用什么才能形容對方容貌,腦海唯一浮現,比較貼切的形容,也就只有這篇洛神賦了。

  女子聽后,也沉醉在洛神賦形容,洛神之美,連先前的羞怒也給忘記了,心中暗嘆:“當世以詩賦聞名者,莫過丞相、夫主、季叔、應德璉(㻛)、劉公干(楨)、阮元瑜(瑀)、徐偉長(干)、陳孔璋(琳)、孔文舉(融)、王仲宣(桀)等數人而已。

  今一不名之人,也有如此才氣?

  也不知此賦寫何人而寫,想來定是有神女之姿,心中摯愛,方能有感而發吧…”

  曹植的七步詩只能算是應景、機智,單論這首詩好差,其實并不算什么尚佳之作。

  但是絕不可否認,曹植的對于詩賦上面的造詣,以及他的文采方面。

  固然謝靈運的“才高八斗”之說,有吹捧嫌疑,但是曹植文采,那也是確確實實,不可否認的。

  這首洛神賦,也是他所有作品當中,數一數二的存在,哪怕在整個歷史長河里面,也絕對是排名靠前的雄文。

  此詞骨氣奇高,詞采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絕非凡夫俗子筆下文章。

  兩人就這樣各自心懷心事,再次久久不語!

  良久之后,劉玄微微咳嗽一聲:“多謝貴人相助,未審夫人名諱,日后在下生死相報!”

  劉玄雖不知對方何人,但其懷中有小孩,頭發又不是未出閣女子發型,自然不可能是黃花大閨女。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只手,有著濕潤感。

  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沒有嫁人的女子身上的。

  女子還神過來,見到劉玄沒有提及尷尬之事,自然也就不好在提及,于是將小孩換到另一只手,暗中將衣服整理好,羞澀說道:“高明既奉丞相之命,奴自是需要幫助一二!”

  劉玄搖搖頭道:“在下并非說夫人讓我同行,而是說夫人見吾暈厥,容我進入車內暫歇。”

  雖然漢季男女大防,遠沒有明清時期嚴重,但并不是意味著,沒有男女大防。

  女子自作主張,將他待到車廂內暫歇,還是要承受一定的壓力的。

  就在劉玄暈倒之時,她還在躊躇,應不應該將劉玄放入車內。

  畢竟她老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如果聽到有男的,和她同處一室,可能會因為她的身份,不會有太重懲罰,但是劉玄絕對不會好過。

  畢竟大多數男性,肯定沒有跟人同穴習慣,即使有,那也是妾通用。

  但她是妻,可不是妾。

  而且她老公,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需要顏面的。

  只是看在劉玄身上都是創傷,傷口還往外面繼續淌血,又昏死過去,一時善心大發,鬼使神差的讓人抬進可車廂。

  但如此冷的天氣,她又不能抱著孩子,坐在車外,于是乎兩人就這么共處一室。

  當劉玄提及之時,眼中不免閃過一絲擔心與愧疚!

  至于是擔心自己,或是劉玄。

  是因為想到丈夫而愧疚,還是因為劉玄可能會被糾罪而愧疚,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盯著對方,那張精致面孔看的劉玄,很容易就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那意思異樣的情感,旋即撐著身子準備起身。

  只是他忘記了,手掌已經在先前,因為防止馬車翻車只是勒傷,按在車廂內一用力,瞬間傷口撕裂。

  痛徹心扉從手掌,傳至心頭,劉玄悶哼一聲:“額…”

  一聲過后,劉玄再次滑坐在車內,捧著手倒吸涼氣。

  女子抱著孩子,一時手足無措,問道:“閣下所為何事?”

  這一滑坐在車內的劉玄,牽扯到屁股上的傷口,只得皺著眉頭回答:“禮記·效特牲有曰:‘男女有別’此前夫人見我昏厥,容在下入車內暫歇,而今玄已清醒,當速速離去,以免壞了夫人清白名聲!”

  女子聽后不禁羞怒,一句“此前摸我,怎不見怕壞了清白,如今卻怕了?”差點脫口而出。

  當然她不是真的就喜歡這種氛圍,而是劉玄的話太過討人嫌,明明過去的事,他非要再次提及。

  只是單純感覺這句話非常不妥,所以面色不愉。

  可見劉玄屁股下面,血漬不停外溢,心有不忍說道:“孟子云:‘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

  而今閣下身有重傷,事急從權之下,當無須顧忌許多,且自安心養傷為先!”

  “在下卑賤之軀,豈能讓夫人身受他人口舌?”

  劉玄沒想到,眼前沒這個有著羞花之容,閉月之貌的女子,居然如此人善,倒是讓他頗為羞愧,畢竟先前…

  女子聽后也低頭思索,權衡一番之后,說道:“卿若恐奴招人口舌,不若你我契若金蘭,以搪他人之口如何?”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再扯避嫌,也多少有點掩耳盜鈴的味道,于是想了一個折中辦法。

  劉玄一聽自己不用受凍,還可以和美女同于一室,當即假兮兮哭訴:“想我劉玄,自幼失侍…蒙貴人不棄卑鄙,在下自是不敢辭爾!”

  這一番哭訴,那叫一個悲愴。

  一句話抽噎三次,好幾次差點沒有抽過去。

  那簡直叫做一個,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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