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憤怒的歇斯底里之后,最終還是要歸位頹然和無助。
停尸房內,竇士驍、石原隊長和憲兵隊的日下大佐圍在香稚將軍的尸體周圍,沉默得如同死人。
窗外,一股肅殺之氣已撲面而來。
警報聲在高蘭市上空長鳴,一輛輛軍車狂野的駛入城內,運輸來大量士兵將和平飯店里三層外三層的封鎖起來。
周圍街道…不,整個高蘭市都在進入了宵禁狀態,只要有人敢冒頭,不管是什么膚色,不管有什么理由,一概先抓起來再說。
市民們難掩惶恐,鎖在家中不敢外出,沒人知道這些日本狗子又發什么瘋。
當當!
敲門聲響,一名士兵走進來,小心翼翼的道:“報告,南鐵機關,情報二科野間科長已經到了。”
日下步擺了擺手,士兵立正退下,讓出身后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男子。
野間科長很不爽,非常不爽。
死了一個將軍,這對關東軍來說,無異于天塌了般。
甚至消息傳回國內,也會引起軒然大波。
若他不出現,這里沒他的事兒。
一旦來了,必然要受到牽連。
可是電話打到南鐵,通話記錄已經登記在冊,對方名正言順的要求情報協助,野間科長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平白無故多了個黑歷史,他能忍住不發飆,已經是心有城府了。
日下步上前兩步,正式鞠躬。
“很抱歉,但這一次如果處理不好,將成為整個關東軍的丑聞,而且我們的計劃也會受到難以言喻的影響。所以,請務必助我一臂之力。”
野間科長沉默了下,推了推眼鏡,道:“日下大佐放心,南鐵必定全力以赴。只是不知道現在調查得怎么樣了?”
日下步扭頭看向石原,石原忙道:“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我們就控制了和平飯店,沒有人出逃。
在這幾個小時內,審訊程序已經走過一遍了,可沒有任何發現!”
野間科長道:“可是我聽說,刺客是個女人,怎么?撬不開她的嘴么?”
此言一出,三人都低下了頭。
野間科長一愣,面色變化:“你們不會是讓刺客跑了吧?”
三人沉默。
野間科長咬牙:“該死!這是失職,嚴重失職!”
石原看向竇士驍,竇士驍冷聲道:“那女人是個高手,一擊即中,立刻遠遁。我們已經調查除了她的逃跑路線,在一樓女廁所里發現了個偽裝過的洞口。
由此可見,這次刺殺行動對方是有預謀的。”
“那又怎么樣?”野間科長大吼:“香稚將軍沒了!他沒了!”
竇士驍盯著他,道:“但是,我們在追擊的過程中,找到了這個!”
他點了點桌子,上面放著一個一尺長,兩指寬的信封。
石原拿起遞給野間科長,苦著臉道:“如果這上面說得是真的,那么那女人應該是南邊政權派來的殺手…”
“南邊?”野間科長一愣。
“對,就是那個一直對我們示好的政權。而且陸黛玲,也就是那刺客在潛伏期間,似乎與美利堅大使,北邊政權帶邊陳氏兄弟都有瓜葛。如果這些外國人也摻和在里面,這件事情就更復雜了而,所以…”石原說到這里,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下去了。
光是形容這個復雜的關系,他就覺得頭疼。
野間科長沒有說話,抽出信件仔細看了眼,面色微微一變。
“是那個人的親筆書信,落款痕跡上使用了與我們說好的暗筆,應該是真的。如果是這樣的話…”
日下步激動道:“不想聽分析,我現在只想殺人,你告訴我應該殺誰!”
野間科長皺眉:“大佐,你應該冷靜一下,別忘了開和平飯店是為了什么?總部是在做了多少努力之后,才將我們的地位推到了現在的地步。
我們又是死了多少人,才讓外國列強開始正視的,若是在這里亂來,全軍上下的努力都會化為一片泡影!”
日下步握緊拳頭,鋼牙咬碎。
石原嘆氣,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竇士驍雖然眉頭都皺成了一個疙瘩,可心里卻異常暢快。
你們這些日本狗子也有今天!
“查是一定要查的,但不是大張旗鼓的查。將軍的死對我們已經無法承受的損失,若是再給關東軍的名譽抹黑,我們無臉面見天皇。”
野間科長甩手將信封扔在桌上,道:“發通緝令,給南邊政權致電,我們需要一個解釋。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明面上我們抓出他們不放,暗地里調查一切與會人員,同時制定暗殺計劃,在一年之內殺掉所有人,將軍的死需要有人來陪葬!”
野間科長看著日下步。
日下大佐雙目赤紅,“好,就這么辦!”
“那和平飯店怎么辦?因為之前兇犯的緣故,已經封鎖過一次,因此了賓客們強烈不滿,這次又封鎖問詢,很多人的情緒已經不穩定了。”石原道。
野間科長冷笑道:“這里是高蘭,不滿又能怎樣?我們死了一個將軍,若是沒有點脾氣,以后誰會把我們放在眼里?
查!大張旗鼓的查!不過不要刑訊,時間也要把握好,嗯…七天吧,可以繼續封鎖七天,七天之后,和平飯店要解封。
一切行動從明面潛入水下,那時候,我們復仇才會開始!”
日下和石原同時吼了一聲,瞪眼握拳。
竇士驍心中冷笑:鬧吧,鬧吧,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一個少一個!就讓我看看你們為了一個將軍,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或許因為這次死于槍殺,兇手又有目共睹,所以野間科長即便知道陳佳穎被卷入其中,也并未提出協助的要求。
只是出于心底曖昧主動打了個招呼,然后就迅速離開了。
接下來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暗殺可是最依賴情報的。
七天!
說七天果然就只封鎖了七天!
這次期間,陳氏兄弟,蘇聯人和美利堅人頻頻接觸,也鬧出了不少動靜,引得頻頻被調查,高寧與陳佳穎穩坐條魚臺,坐山看他們折騰。
直到第八天早上,兩人并肩走出和平飯店,整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