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湯尼聲音低沉,冷聲呵斥到:“我弟弟放在哪里了?”
鴨舌帽帽檐下。
那雙眼睛眼神冰冷兇狠。
“咕咚...”
中年便衣喉結聳動,額頭冒汗的看著湯尼,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我告訴你你能放過我嗎?”
“砰!”
湯尼槍口一壓,直接扣動扳機。
子彈撕裂中年便衣的膝蓋,迸濺的鮮血中,整個人應聲跪倒在了地上。
湯尼槍口再次一抬,對準便衣的腦袋:“你有跟我談判的資格嗎?!”
“在里面!”
中年便衣臉色蒼白,語速飛快的說到:“三十八號冷藏箱,就在三十八號里面。”
“哦。”
湯尼應了一聲,手指扣動扳機。
“你不能殺我,我是差人,我...”
中年便衣話還沒有說完,眉心炸開了一個血洞,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還差你一個么?”
湯尼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快步走了進去,來到三十八號面前,拉開冷藏箱。
阿虎渾身僵硬的躺在冰冷的墻板上,整張臉布滿了暗紫色的淤青,乍一看還真難以讓人知道他的真實長相。
這張臉,在鐘文澤的拳頭下,分崩離析。
“阿虎!”
湯尼臉色鐵青,咬牙說到:“對不起,二哥來晚了。”
“現在,我就帶你回家!”
“我不該讓你在這里住了這么多天的,都是做哥哥的不好!”
他一邊說,一邊把阿虎從里面抱了出來,抽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身子,把冰冷的尸體背在背上,然后自己與他捆綁在一起。
“咱們回家!”
“到時候再把大哥救出來,做掉鐘文澤以后,咱們就越喃!”
“我會把你送回去的!”
湯尼背著阿虎往外面走,嘴里面默默念叨著,仿佛好像在跟阿虎對話一般。
“噠噠噠...”
剛剛走到樓梯口。
樓梯上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在一樓設置的臨時辦事點的四個便衣警,手持點三八快速的對著樓下沖鋒,看著走廊里的慘狀,快速的對著里面沖去。
“嘿!”
背著阿虎的湯尼自樓梯下出現,冷眼看著他們:“來抓我的?!”
說話間。
他整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瘋狂的扣動著手里的扳機。
“砰砰砰!”
“砰砰...”
急促的對射聲響起。
響亮的槍聲響徹在走廊里,自空中蕩漾一時間飄散不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
湯尼這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反而在面對四人的情況下占據了優勢。
四個便衣在看到湯尼的瞬間,第一想法是閃身躲避然后再開槍,而湯尼則是完全不躲,直接摟火就射。
激烈而短暫的一陣對射駁火以后。
沖下來的四個便衣各自倒在地上,有的人直接腦袋中彈當場死亡,有些人則是腹部中槍,沒死也差不多了。
湯尼撕開被子彈打中的左臂衣袖,棱著眼珠子伸手在傷口里摳了摳,硬生生的把嵌入在里面的子彈給摳了出來,丟在地上。
染血的彈頭在地上彈跳了好幾下。
他無意中看到了阿虎的肩頭上炸開了一個血洞,整個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低頭更換彈夾,走到還沒有斷氣的便衣面前。
“你...”
便衣下意識的往后爬去。
“敢動我弟弟,你得死!”
“砰砰砰!”
湯尼面無表情的把手里彈匣打空,便衣身上一個個血洞炸開,鮮血飛濺。
濺射的鮮血染在他的臉上,憑添了幾分戾氣。
擦抬起袖子,胡亂的擦了擦臉蛋,快速的順著樓道往上面走去。
不過湯尼并沒有直接從一樓出去,而是順勢而上,躲在二樓的樓梯中間層,站在消防窗前往樓下看。
醫院門口。
兩臺警車率先趕到,一前一后的把醫院給包圍了,滿座著警員的警車車門打開,警員快速對著下人,對著醫院里面就要沖。
“嗡嗡嗡!”
坐在轎車里面的馬仔見此情景,系上安全帶,深呼吸一口調整著自己的情緒,一咬牙,油門剎車同時踩踏。
車子原地發出一陣咆哮。
正準備往里面沖的警員下意識的看了過來。
馬仔剎車松開,車子原地一個彈射直接飛了出去,對著外面瘋狂逃竄。
“追!”
負責人大吼一聲,第一時間又再度回到車上,通過車載對講對著里面喊到:“人在后門,已經沖出去了!”
街道上警笛大作。
兩臺警車只留下兩人下去查看現場情況,其他人皆追了出去。
湯尼略作等待,確認安全以后背著阿虎快步下樓,自后門出去,拉開他早事先準備好的轎車,把阿虎放在后座,油門一踩開了出去,快速的匯入車流之中。
穿過一條街道以后。
車子在一棟公寓門口停下,湯尼下車抱著阿虎進入公寓,打開門口最近的房間門閃身進去,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非常短。
這是他在行動之前早就已經策劃好做好了布局的,從醫院到公寓,整個逃離過程不過三分鐘。
“撲街啊!”
宋子杰出現在醫院的負一樓,看著慘死的眾多尸體,一拳打在墻壁上:“這么多人,守不住一個尸體?!”
很快。
各自的反饋情況匯集到了宋子杰手里。
開車逃竄的只是一個普通馬仔,車上除了他自己沒有其他人,沿路設置的攔卡排查,也并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車輛。
吃了敗仗的眾人腦袋低垂。
這件事傳出去,簡直就是對警隊公信力的極大打擊。
“還看著我干嘛!”
宋子杰對著手下大吼一聲,對著手下指示道:“現在立刻,馬上去給封鎖消息,同時去調查醫院的閉路電視,把有閉路電視的畫面全部查看一遍!”
這是他橫掃恒連集團獲得功勞以后獲得了升職機會,雖然正式的文件還沒有下來,但是升職是肯定的,莫Sir已經讓他帶人了。
誰知道警隊榮耀的名頭還沒有捂熱呢。
第一天接手帶隊的晚上,就出現了這么大的事情,這不是掃他自己面子嘛。
一晚上的時間。
他們對醫院的閉路電視進行了查看,僅有的幾個攝像頭都沒有拍到具體情況,倒是在醫院門口街道上僅有的一個閉路電視中發現了情況。
槍擊開始五分鐘以后。
有一臺車子從醫院那邊的馬路上出來了。
原本設卡管控篩查還在繼續,但是大早上的正是上下班的高峰點,各路大神問清部門以后直接打電話投訴。
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宋子杰只能撤掉了攔路的關卡。
“冚家鏟!”
宋子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珠子紅紅的盯著桌上的最新情況進展:“撤卡以后,還他媽的去哪里拉人啊!”
昨晚。
開車吸引走火力的那個人,也沒有抓到,這讓宋子杰一肚子怒火。
他心煩意亂的打發走手下,摸出香煙來點上,重重的裹了好幾口把香煙抽完,依舊是沒有想出辦法,跟著又續了一根。
猛然間。
他想起了鐘文澤來,當即拿過電話來,撥通了鐘文澤告訴他的別墅里的固定電話,簡單對了個口號以后,他開門見山:
“阿澤,阿虎被湯尼搶走了,人抓不到了。”
“你幫我啊!”
他幾乎是低聲喊出來的。
位置還沒坐穩,這件事必須快速解決。
這件事雖然消息封鎖了,但是在內部很快就會傳開,對他、對莫Sir都會有很大的影響。
“好。”
鐘文澤簡單的回了一個字。
二十分鐘后。
宋子杰帶著手下在醫院門口匯合。
他先是帶鐘文澤去查看了拍攝到可疑車輛的閉路電視,但是這個年代閉路電視不但非常少,而且畫質基本上是那種勉強能看的狀態。
更何況是晚上,能看到一臺車子出去已經是不錯了。
“怎么辦?”
宋子杰還是第一次需要在這么簡短的時間內快速破案,巨大的壓力下,讓他一時間處于浮躁的狀態。
這個年紀的他,還是太過于青澀了。
宋子杰快速的把昨晚的情況描述了一番:“怎么辦?”
鐘文澤不急不慢的摸出萬寶路來,叼上一根隨即抖著煙盒在他面前。
“阿澤!”
宋子杰哪里還有心思抽煙,催促到:“你有沒有辦法?”
“有!”
鐘文澤點上香煙,重重的裹了一口,看著宋子杰的幾個部下:“現在,你們把負一樓現場的情況數據匯報給我。”
“什么數據?”
幾人頓時一愣。
他再度直白的問道:“昨晚闖入太平間有幾個人?”
“這誰知道。”
眾人搖頭。
鐘文澤一時間無語沉默。
罷了。
他的思維還是自己三十多年后的警察思維,那時候辦案思維、偵辦手續步驟這方面比他們優先于太多了。
頓了頓。
他對著樓下走去:“算了,一起吧,去現場看看。”
鐘文澤走在前面,快速來到樓下負一樓。
雖然樓下的現場已經被輕微收拾過了,但還不至于被直接清理了,越過警戒線進去。
墻面上。
還能清晰的看到濺射的血跡以及子彈打在墻面上的痕跡。
“現場的子彈清點過了嗎?”
鐘文澤盯著面前嵌入墻體里的彈頭:“有沒有具體的數目?”
“沒有...”
眾人尷尬的搖了搖頭,聲音小的可憐。
鐘文澤再度沉默,深深的看了眾人一眼,嘆氣搖頭。
他回想起宋子杰給他說的具體情況,折身往里面的太平間走去,根據宋子杰的描述,率先查看了死在樓道里的那兩個便衣。
鐘文澤做出判斷:“昨晚進來的只有一人。”
宋子杰眉頭一皺。
“不可能!”
他的手下則是下意識的反駁了起來:“怎么可能只有一個人!”
“就只有一個人。”
鐘文澤不給他們留面子,拉過尸體指著他們身上的致命傷:“我檢查過了,他們兩人身上都只有一處傷口,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傷口。”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兩人被秒殺,基本上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擊致命了,所以身上沒有其他的打斗痕跡。”
鐘文澤語速很快的分析著:“再看他們腹部的這兩個傷口的位置,一左一右,我可以判斷他們是同時被尖銳的利器給刺死。”
“他當時站在左邊,他站在右邊,被人從后背同時出手給刺死。”
他順手做出一個往前捅刺的動作:“傷口的間距剛剛好符合一個身高一米七成年人雙臂的間距。”
“那可能是被一個人偷襲了而已!”
宋子杰的下屬有些不服:“樓下四個中槍的同事,他們不可能四個人打不過一個人。”
“就只是一人!”
鐘文澤不留情面的直接否定了:“從墻上的彈頭位置與數量,可以分析出射擊彈道與開槍集火速度。”
“從彈頭的數量來看,只符合一個人的結果,如果是兩人或者多人,那么死掉的這四個人身上應該有很多傷口才對。”
“可以分析出當時湯尼就只有一人站在樓梯口的位置進行射擊。”
聽到這里。
眾人一時間啞然,被鐘文澤專業的分析而啞口,他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也沒有得出昨晚的襲擊具體人數。
有人發杠:“得出這個結論有什么用?”
“可以得出結論。”
鐘文澤一字一頓的說到:“湯尼現在是無人可用的地步,所以他才一人前來。”
“那昨晚那個開車逃竄的人呢?”
“目前情況來看,可以忽略不計。”
“那現在怎么辦?去哪里找人?”
宋子杰看向鐘文澤的眼神多了幾分期待:“本來我是要設卡抓人的,但是今天早上被太多人打電話投訴,只能撤掉。”
面對鐘文澤的說辭,他無法反駁,所以更對鐘文澤抱以很大的希望。
“撤掉是對的。”
鐘文澤點了點頭:“一晚上的時間你都沒有排查到他,說明他肯定在行動之前有過踩點,提前安排了逃跑路線。”
有人剛才被鐘文澤懟的很不爽:“哇,不要說的這么絕對吧?”
“這叫反偵查意識與手段。”
鐘文澤冷哼一聲,不屑說到:“不要以為你們穿上這身警服就覺得自己好威,別人都是傻子。”
“他昨晚上能成功從這里逃離并且現在都沒有被你們給找到,這就是最好的說明。”
眾人再度沉默,無言以對。
而且。
反偵查能力這個詞,他們很多一部分人都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意思。
“他早就提前推斷了你們可能會用到的拉人手段,猜測到了你們會攔卡查車。”
鐘文澤掃了眼眾人繼續說到:
“所以他現在肯定提前在附近找好了安置地點,藏在附近的某個出租屋里,等待機會往外跑。”
“有道理!”
宋子杰一拍手,眼中亮了幾分:“那我們現在去附近找?”
“不用了!工作量太大也毫無意義。”
鐘文澤再度搖頭,擺手道:“不但追不到人,反而會再度引起一些市民的投訴,加重這件事的關注度,你的壓力也會更大!”
“再者,湯尼肯定也在關注著你們的動靜,你們撤卡以后,他肯定第一時間已經跑掉了,不會留在原地等待你們去拉。”
“撲街!”
宋子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夜未睡的他眼睛通紅,充斥著血絲:“那現在怎么辦!”
“這樣吧。”
鐘文澤簡單的思考了一下,快速的給出了一個方案,看著一干警員快速的說到:
“你們現在立刻出發,去把整個西貢的大海鮮市場、以及冷凍庫等可能買到大量冰塊的地方,全部都上門走一遍。”
“詢問他們最近前后的這些日子,有沒有什么人找他們購買了大量的冰塊之類的。”
“遇到一些言辭閃躲的人,必要時刻可以直接查他們的進出庫賬單。”
“同時,也要督促他們,如果最近這段時間內,有人找他們購買冰塊,只要數量上來,直接就電話告訴給你們。”
鐘文澤連連發話,快速的下達指令。
“我們不是要找湯尼嗎?”
“對啊,去海鮮市場查冰塊干什么!”
再度有人發問,一個個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傻佬!”
鐘文澤氣不打一處來。
雖說現在的警員素質遠不如后世,但是一些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了么?
這些配角已經弱智到這么沒存在感的地步了么?
“港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抓他,你們去哪里抓?”
鐘文澤沒好氣的呵斥一聲,也沒有心思賣關子了:“湯尼昨晚上為什么來?他是為了來搶走阿虎的。”
“阿虎是個死人,現在才幾月份?天氣還很炎熱的情況下,他帶著一個死人,拿什么保存尸體?”
“他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以身犯險的來搶走阿虎尸體,那就說明他很看重他弟弟。”
“從心理學角度上來說,他是一個很注重親情的人,或者說,他是一個有重度親情依賴的人。”
“他也知道搶走尸體以后短時間內出不去,他會眼睜睜看著他弟弟的尸體腐爛掉?”
“冰箱太小,根本放不下阿虎那么大的一個人,冷庫他又沒有。”
“他一個人來搶尸體,那就說明他又沒有什么人可用,或者說不相信別人,從理想情況下來推斷的話,也可以說他是沒有儲存尸體的條件。”
“所以他就只有購買冰塊來儲存阿虎的尸體!”
“這是唯一的辦法。”
鐘文澤一連串的解釋,再度讓眾人沉默、啞然。
“還愣著干嘛!”
宋子杰大吼一聲,大手一揮:“現在立刻馬上,按照鐘Sir的吩咐來辦,從現在開始,他的命令就是我命令。”
“誰敢不聽他的指揮,我第一個按照湯尼同伙處理掉!”
“是!”
“鐘Sir,宋Sir。”
眾人提氣大聲應到,快速的往外走去。
來到室外。
幾人又小聲的嘀咕:“這個鐘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啊,為什么宋Sir都這么聽他的話。”
“誰知道啊,不過,他剛才說的話,好像都聽對的啊。”
“對啊,又是什么反偵查能力,又是什么從心理學角度來看,全是我們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撲街,你當年在警校怎么念書的?不懂行但至少聽過吧?”
“我不是警校的。”
“那你怎么進來的?”
“要你管!再說了,誰說上過警校的人就一定知道?你是警校出來的,你怎么也不知道?”
“咳,這叫術業有專攻,我覺得,鐘先生應該是個大佬。”
太平間里。
宋子杰跟著鐘文澤一前一后往外走:“現在調查方向有了,但是湯尼咱們要去哪里找他?”
如同鐘文澤說的。
港島這么大,又沒有閉路電視,也沒有線人提供信息的,誰能知道湯尼現在藏在哪個位置,找到他無異于大海撈針。
“我或許可以試試。”
鐘文澤思考了一下,腦海里一下子想到了一個人來。
“這樣吧,你去安排一下。”
他快速的說到:“找個機會把你們已經抓到的人給帶出來,讓我見上一面,或許我能從他的口中知道湯尼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我立刻去辦!”
宋子杰一口應到:“不管你要見什么人,只要能快速的抓獲湯尼,那么說什么我要把他這個人給帶出來。”
剛才。
只是在短短幾分鐘時間里。
宋子杰在心里對鐘文澤的認知就已經再度上升到了一個新的臺階與高度。
不論是鐘文澤的分析案情的談吐與專業性、還是說他在案發現場的勘察、分析。
不論是分析速度以及判斷角度,都已經大大遠遠的超乎了大部分人了,甚至比那些有名的專家還要厲害。
甚至他有種感覺。
鐘文澤以前就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了。
他又怎么會知道。
鐘文澤上輩子,還真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