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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石疙瘩

  正在這時,臺上有三個女子突然托著盤子走下臺來,走到了幾間廂房的浮云壁前,將盤中古器左右擺弄了一番后又回到了臺上。

  柳長笙解釋道:“這叫過眼,要是對哪個古器感興趣想近看,可以直接通傳小廝,只不過每次都得給點過眼的花費。這每一批古器出展時間都是固定的,時間一到就撤了,然后就是三輪競價。”

  “比如我想買那破酒壺,就報個價格上去,這是第一輪。到第二輪時,小廝會告知我破酒壺的所有報價,我再以此為依據再報個價,如此再反復一次,最后價高者得。”

  “這么復雜?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競價呢?”石凌幾乎是把臉貼到了浮云壁上,怎么也看不出臺上剛被叫下去的那幾樣古器有什么與眾不同。

  “別看啦,你終究只是讀了點史籍,古器辨識可沒這么簡單。紋理漆樣、雕工刻痕、銹斑蟲洞等等等等,這些都是鑒別的方法,一些返璞歸真的古靈器甚至毫無痕跡可辨。”

  柳長笙說著,端起臺幾上的菊黃茶輕抿了一口,舒服地靠坐下來:“至于為何要如此競價,還不是為了保護買家。先前跟你說了那些賊器來路不正,要是去向最后被人得知,難免會惹來麻煩。而且來這的好些是七星城里的熟人,如此競價,沒人知道是誰跟自己抬價,可以避免買家之間生矛盾。”

  石凌恍然大悟,打量著一臉閑適的柳長笙道:“既然如此,我也沒見你肚子里裝著什么古器知識啊,你帶我來這干啥?光為了喝茶…還是看臺上的那些小嬌娘?”

  柳長笙將茶盞放下,晃著手指傲然道:“你又怎知三爺我的能耐,平素不顯山露水,那都是怕浮名壓身啊。別的不敢說,光就玩古這第一道坎,靈史堂那幫老頭子還不一定有我眼睛亮。”

  說著走到石凌身邊,望著臺上的展物評點道:“就說那缺把的鶴嘴壺,銹跡自然,流火紋走刀精巧,就連壺蓋外側的圓鼎凸起都是方位勻稱,怎么看都像是千年前虎丘古國的東西。”

  石凌聽明白他意思,問道:“你是說那玩意是假的?”

  “可不是,你看到那壺把斷口處沒,是不是有微微的銹跡?”

  石凌目力極佳,看了一眼后點頭。

  柳長笙一掃平日的懶散模樣,從內而外散發著自信,侃侃談道:“這作假者原本想留殘讓人更確信是古物,卻聰明反被聰明誤。虎丘鶴嘴壺把手都是壺體制成后再取寒石續接上,重量質地與壺身沒有差別,外看根本分辨不出來。寒石雖似金鐵,但卻實打實的是石頭,似問石頭怎么可能生銹?”

  石凌愕然:“這么簡單?”

  柳長笙點頭:“門道門道,門外人一輩子都看不懂的道,門內人一眼便知,但這扇門也不是那么容易入的。玩古這一道就是這樣,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說穿了一文不值,不說穿,嘿,你哪怕翻一輩子的古籍也找不出答案。”

  石凌若有所思,他聽明白了柳長笙的道理,卻還是琢磨不透這小子平時吊兒郎當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這么多東西。

  接下來又陸陸續續更換了四批古器,柳長笙儼然一副大家模樣,時而面露不屑,時而蹙眉深思,時而大篇品評,時而又碎碎自念。

  至始至終卻始終沒有喚過小廝,連過眼都不需要。

  石凌聽得云里霧里,提不起來太多興趣,但看柳長笙興致勃勃的樣子又不忍打斷,就在他有些快坐不住的時候,柳長笙突然整個人一下趴在了浮云壁上。

  石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小子應當是盯上了左首女子托著的盤中事物。

  那是一個酸柚那么大的石球。

  石球表面被包裹上了厚厚一層石殼,疙疙瘩瘩的,唯一的看處,是石球底部有一處剝落了嬰孩手掌那么大的石皮,顯露出來一抹黯淡的金屬紅色,像是將暗未暗的晚霞。

  柳長笙整個人像是魔障般,眼睛都不眨一下,半響過后突然猛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呼了出來。

  這是長時間屏息的結果。

  他急促轉身在房門上一長兩短地敲了三下,沒過多久,左首那女子便托著盤子踱步到了兩人近前。

  隔著一塊浮云壁,卻看得極為清楚。

  石凌眼尖發現,那一抹紅色中,刻畫著幾道細微的紋路,開始他還以為是靈器特有的符紋,可仔細一看又不像,靈紋要比這復雜多了。

  再看幾眼,他總覺得好像在哪里看過這紋路,不過之前肯定看到的是全貌,現在只能窺到露出的一角,一時之間實在是回想不起來。

  柳長笙只不過是匆匆一瞥,就下了結論。

  他將小廝喚了進來,在紙上畫了幾筆然后簽上名字,投入了一個帶鎖的匣子中。

  “怎么,你認得出這石疙瘩?”石凌基本已經斷定柳長笙定然是看出了什么門道,不然不會這么急慌慌的。

  柳長笙點了點頭又湊到了浮云壁前,死死盯著那石球,當看到那女子又托著石球在其他兩處過眼,有其他人也在打這石球主意后,神情明顯有些焦躁難安。

  石凌也不催他,默默地陪在一旁。

  當確信再沒人對那石球感興趣后,柳長笙這才舒了口氣,猶豫了下后回答石凌:“我現在還只能確認個七分,得把東西拿下來才知曉。”

  這時有小廝推門而入,將一個密封的盒子恭敬遞到了柳長笙手里。

  解開盒子取出里面的紙條一看,柳長笙臉就綠了。

  石凌湊過去一瞧,竟然有四個人都對這石球報了價,最高的價格是一百萬,最低的也有四十萬。

  “你出的哪個?”

  “最底下那個,”柳長笙哭喪著臉道,“就這點家當了,現在趕回去拿也來不及。”

  石凌二話不說取出剛才贏來的三塊藍承玉塞過去:“這些夠了嗎?”

  柳長笙拿捏著手里的承玉,一開始面露為難之色,最后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似地將其攢緊:“我一定還你!”

  石凌笑道:“剛才給你你不要,現在非要借。”

大熊貓文學    哪個仙人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