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恬兒在長者面前極為乖巧,她朝榮老甜甜一笑,又擠兌著石凌道:“原來你姓石啊,難怪跟個石頭一樣笨呆呆的。”
榮老忍俊不禁,石小哥可不是什么笨呆呆的人,只不過對著你才這樣而已。
石凌經榮老一提點,也是想通了。
是啊,無非就是個買賣而已,自己又沒專門坑人,顧慮這么多干什么。
等把他們帶到地方了,趕緊偷溜回寨子里瞧瞧老頭才是正事,這些錢財正好買些靈藥回去帶給他用。
他想了想,把四塊承玉牌轉交給榮老,說道:“榮老,這些我想跟店里換些靈藥,一來我自己有用,二來我帶回去給寨子里的長老瞧瞧,說不定他們可以搭配搭配,熬點藥給少掌柜試試。有機會時我再送過來。”
榮老一下又看到了希望。
石小哥一身是迷,說不定真有法子把少掌柜的靈鱗恢復過來。
他接過兩塊承玉牌后答道:“那感情好,我也不跟小哥假客氣了,這承玉牌我收下一半,除了寒水天芍不能動外,店里其余的靈藥我都拿給你。”
石凌知道生機液的價值,也不矯情,爽快答應下來。
他都已經決定好了,到時候隨便找點汁汁液液的攪在一起,再混一點點生機液進去給王景行。
這樣的“秘方”,估計沒人能看得出生機液的秘密了。
片刻過后,榮老從里屋拎了個明顯高級不少的納靈袋給石凌,匆匆說道:“靈藥都裝在這里面,再不能耽擱下去,等下怕就走不成了。石小哥,就此別過吧。”
石凌也知分寸,與眼巴巴瞅著他的小李頭等人打了聲招呼后,便領著云恬兒二人走了。
上野鄉郊小道上。
石凌在前面帶著路,云慎悶聲跟在一旁。
云恬兒則像穿花蝴蝶般,哼著不知道什么調子,一下這里采朵野花,一下那里撲撲野蜜蜂。
“嘿呀!”
這是云恬兒快步沖動石凌前面,嬌蠻地一跺腳,嚇得路旁探出頭的小土鼠一個激靈鉆回洞里。
“哈哈,這膽小的小東西。”
云恬兒撿起根小樹枝,蹲下身來,一邊捅著土鼠洞,一邊咯咯咯地笑。
可憐那一窩平白遭劫的小土鼠,嚇得蜷曲在洞里的最深處,瑟瑟發抖。
這里沒了外人,云慎不自覺收斂了幾分冷意,嘴角含笑道:“云恬兒你要一路上還要這樣東搗西搗的,到時候可別怪我沒給你留足時間。”
“原來她叫云恬兒,可看這樣子,哪里有恬靜的樣子…不過還怪好聽的。”
石凌心里想著,怔怔看著云恬兒的背影。
云恬兒朝云慎重重揮了揮手里的小樹枝,鼓著腮幫子道:“反正沒挖到紫鶯鶯的苗就不跟你回去!”
說完背后又好像長了眼睛一般,轉身將小樹枝朝石凌一指,嗔道:“你這石呆子又看什么看呢?還不快帶路!”
石凌偷看人被逮個正著,嚇得也跟那小土鼠一樣趕緊低頭帶路。
邁出幾步后,他又頗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我叫石凌,凌寒怒放的凌,可不是什么石呆子。”
“還凌寒怒放吶,你爹媽怎么給你起的名。凌寒才怒放,那現在盛夏天你又是什么,枯萎的小花嗎?”云恬兒湊到他身前嘻嘻笑道。
“云恬兒!”云慎重哼了一聲。
云恬兒被這一哼,也是覺察到自己講的話不對,不過見云慎為這點小事兇自己,又有點賭氣似的對石凌說道:“我只是說你這名字,可沒講你爹娘不是。”
石凌沉默片刻,輕聲道:“沒事,我連爹娘是誰都不知道,名是爹娘留下的,姓是隨的收養我的老頭。”
“你怎么連爹媽都不知道…”
云恬兒心直口快,剛要問出來便想通了緣由,登時止住話頭,扭扭捏捏地扯著自己衣角,頗有些愧疚。
“瘦梅鐵骨傲寒凌,嶙峋剛正骨氣高。石凌,你應當是生在風雪之中吧,你爹娘對你期望很高。”一直悶聲跟著的云慎突然開口說道。
石凌一楞,他路上其實有心跟云慎搭話,但見其一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冷表情,所以一直也沒好開口。
此時聽著云慎對自己名字認真的解釋,只覺心里一陣恍然。
他從沒有過關于父母的記憶,這一下子卻好似看到了自己的來路般,模模糊糊明白了父母在自己生命之初時,對自己的殷切期許。
想到這些,石凌眼眶一濕,趕緊擦了擦眼睛。
云恬兒見著他神情,咬了咬嘴唇踮起腳來,故作大方地拍了拍他肩膀道:“云慎說的就是我想說的。”
云慎…
那他們兩個應該是兄妹了吧…
石凌朝她點點頭,輕輕道了聲謝。
經過這一茬,三人很快就熟絡了起來,石凌大抵知道了云慎外冷內熱的性子,在云恬兒面前變得不再那么拘謹,話也多了起來。
“石呆…石凌,你知道的那地方,‘紫鶯鶯’果有很多嗎?”
“有一小片吧,七八株肯定是有的。”
“我的天吶!怎么就你能發現呢?我和云慎找了這么久都沒人知道。”
“那里偏僻得很,我是偶然路過。其實那‘紫鶯鶯’果雖好吃,但也有壞處,吃完老是放屁,我們都叫它‘屁兒果’。”
云恬兒臉一紅,輕罵了聲討厭,顯然已經對這個情況十分了解。
石凌奇道:“我又沒說錯,上次我吃了一小捧,回家放了三天的屁,熏得我家老頭都不敢走近我。你這么喜歡,就不怕放屁嗎?”
云恬兒臉紅撲撲的,像只發怒的小老虎般沖石凌吼道:“你才放屁呢!”
“他又沒說錯,有的人前幾天屁多時可還發誓再也不吃那玩意了的,結果剛停沒一天又吵著要吃。”云慎強忍住笑意,眼望著天,似在對著很遠的地方說話。
“云慎!”云恬兒臉紅得欲滴出水來,腳一跺嬌嗔道。
云慎趕緊望向別處,假裝沒說話,但明顯能看到他嘴角憋著股子笑。
“如果怕放屁,又喜歡那味道,可以吃紫仙兒果,味道更好,不過這個季節是沒有的,得等到冬天。”石凌認真說道。
云恬兒一聽就忘了剛才云慎的擠兌,撲閃著眼睛眼巴巴地問道:“很好吃嗎?你怎么知道這么多東西啊,真有本事。”
云慎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在云恬兒心里,衡量誰有本事的標準就是這么簡單。
“我本就是這黑云山的人,能不知道嗎…”
石凌腳步一頓,望著天邊已經遙遙可見的莽莽大山,聲音里夾雜著難以言說的情緒。